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达起身，抱歉的朝严夫子拱手，“严夫子，我下面的人做事欠气量，做事不周，还请你见谅！今天这一桌算我的，还请诸位赏个脸，别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计较。</p>
我本是让他们去跟严夫子好好说的，没想到这些人阴奉阳违，私下是这样办事的。待我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们。”</p>
方达说话做事，非常圆滑。</p>
毕竟是能开赌场的人，平时都跟‘牛鬼蛇神’打交道。</p>
他此时说的话，做的事，不过就是应势而为，并不见得他有多敬重严夫子，不然也不会发生上门找扰，砸门叫嚣的事了。</p>
蒋宸淡淡的道：“方老板，这一桌是我要请的，而且已经结过账了，你就不用跟我抢了。咱们是先吃饭呢，还是先聊完正事再吃？”</p>
“这……”方达停顿了下来，小心的看了何大人一眼。</p>
何大人目不斜视，“本官是蒋秀才请过来当见证人的，既然是见证人，那你们就不用听我的意见，你们商量着处理，我在一旁听着。”</p>
蒋宸拱手，“多谢大人拨空前来。”</p>
何大人摆手。</p>
方达看得出来，何大人很欣赏蒋宸。</p>
蒋宸这个人也算是轰动过长乐县的人，方达多少知道一些他的事。后来，蒋宸的妻子买下了原义庄那一片地，现在建了长乐县人饭后津津乐道的【颜家庄】，他也是知道的。</p>
【颜家庄】不仅有官府支持，也与贺家保持着合作。</p>
他们做的粮食和果蔬，据说都是供应给贺家酒楼的。而且，听说他们可能还要种鲜花，供应给贺家做花料。</p>
【颜家庄】还安置了城西的穷人，被长乐县人称为慈善人家。</p>
如此一来，这【颜家庄】迟早会是长乐县的大户人家，并且是官府的重点保护对象。</p>
方达迅速的在心里捋着各种关系，最终他知道【严己书院】是一个烫手的芋头，他不该动了那个心思的。</p>
可如今箭已上弦，他一方面想要了事，那也是不可能的。</p>
方达的神情变化很细微，也变幻得很快，但还是没有逃过蒋宸和沈明珠的眼睛。沈明珠突然起来，提着酒壶过去给何大人斟酒。</p>
还不忘瞪了蒋宸一眼，埋怨似的道：“现在已到了饭点，咱们又是请大人过来帮忙见证的，怎么能先办事再吃饭？</p>
事情摆在这里，它又不长腿跑了？</p>
当然应该先吃饭啊。</p>
来！我们一起敬何大人一杯，一是抱歉，二是道谢。”</p>
有了沈明珠的调和，雅间的气氛好了一些。</p>
蒋宸也配合着，继续在外人面前维持他惧内的人设，“是是是！娘子说的对！我错了，我不该让何大人饿着肚子帮咱们做见证，这酒啊，该罚！”</p>
说着，他端起酒杯，转身面向一旁的何大人，“大人，学生该罚，学生先自罚一杯，等一下再敬大人。”</p>
说完，仰首，一口闷下一杯酒。</p>
何大人笑着点头，并不拦着他。</p>
蒋宸喝完一杯，沈明珠又给他续上一杯，夫妇二人一起看向何大人，“大人，我们夫妇二人敬你一杯。”</p>
何大人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起身，特意的跟他们二人的酒杯碰了一下。</p>
“好！”</p>
三人喝了杯。</p>
沈明珠又提着酒壶给方达满上酒。</p>
“方老板，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虽说这样的认识方式与正常不同，但也算是认识了。明天，城西百姓就会搬到【颜家庄】，以后【颜家庄】由家弟打理，在这长乐县里，还请方老板多照顾。”</p>
说完，她一口喝了杯中的酒，酒杯倒扣，不滴一滴酒。</p>
她看向一脸错愕的方达，微笑道：“方老板，以后还请你一定不要放我【颜家庄】的任何一人进你家赌场，他们没有父母可依仗，没有田地可典卖。</p>
万一借钱赌输了，方老板就亏大了。</p>
如果有我【颜家庄】的人踏入赌坊一步，请你让人直接打出来。</p>
为表谢意！我再喝一杯。”</p>
“明珠，我来！”蒋宸按住沈明珠的手，不让她再喝了。</p>
沈明珠拉开他的手，轻轻摇头，“我来！”</p>
蒋宸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向方达，“方老板，我们夫妇一起敬你一杯，刚才内人所求，还请方老板多多帮忙。”</p>
说完，夫妇二人一起干了杯中的酒。</p>
方达是一头雾水啊。</p>
这好端端的怎么谢起他来了？</p>
在何大人的目光下，方达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喝了杯中的酒，不明所以的道：“应该的，应该的。”</p>
等沈明珠回位置上坐下后，何大人问她：“蒋三夫人，你为何要请方老板把去赌坊的【颜家庄】的人打出来呢？</p>
据我所知，他们不是你【颜家庄】的下人，也没有签卖、身契给你们，你们管不了他们这种私事吧？</p>
还有，为何不能进赌坊？”</p>
沈明珠应道：“古话说：赌为万恶之源。穷苦人家不思如何勤快节俭过日子，一心想着另辟捷径，这无疑是将一个家毁掉。</p>
他们染上赌，那就一定会赢了想赢多一点，输了想要搏回来。</p>
可这天下间哪有免费的午餐？他们只会越输越多，最多负债累累。我建【颜家庄】的用意是让穷苦人有一个家，可不是让他们毁了家。</p>
不思进取，不知珍惜的人，打出来是轻了。</p>
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点，明日他们就搬到【颜家庄】了，那我今天该跟他们说一下【颜家庄】的规矩。</p>
我可以帮助他们，但不会让他们毁了大家的家园。</p>
大人，我今天见着方老板，想的也就多了一些，虽说是未雨绸缪，但也不得不防着一点是吧？</p>
既然我们都请方老板吃饭了，方老板又是有节气，从不吃免费午餐的人，那我让方老板帮个举手之劳的小忙，这般大家一起吃饭，也就不用相互拖欠人情了。</p>
你说是吧？方老板。”</p>
老实说，方达被沈明珠绕得有些晕，但何大人看着呢，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有些晕乎。</p>
于是，他点点头，面带微笑的应承了下来。</p>
沈明珠很是高兴，当下又倒了一杯酒敬他和何大人，顺便让何大人做个见证。</p>
何大人总算是明白了。</p>
这天下间真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顿饭下来，他得做两个见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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