敏敏听说外面有条小溪,便要去把自己被雨淋湿的脏衣服洗了。
她有点洁癖,忍受不了脏衣服放着不洗。
鹿韭哪里肯,抢着要去。
敏敏从后面的马车里找了木盆,把脏衣裳放进去,安抚她道:“等你好了,你不洗我还不高兴呢!这两日你该偷懒就好好偷懒,就这两件衣裳,我一会儿就洗好了。说不定还能抓两条鱼回来熬鱼汤喝呢!”
鹿韭肚子疼得实在厉害,躺在马车里不敢动,便也只能由着她去。
苏云阳喝过了药睡了片刻,却被噩梦惊醒,半晌后才发现自己睡在破庙之中,出了一身的汗。
他已经离开那么多天了……
“出汗了,出汗了。”高管事在旁边乐呵呵地道,“姑娘果然厉害,出了汗就好了。”
苏云阳果然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顿时有几分赧然。
高管事笑道:“这有什么?来人,盛碗粥来。”
他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人,但是苏云阳这般坚毅又温润,气质似矛盾偏偏又完美糅合于一身的人,他见得真不多,所以对苏云阳态度一直不错。
能做到大管事位置的人,都是一双毒眼,八面玲珑。
苏云阳谢过他,自己坐起来捧着粥喝,仪态很是优雅。
他放下粥碗就看见敏敏端着木盆出去,默默垂下了视线。
——他的这条命,是她救的,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
想到这里,苏云阳不动声色地问高管事:“不知道高管事是哪家商队?”
高管事面上露出几分骄傲之色:“对别人我就不提了,但是既然你问起,我也不瞒你,我们是晋王府的商队。”
晋王府的商队遍布天下,苏云阳显然也有所耳闻。
他拱手道:“原来是晋王爷的商队,怪不得令行禁止,丝毫没有散漫。”
高管事谦虚几句,也在套着苏云阳的话:“听苏公子的口音,是京城人士?”
他眼睛毒辣,看得出来苏云阳应该家世良好,从言行举止到他的马匹长枪都能看出来,虽然眼下他有些落魄,但是出身应该很不错。
苏云阳道:“是京城人士,父母都不在了,我孤身一人,便想着去投军。”
听他这样说,高管事就不太好意思继续探究下去了。
别的事情或许可以造假,但是正常人都不会拿着父母双亡开玩笑。
苏云阳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听出了高管事的试探之意,可是他的身份,不足以为外人道;他不想欺瞒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能用这种方式阻止他继续问下去。
高管事也有那么多人要管,不能一直陪着他。
苏云阳就自己靠着墙壁,拿着帕子擦拭长枪,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第一次出门,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子,现在身上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他想和高管事开口,然而却又难以启齿。
可是这样,如何能坚持到投军?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到敏敏端着木盆回来,手里还用草绳拎着一条几斤重的草鱼。
鹿韭早就等得着急,看见她手中的鱼惊喜道:“真能抓到鱼?还抓了条这么大的?”
敏敏放下盆子大笑,笑容灿烂:“你还真的信了,这是护卫抓的,我拿来骗你的,没想到你真上当了。”
苏云阳看着小姑娘的笑脸,不知不觉被感染,嘴角勾起也露出笑容。
他想起了自己家那些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也是天真烂漫,只是带着对规矩的惧怕……那个因他而死的丫鬟,是不是也曾这般灿烂过?
苏云阳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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