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道源掣肘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道源掣肘

    道源可化万物成万事，但非是万能，特别是其当下的主人羸弱和无知时。

    “在林青的世界里，可不是能单单依靠道源就能随便一刀解决的，虽然道源确实强横，但道源的一切都属未知，无人知其极限，但也无人知其底线，更不知其在何处、何时、因何、为何出现。大人妄用道源成刀斩尽世间一切，您陷入了一个无知的误区，道源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不是吗？那么所谓道源到底是什么？为何会用这种称谓？道源的本体又究竟为何物？”林青亭亭玉立，站姿拘谨，但嘴里却不断重复着述说，不间断地问着问题。

    禾二刀听得脑中一团浆糊，完全不知其话中意，他抬头盯向眼前绿裙女子的眼睛，似是在用一双如枯井般的眼神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城主大人，没人知道道源的秘密，不止有您不知，全天下的人没一个知道。您也不是无知，只是走的路太少，那意味着时间的问题，对您来说最不是问题。”渐渐地这变成了丹淳和林青甚至是整个黎渊之间的博弈，但真正的对局还得看禾二刀能否通过所谓挑战。

    “大人可否休息完毕了？虽说我的挑战有三个月的时间限制，但这三个月并不意味您可以想个可怜虫一样埋头睡过去，您每次失败后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因为那挑战仅仅只是幻境，您是不会有任何消耗的，十五分钟只是给您吃饭的时间而已。”

    林青从未改变过姿态，头也不曾动过，只有眼睛在上下翻动，那眼神中传来的压迫、憋屈和蔑视就是此刻禾二刀的真实感受。他相信如过他不是他，这个绿裙女子绝对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如果是那样，她会始终平视前方，目空一切，本以为恬淡静人的女子，此刻认清其真实的孤高冷山的面目后，却觉得毫不意外，因为她是真正的意义上的强者，而不像是禾二刀那样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满水桶。

    似乎是缓过劲来，禾二刀以手撑地站起身，眼中意味着死亡的空洞已经消散，对于类似的处境他绝不陌生，从将近大半年前第一次面对父亲的突然消亡和狼猪奔袭开始，禾二刀早已熟悉了面对绝境时的心悸，少人功的侵蚀使他习惯了折磨，而现在只是体验到了死亡的滋味，虽说余苦犹在，但禾二刀现在可没心思来窝囊地绝望，毕竟下一次的挑战即将开始。

    十五分很快过去，林青再次伸手一点。

    天旋地转后，禾二刀再次来到那片荒原中，远处还是数之不尽的狼猪奔袭，与那次不同，这次的狼猪如林青所说，尽是九重界狼猪，而且个个凶残无比，毫无九重界渊兽的谨慎灵精，只有七重界渊兽和一二重界渊兽才有的嗜血和疯狂，陷入这样的围攻中，无论是哪位十界天身处如此绝境，那都是毫无生机，但禾二刀和那些人有很大不同，他不如那些强者许多，比如战斗经验和岁月经历，但禾二刀拥有宇宙最强至宝之一的道源，就此一项可以抵消无数的劣势。

    禾二刀唤出一把杀猪刀，但他发现在此处不能如天蓝四界天那般招出刀雨绝杀，只能招出一把刀，这便是林青所言的限制。

    脚下再次闪起光芒，这次禾二刀没有向上跳起躲避攻击，而是随意选择一方横起双刀冲向猪群，向前冲去的过程中，双脚踏过之地皆是升起万丈光芒，那些是刚才杀死他的杀招，在奔腾过程中发现这波攻击似乎永无止境，这意味着禾二刀不能脚踩一个地方过久，甚至必须一直有所动作，不能有一丝的停留！

    禾二刀不知这些光芒到底从何而来，从渊力传来的波动来看，应该是出自狼猪群，但具体的方位在何处，无法得知。

    狼猪群和禾二刀速度都极快，很快就要撞在一起。只是从那地下冒出的诡异光芒就可看出，这些狼猪绝不只会轻易以肉体来进行对抗，还存有许多惊骇的手段，在禾二刀快速奔跑时，有无数四面八方而来的各式攻击不断向他袭击而来，不仅有灭世般的剑光火雨，还有具备湮灭万城之势的风云水波，更有狼猪直立支起拳架掌势轰出惊世一击，甚至有狼猪披有精致衫衣眼中闪有骇人精光，似是在暗中指挥。

    禾二刀不曾想象这狼猪中竟有这样的存在，越是在这片空间中多待，越是能发现新奇事物，更发现此片空间似乎有种奇特的限制，道源此时竟有悲鸣之意，感受到手中杀猪刀在轻轻颤抖，竟散发着憋屈和愤懑的情绪。惊奇之下，禾二刀感受到的是和道源之间的联系更进一步，尽管一人一物之间从未有过交流，甚至禾二刀至今不知其真实样貌。

    所谓道源究竟究竟为何物？是何形状？

    分神之际，突然被前方巨大轰响拉回心神，禾二刀发现数发攻击已至身前，紧急情况下，禾二刀想到自己的空间能力，于是欲用空间之力挪移身位躲避，可当心念勾起空间涟漪时却发现自己身处的空间就似一潭死水，毫无波动，禾二刀抬头一望，一瞬之间找到那罪魁祸首，这时已避无可避，下一刻便被无数攻击淹没，瞬间被轰成渣滓。

    再度从无边黑暗中醒来，禾二刀猛然坐起身，喘着粗气，头上汗水直冒，对于这种不想有第二次的体验，还是无法安然适应，但比起第一次，禾二刀眼中已经不再充满绝望，不再变得死寂般的空洞，他眼中只有坚决和怒气，他此刻对于遭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愤怒，或者说这股愤怒从一开始就存于他心底，只是此刻变得格外猛烈，心中所压抑的一切似乎都要喷发出来。

    这种转变让丹淳很是意外和担心，于是轻声提醒道：“城主大人，勿被怒焰烧伤了眼，您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这番话虽不像冷水那般使人瞬间清醒，但却让禾二刀有意识地开始调整呼吸，似有颗小铃铛叮当作响在镇压心中那头莽撞的野牛。

    这次禾二刀的耳朵显得十分清净，林青此刻竟然没有出言开始她的“说教”，但姿势始终如一，眼睛始终半眯，出世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尊立于人间眼观世事的仙人，在等待有缘人的出现。

    待得禾二刀心中再度平静下来，他深深呼口气后吼道：“来！”

    林青就像机械一般伸手一点，指尖绿芒一闪，禾二刀再次沉入那片幻境中。

    不曾犹豫，禾二刀一睁眼便前冲而去，这次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眨眼间来到狼猪群跟前，挥刀就要斩掉跟前顶着红色鬃毛的狼猪，眼看刀就要劈中狼猪，这时在禾二刀眼中自己就像在做慢动作，手中的刀挥出的速度变得奇慢无比，而前方无数道光芒已经快要汇合向他轰杀而来，心觉不妙，渊力输入刀中猛然一震，似有缠身丝网破碎，禾二刀顿觉身体一轻，用力蹬地后退欲躲过身前攻击。

    但刚一退后分许，禾二刀却感觉身体再次变重，似有万千枷锁捆身，一顿再顿，一停再停，此刻禾二刀已经避无可避，绝境之下他的潜能被激发，开始将周身裹上平时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九天元”！

    禾二刀此刻只觉身体被撕裂，无数蓝色回线不受控制地开始穿梭刺透他的身体，如被千根万根针线穿刺而过，闷哼一声，还不及狼猪轰杀，禾二刀便被被无数蓝线消融、解体。

    再次醒来后，禾二刀依旧不太适应死后的黑暗世界，冷汗直冒大口呼吸想要以此来逃离那个看起来满是绝望的世界，却不如开始那般狼狈，直起身开始沉入内宽间，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根据刚才的体验开始观察模拟天元的动线。

    没有活路怎么杀猪？禾二刀是这样作想的。

    但事与愿违，一刻钟太快太短，每每渐入佳境时，林青一指点出，未有丝毫进展禾二刀就被传入其中，依旧尝试开启九天元，再次瞬间解体。

    就这样重复了数十来次，禾二刀已经对于死后的黑暗世界适应起来，从开始的大喘气变成醒来后毫无反应直接沉入内宽间，不断重复的动作就算伴随着死亡，也会枯燥且痛苦，没人会受得了成百上千的反复。可百十次以后，禾二刀脸上的表情不见得多么沉重，反而越发明朗起来，眼中充满了坚决。

    在两百次以后的某一次进入大平原空间，禾二刀竟然开启了八天元，进步之神速，要知道两百次的进出也才过两天多一点，但这两百多次十五分钟叠加起来的时间也是实打实的两天。

    “大人似乎在利用这宝贵的休息时间耍小聪明做无赖事，还利用死亡做一些大不敬之事，大人对于死，毫无觉悟！那就别怪林青也耍一些无赖。”说罢，林青伸手一点竟凭空出现一块透明的屏幕，在其上点上几下后又说道：

    “大人对于休息似乎不是那么需要，反而行一些在休息时不该做的事，那么林青为了让大人明白休息的重要性，便将休息时间调为五分钟，大人也请不要用死亡来继续开玩笑，因为您在其中受到的痛苦也将毫无保留地跟出来，尽管只会持续三分钟，当然大人是不会有任何消耗的，也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禾二刀眼神阴翳，恶狠狠地盯着林青，他的心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但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三分之一刻钟和一刻钟之间的差距就在于走百步路和走五百步的区别，在于砸五百次眼和砸数千次眼的区别，也在于禾二刀只能利用五分钟沉入内宽间找到名为天元的蓝色线团。

    那只手来的毫无征兆，只觉时间飞逝，禾二刀就被传入满是凶恶狼猪的空间，他站立原地四目望去，似是放弃了抵抗，这时他脚下光芒四射，一道万丈光束喷薄而出将其淹没！

    林青和丹淳皆是皱眉看着光幕中的禾二刀，因为他们发现躺在地上的禾二刀并未醒来，而往光束中凝神望去，发现有一道身影竟然立于其间！

    开启完美八天元时，九天元亦能开启，但九天元的蓝色动线规律极为繁杂多变，比八天元复千倍不止，此刻禾二刀开启九天元是在强撑，要想长时间地维持依旧苦难，甚至仍能感受到被蓝线穿透的撕裂感，而能开启九天元又意味着能够抗住这些九重界狼猪的攻击！

    禾二刀如神人般地迈出沉重的步伐，一步踏出光束范围，他呲牙大吼神情狰狞似乎是在试图控制九天元，并未再放纵其肆无忌惮地残害他的身体直至死亡，但他已变为血人，身披鲜血站立原地任由脚下光束再次喷杀，好在九天元确实挡住了光芒的轰击！

    但禾二刀已经不能移动半步，刚才迈出一步已是极限，九天元的反噬过于猛烈，让他再度沦入那片死后的黑暗世界。

    “啊啊啊！”禾二刀醒来后就开始嘶吼惨叫，如被拇指大小的粗针穿透般的痛感瞬间袭上大脑，他翻滚蜷缩，全身像机器人一样折来折去，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他已被苦痛侵蚀地体无完肤，吼声之大到后来嗓子渐哑，两分钟后已经听不见声音，似是滚累了翻倦了，或者是死亡时的痛感慢慢消失、麻木，开始如沉沉睡去那般一动不动，平静如枯树，早已流出汩汩泪水，似在向可怜之神申诉自己的委屈和不安。

    三分已过，所有痛觉如潮水般退去，但禾二刀已经满身大汗，粘稠感和脑中的记忆让他无法轻易地从刚才的痛苦中走出来，他侧躺在地久久没有起身，身体违背造成实质伤害，甚至此时禾二刀能侵袭感受到身体深处传来的力量，只是承载精神的水晶已被打破，他此刻只想保持这样的姿势真正地睡上一觉，他真的很累了。

    “林青大人！您做的太过了！小城主他是个孩子！”丹淳咬牙怒吼，就算脸上蒙上白布也不难看出此刻他的神情有多么愤怒。

    林青少有地皱了皱眉头，俯视地上的禾二刀开口说道：“他是一个拥有十界天境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