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裂之时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裂之时

    “要是我说不呢？”

    平淡的荒芜上空，有两人正在对峙，并非是带着敌意的钳制，而是充满了情谊的牵制。

    在这样一个满是怪物的战场上，难得的平静之地，而且还是一方为另一方专门设置的绝对安全的静谧场所，这时两人都非常享受的氛围，本该享受此刻的安宁，畅谈过往今生，但却充满了名为爱和兄弟情的争执，且有着火气十足的争论。

    “若是不，就勿怪二刀不讲道理了。”

    “你要杀我吗？”

    “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可是我二哥。我第一个认识的哥哥。”

    “那你要怎么做呢？”梁川川微微歪头问道。

    刚才还淡漠到可怕的言语，随着梁川川的这一小动作，顿时两人的语气在这一刻也变得不一样了。

    禾二刀微微一笑说道：“我所说的害怕，便是怕你们在这样的地方死无葬身之地，成了这些渊兽的蹄下冤魂。这是我回到红虹以来，重新认识你们之后，最为害怕的事情，所以我在那时给了小蒜、皑姐和朝哥以黎渊的全部情报，更给予持哥最让人放心的一样奇物，本来那奇物二哥你也曾得到过，不过那时被我收回了。所以啊，我真的很害怕，怕你们要是在这讨厌的世界中突遭意外而离开，怕你们失踪于无人之境，怕你们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光直接杀死。”

    梁川川知道在西殷时，在那个最危难的时刻，这孩子确实为他做了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被短时间内收了回去，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是不太清楚的。不过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刻，梁川川不知道这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情，只能继续以进为退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难道要抢夺这件异宝不成？”

    听到这话，禾二刀没有否定，“我不会真的强抢的，而且那样的话，会产生死亡的！不过我很好奇，二哥的那把长剑需要做什么任务呢？”

    梁川川眼神微闪道：“每天三头七重界渊兽，二刀问这个做什么？”

    “那二哥，现在做了多少？”禾二刀又问道。

    “做完了啊。”梁川川有点不明白，这孩子又想说什么。

    禾二刀也学着他二哥微微歪头轻笑道：“那么二哥，为何还不回去呢？”

    梁川川皱眉道：“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啊，不是被二刀给拦下来了吗？”

    “是嘛？”禾二刀若有所思地皱眉伸手指向梁川川来时的反方向，很奇怪地说道：“拉米城，明明在那面啊。”

    梁川川看向禾二刀所指方向，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不知何时，他迷失了方向，自己所向之地，竟然是这个危险世界的更深处，而且他还毫无自知，这或许是失误，因为他并没有注意到一路上的渊兽成分正在发生着改变。

    “二哥，迷路了？或者说，是中了什么术式？”禾二刀声音在这一刻有种直入心灵的冲击感，一时间梁川川少见的慌了神。

    不过禾二刀可没打算给他哥喘息的机会，“二哥，这个世界，渊兽只是最基础的危险哦，为何这样呢？毕竟大部分遇难的开端和结尾都是因为这些渊兽，但中间还有数之不尽的小因素。比如迷失、意外、天灾甚至人祸，而且这个宏大的世界，似乎想将人给吸引至世界的尽头，然而这个世界似乎是没有尽头的，这样就会让那些以为自己可以走到的尽头的人，在世界的远端，慢慢地枯竭，慢慢地疯掉。二哥是属于哪种呢？是单纯迷路的人吗？还是被渊兽给影响到的探险者呢？”

    梁川川紧握着拳头，此刻并没有铺天盖地的渊兽临身，明明不该感受到如何大的压力，但是此刻面对禾二刀，他却感受到无限大的压力，就算他还是那个很讨喜的小孩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了；梁川川用力抬起满是冷汗的头颅，盯着近处小孩儿的眼神，突然发现自己对着孩子的某些想法，似乎是自身太过天真。

    北陆二爷之子，在十八岁从虹岛学成归来后，并没有接受父亲和各位长辈的受命，直接担任要职，而是去到基层，从一名普通的北陆对外部的小公员做起，这虽说是在听过无数的故事，但关于梁川川的事迹可以证明，他在短时间内的成绩和成长实在是太过惊人了，比起邹朝在那将近四年中的颓废不前，梁川川每天都在提升，他在各方面更加具有灵活性和决断性，行动力、魄力十足，而且非常亲切和温柔，说他是最近十年最杰出的年轻人也不为过。

    仅仅四年的时间，梁川川因为作为菅沅山大地震、春北海峡大风暴等灾害的北陆战时外派指挥员，一跃登上了外部副长的职务，手中所握的更是回衢院的情报工作和所有北陆对外需要的方方面面，真正的外长成关木都要看他几分眼色。

    就算在这样的成绩之下，梁川川也从没停歇，黎渊降临，他因为出色的功绩和实力，压过了王成和朱隗湃等大将军，成为了北虹救援总指挥，而后又因为禾二刀的出世，身为一位哥哥和红海政府委托的观察员只身前往西殷，从未停歇的四年后，今年终于是迈向了第五年，已然成为了一位少见的七重界大高手。

    从未有过休息和累这类想法的梁川川，在这时候突然想休息一下，想停下来认真地观察一下，如今的禾二刀，已经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

    禾二刀的话让梁川川不禁这样想到：我好像太过于小看二刀了，二刀是位十界天，没人在其上，不需要仰望谁而前进，他的面前是我完全不知道的前景和哪怕一丝的未来，我用兄长的身份立于他身前，只是在用毫无敬意的普通过来人的思想，来看待二刀这位真正第一的强者，不仅天真，而且自大，毫无身为兄长的成熟！我心中生出的可悲怜意，就像波涛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可笑又可爱！

    梁川川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并且知道自己的那点怜悯，只能让这孩子变得更为可怜而已，他在此刻万分明白，这位弟弟并不需要所谓疼爱，而是需要偶尔的关爱和平等的对待。

    “现在二哥可明白？你所拿之剑，会让你面临怎样的危险？”禾二刀负手而立，一柄小刀其身周飘来荡去，时不时有可怕的森然刀光激射向天际，不过没有多大的动静，就像在用劈天破云的一刀狙杀远方冒头的可怜小虫。

    梁川川已然了解禾二刀的部分心意，他的意志大山也快被禾二刀隐隐施以的高压而倒塌，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屈服，“二刀，危险总是要面对的，你二哥我可没这么脆弱，若是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击倒，放弃这样的就会，二刀你也太小看你二哥我了。”

    艰难地抬起头来，梁川川流露出了一直以来的坚毅决绝，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未来三年在这座城市停留的机会，就算未来某一天会烦腻和无聊，在这一刻他还是百分之一千地不想放弃，“我明白二刀之意，也很感激二刀的心意，但是二哥是真的想要这柄剑现在就握在自己手中，我要留在这座城市三年的决心不可变，就算是二刀将这柄剑抢去，二哥我还是会要去选择一件差不多的异宝继续留在这里三年！现在二刀，你还是打算把这剑给抢去？而且这剑在我梁川川手上，小大人！你打算怎么抢去？”

    这一刻，梁川川爆发出从未有过强大的威势，有一股庞大的能量从其身体深处向着长剑疯狂流动，眼中决意可用手中长剑斩去挡在面前的所以诡物，有丝丝浓烈的紫烟从其身体各处升腾，在这一刻他的呼吸也伴随有浓烈的紫烟冒出，他轻轻地举起长剑至由太阳穴处，右手正握左手反握，剑身笔直，剑尖直指对面小孩，曲身左腿前右腿后，一副随时准备前刺的架势，他正在做了迎击这位最强者的准备，在疯狂蓄力，尽管知道毫无胜算。

    禾二刀并没被这一刻梁川川流露出的强烈敌意所生气，反而非常开心地笑道：“二哥的决心，让二刀非常自豪，二哥的名字，就算在二三街那样的小地方，也总有听闻，每次和张蒜聊到你的时候，虽说小蒜总是会不屑一顾，但是他的眼神中，总能看到和我一样的东西，二哥和小蒜是我一直以来所追赶的对象，就算是现在也是这样。二哥的决心是我所没有的，我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会怀疑自我，会迟疑，会犹豫，然后坏事。”

    梁川川不明白此刻的禾二刀想表达什么，但总感觉有可乘之机，“所以你还是要做这件事吗？为什么？”

    禾二刀抬起下巴，以梁川川从未见过的不屑笑颜平淡说道：“因为相比较起来，你们太好搞定了，这份迟疑和犹豫并不会坏事啊。”

    说着，禾二刀手中有微弱蓝光一闪，一枚内部有沙暴疯卷涌动的黄珠子出现在其手中，被小孩儿捻住，“二哥问我怎么抢？其实很简单！这是只有十界天才具有的特权，只能针对九界天以下的所有探险者，以一件超过九重界价值的异宝或珍奇为代价，开启一场有点悬念的决斗，或者说是强夺！这枚漠声玉珠，即为代价，我以十界天之境，要求这一特权。”

    说完，禾二刀手中应声黄珠碎裂，碎片和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升入天空，而后玉珠碎裂之地为中心，一道领域扩展而出，老怪精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中，“强制决斗，启。双方境界同归一体。”

    老怪精声音消失，禾二刀便又开口说道：“二哥知道为什么我称这场决斗为有点悬念的吗？是因为我们此刻身为同一境界，来进行的这个决斗。这应该是能让二哥最信服的结果，所以来吧，用二哥最强的手段！”

    梁川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此刻禾二刀的气息，真的变弱了，变成了一位和他同样的七界天！但梁川川并不认为对他来说，这会是多么大的优势，因为这位小大人的实力和手段都是深不可测的！

    所以，他决不能有丝毫犹豫，他要把握此刻的机会，他要掌握每个可能的时机。

    猛然间，梁川川身周紫色的浓烟变得极为躁动，似在爆炸地轰鸣，在如熊熊火焰一般腾升，七界天紫烟不仅能化身为烟，还能将这具有可怕力量的浓烟浓缩聚拢向一点，而后一击而出，那将是极为可怕的杀招，而这把紫纹长剑也同样会化为渺渺紫烟，是正好完美契合这一能力的异宝，也更能让梁川川的攻击手段变得更为直接和简单！在黎渊最为直接地运用能力才是王道！

    长剑裹足了浓郁的紫烟，全身渊力都聚集于上，梁川川终于蓄力足够，“烟灭之剑”在心中默念，剑举过头顶，铆足全身力气，向禾二刀斩去，只见刺眼紫烟闪着耀眼的紫光，如道灭世光束向禾二刀岿然轰去！

    “分析完毕，可击杀九重界普通渊兽的一击，大人可以七天元和二度错综瞳将其完美的挡下！”

    只有在外界，天蓝的分析才会出现，所以在知道怪精黎渊的部分真相后，让禾二刀又惊又怒的是，这天蓝是怎么在这怪精十重界依旧存在的？难道这里已经完全变为了一方真正的黎渊世界了吗？

    本来禾二刀确实是打算以天元防御，以错综瞳释解威力，但是听闻天蓝的分析，此刻的他微微皱起眉头，身边小刀平平无奇地出现并挡在了他的身前，浓郁紫烟袭来，没有任何冲击和爆炸的，小刀直接将其分割开，化为两道烟束，能看到疯狂翻涌的紫烟直接与禾二刀擦身而过，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禾二刀微一动念，刀光闪过，紫烟瞬间散尽。同时，叮地一声长剑似被某物击中，直接脱梁川川之手而出，落下后斜插入土地中。

    胜负已分。

    梁川川的一击用尽了自己所有力量，如若不是在黎渊中，内宽间的渊力海都差点被掏空，此时更是难以支撑这疲惫之躯，双手发麻止不住地颤抖。

    青年摇摇欲坠之际，小孩儿突然闪身上前轻声说道：“二哥对不起，我的自私和自大，并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可笑地想要你活下去而已。”

    一拳打出，击中腹部，随着一声沉闷的拳击声和有气无力的哀嚎，梁川川倒在了虚空，而后被禾二刀以天元接住，就此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