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忆景

    第三百二十章  忆景

    旁观？亲历？禾二刀没法定义这么长时间以来所闻所见究竟是什么，要说旁观，他却在第一视角，感受得到紧张、愤怒、开心，要说亲历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化身之人在行动。

    浑噩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开始还能意识到自己在不断地进入十重界，但从未停止过这个动作的他已经难以掌握自己是否进入了天蓝十重界，对目的也开始渐渐模糊，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很是疑惑这么反复地进出有何意义？

    好在这么长时间以来做的梦也并非是毫无收获，这些似梦的场景仿似真的发生过一般，他学到了很多东西，知识、见识、观念、经验和一点线索，可惜的是这些所谓线索根本无法真正连成一条线，所以到现在他还是双眼一抹黑，毫无头绪，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苦难，还是一无所知。

    而这些梦中所蕴含的线索，禾二刀有所意识，就如刚才所言，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但令人苦恼的是这些梦无法连成一条线，梦也不像是梦，因为梦往往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忘记，就算有印象深刻者也只是例外，但这些梦中大多数禾二刀都记忆地非常清晰，甚至各种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也有些梦境并无特别深的印象，但要让他刻意去回忆，他却又能记得非常清楚，真让人感觉古怪至极；而且那些所见所闻却是真的受益匪浅，包括化身之人的想法，禾二刀竟然也能知道，并且会产生奇妙的共情，而每当禾二刀快被共情所迷失自我时，总有种力量将他拉回，进入到下一个梦中。

    因此这些梦境并不如梦似幻，这是禾二刀最真切的感受，而真实才是他唯一的感受。

    而从如此多的梦境中，禾二刀抓住了一丝蛛丝马迹：

    梦境中印象最深刻的都是关于九大黎渊智源以及遇见过的十重界渊兽们的梦境，或者说就是他们以前的故事，但都是碎片化的叙述，从来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故事，有开头没有结尾，比如关于黄宇晨梦境，有始末没有中间过程比如林青和倪昏的故事，还有全是中间故事却没有一个是始终的，比如和丹然相关的梦境；而这些梦境综合起来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禾二刀化身的这些人：最开始姓叶的士兵，漠漠的主人，到后来渐渐有了名号的圣主，再到出现了真名：郑玉明、符楠、孟炽、李而、扁多、胡谷、严澄等等，从最开始无名到后来从开始便知道名字，这是一个很巧妙的过程，为何我会知道他们的名字呢？除开扁多以外，其他的我一个都没听说过啊，禾二刀总会思考为何他会知晓这些名字呢？

    总感觉蹊跷满满的，蹊跷变多就变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也就是说我本来就知道他们的名字吗？但他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这些名字啊！

    这些梦境又到底代表着什么呢？禾二刀幽幽一叹，时隔不知多久，他终于是“睁眼”看到了外面的景色，九重界的蓝草原，仍旧惹人厌的美妙天空。而在这时，突然间，禾二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没有被他梦见过，或者最开始的又梦见过，那全身雪白没有五官的少女，她还没有再次被梦见过，而那位冻土黎渊的智源，禾二刀也没有梦见过，可能有过梦见，但只是碎片到不能再碎片的故事，并没让他印象深刻，总有种奇妙的感觉，那时的那位少女似乎就是这位白色火焰的智源。

    禾二刀怀着期待，再次一步踏入其中，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似乎是在喊他的，不过他并没停下来，再度在虚幻的流光溢彩中坠入了梦境。

    睁眼醒来，这次他叫做什么呢？

    竟然不知道。有趣。

    这人抬头望着四周，四周雪白一片，似乎是一个只有白色的城堡，外面光芒四射，是个艳阳天，但置身其中还是无比寒冷，看来这一次并不是个很厉害的人呢，竟然会感受到寒冷。

    他虚弱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手肘那里传来阵阵剧痛，也传来一种缺失感，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他只剩臂膀，另一只手扶着余着的半边臂膀缓缓前行，踏上雪白的台阶，在寻找着谁。

    可是台阶似被拉伸到了世界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完，就在快要累倒下时，他终于看到了尽头，于是用出几乎最后的力量，一阶一阶地爬了上去，最后来到阶梯之上，匍匐在地上，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道雪白的身影。

    白色的长发拖到了地上，纯白的连衣裙直让他安心，然后他轻声唤道：“小椿。”

    小椿缓缓转过头，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她还是没有变化，只是身上穿的是薄薄的连衣裙，再不是厚厚绒袄披风，他终于是看到了真实的她，那个并不怕冷，只是想在外人面前隐藏起来的她，没有带兜帽，没有低头回避视线。

    她也看到了他，似乎是因为太激动，一下捂住嘴跌坐下来，而后急忙跑了过来，再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枕到了她的大腿上，轻抚脸庞，这次她终于直视他的眼睛。

    这次他终于可以认真地看看她的美貌，苍白的脸蛋渐渐泛起红晕，发颤的睫毛和微微皱起的白眉，那个冰雪女孩终于显露出了她身而为人的一面，再加上她绝世倾城的美貌，仍谁看上都会被吸引住的大眼睛，像是着了红装的樱桃小嘴，可爱的小鼻子，可爱的笑颜，动人的泪颜。

    虽说很心疼地在想她为什么要哭泣，但还是很开心，心想果然还是我厉害，能让这么美丽的女人为我而哭泣，此生算是无憾了。

    他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另一只还能动的手，似乎想要触碰到她。

    好在她意会到了这点，急忙将他的手撑开放到她脸上让其触碰并且紧紧握住。

    “额头，绵椿，额头。”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似要做些什么。

    绵椿满脸不忍，似乎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双手握紧他的大手，然后让指尖触碰到她的额头。

    “很好。”他轻声道，而后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喝道：“思羽绵椿，我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选择过后会根据选择的不同，再给你不同的选择！”

    “首先，你是否想要我活下来？就算我已经遭受到了现在这样的苦难。”他肆意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了别人手上，反而显得很是无情，甚至有一种你要我活我便能活的豪言壮志。

    “我想！”

    “是吗？那好吧。”他对着她轻轻一笑，而后真如他所言的那般，断臂重生，惨状一去不见踪影，并且像是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看到女孩诧异的表情，他笑着解释道：“我会为你解释一切，我所受的伤都是真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受伤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体验，就像我将我的生命讲给你来做选择时一样，轻巧且毫无重量！但我为你这一路走来，确实很痛苦呢。”

    思羽绵椿担心地走近两步，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他突然的转变，好像很怕他会突然远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刚好的右手。

    他并没拒绝并且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并且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选择了，思羽绵椿，你愿意成为我的共享者吗？与我共享我的所有记忆。”

    共享！记忆？

    两个词出现的瞬间，本来还是旁观者的那个大男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或者说他全都想了起来，他的思绪如同一棵蛮横生长的大树一般，从枝干到枝叶，将所有的碎片连接到了一切，并且开花结果，最后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一棵无限大，大到快要将他脑袋撑爆的大树！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他明白了一切！他知晓了一切！

    而后他绝望，晕厥，无法正视，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