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飞浪这一问,全在宁谷塔的意料之中。
他在珠峰多年,自认智慧不凡,想看透区区一个尚未恢复记忆的俗人,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他手指着餐桌上那枚,灵气全无的废石,以它为起点,娓娓道来方飞浪的过去。
“……”
方飞浪听了半天,总觉他的口述,和自己的记忆有些不相符。
不过也无所谓,就当听笑话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什么难度。
九个老头子,看着道貌岸然,气势卓然不群,不过也是一群凡夫俗子。
方飞浪这样想着,突然接到宁谷塔的举杯敬酒。
“家主,我等等候多年,酿造美酒无数,今日邀您共饮,共庆这重逢的一天!”
宁谷塔的酒杯,都快举到方飞浪脸上了。
他不得不接过酒杯,放在鼻尖下边闻了闻。
味道不错,有千年积雪的清香,更有世间罕见的药草香。
方飞浪不疑有它,接过酒杯,环视众人,一饮而尽。
九子见他这般豪爽,纷纷举杯敬酒。
没多久,方飞浪就被灌得双颊绯红,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九子对视一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原以为至少大战一场,才能分出个胜负。
没想到,昔日横贯世间的大能,竟然如此废物!
“呸!早知他这样废物,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你这就草率了!万一他是装的呢?”
“休得对家主不敬!咱们是家仆,家仆就有家仆的样子,怎可背后议论主人?”
宁谷塔一句话,众人立刻默声。
大家都看懂他的眼神,自然也无需废话。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宁谷塔又假惺惺地说道,“应老,你赶紧想想办法,拿出一个能让家主放心的解毒办法!咱们也好交差啊!”
说话间,有人上前扶起方飞浪,把他背在后背上,朝着后方的石室走去。
其余九子,一路随行,各个面露喜色。
只要把人送进石室关押起来,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
日后就算方飞浪恢复记忆,也奈何不了他们!
没有这个障碍存在,放眼天下,谁有能奈何他们九大古老氏族?
这天下,便是他们的天下!
众人眼中一片喜色,却没料到方飞浪在去往石室的路上,忽然清醒过来,一脸淡漠地看向他们。
“你们想把我关起来?”
方飞浪淡淡一笑,“这可有违忠仆品行!”
众人面面相觑,深感意外!
怎么醒得这么突然?
他们可是在酒水里下了海量迷药!
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十头妖兽,也不在话下!
作为九子发言人,宁谷塔上前一步,笑言道,“家主误会了!你可是天道,我等皆以您马首是瞻,莫敢谋篡!大家只是想扶您去休息而已!”
方飞浪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哦?那大家一起进去吧!醒了正好聊聊天,叙叙旧!”
九子恨得牙根直痒痒!
要知道,他们可是九大古老氏族的族长,被世人奉为神明的存在!
如今,竟然被一个没能耐的小子,如此欺负,真叫人气氛!
唯一能沉得住气的,当属宁谷塔。他的态度始终如一的谦和,语气也未曾有任何变化。
“我等身为奴仆,不敢逾越!”
“家主虽然尚未恢复记忆,可我等牢记家规,怎敢以下犯上?”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换成任何人都没话说。
方飞浪懒得和他逞口舌之力,却也不愿意,听之任之,叫他胡说下去。
“你这话说得很对!”
“从古至今,总有一些家仆,见利忘义,失了本分,想要叛逆主人,以求富贵。”
“殊不知,仆就是仆,主便是主。纵然你再怎么筹谋,也无法违逆天道!”
话锋一转,他继续道,“但我相信,你们不是那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
宁谷塔一阵心虚,后背冷汗涔涔。
不管方飞浪表现得如何庸俗,在他看来,昔日威严犹在,不可冒犯!
一旁的应老头,见势不妙,立刻上前,替宁谷塔解围。
“家主,小人想到一些解巫毒的办法,能不能进一步说话?”
方飞浪点头,“全听你的。”
应老头朝着众人摆手道,“大家先去忙吧,家主这边有我陪着,短时间应该没空叙旧!”
其他人跟着方飞浪身边,点头哈腰半天,早就想撤退了。
见有人给台阶下,立马提出告辞。
只剩下宁谷塔和应老头,留在方飞浪身边,和他一起来到丹房。
一路上,宁谷塔努力挽回局面,奈何方飞浪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倒是应老头,看起来很是憨厚实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方飞浪心上。
“家主,巫毒是世上最不好解的!其中包含诅咒和蛊毒两大方面,单独解开一面,只会让病人毒发身亡。”
“想彻底解除巫毒,需要掌握施咒者,所用的到底是何种巫蛊。说句心里话,我们并没有试错的机会。”
“要么把人治好,要么把人治死!”
“就算华佗在世,也不敢接这活啊!”
方飞浪听他说得句句在理,也跟着叹气道,“正是!”
“不过……”
老应头话锋一转道,“我应家世代研究巫毒,小人有自信,想出一些特别的办法,替小家主解毒!只需家主耐心多等几日便可!”
听完他这番话,方飞浪不由得反问道,“你也姓应,那你和应氏老祖、应劭等人,有什么关系?”
应老头闻言,连连摇头叹息,“一群累及祖先的废物,不提也罢!小人宁愿断子绝孙,也不愿有这等后人!”
一句话,不仅道出他的身份,连同应氏老祖的身份都证实了。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真论起来,眼前这小个子,还是他方飞浪仇家的祖宗!
这笔账,少不得要算清楚!
但凡他能治好老婆女儿,方飞浪都愿意放他一马。
只是,他也不是很确定,这老小子有这本事!
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应老头便把自己关起来,专心研究方飞浪所说的巫毒。
到底是行内人,但是凭借方飞浪的中毒症状描述,就能推断出一二,这点着实很让方飞浪吃惊!
自始至终,宁谷塔一直陪在方飞浪身边,寸步不离。
像一位贴身管家,时刻关注方飞浪的言行。
一番相处下来,方飞浪忍不住问他,“我对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你还对我这么恭敬?”
宁谷塔毕恭毕敬道,“一日为主,一世为主!我这身本事,和这把年岁,都是承蒙您的厚爱,才得以延续。岂敢因为您没恢复记忆,就擅自造次?!我不是那样的人,相信家主也看出来了……”
方飞浪打着哈欠,恨不得把他嘴赌上。
废话太多!没一句是真心的!
宁谷塔见状,忙接茬道,“家主累了,不如先歇息吧!等应老头那边有消息,我第一个向您报告!”
方飞浪点头,“也行。”
说完,转身走向大殿,找几个蒲团铺平,和衣而睡。
不管宁谷塔怎么劝说,悉数无视。
见方飞浪鼾声四起,宁谷塔这才摇头晃头,蹑手蹑脚地离去。
他从大殿里出来,直奔石室,和其他八人会和。
“大哥,你说家主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你们这些人啊!实在太沉不住气!家主一身修为通天,就算丹崩道毁,那也是一世枭龙……”
“咱们还得商量一下其他的办法,最好兵不血刃!能不动手,千万别动手!”
众人议论纷纷,从清晨至黄昏,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
他们这身本事,都是从方飞浪那里学来的,想用这些东西,再去对付方飞浪,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问题是,除了硬碰硬,他们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
方飞浪不死,他们心中不安啊!
毕竟,他们一早就动了贼心,吩咐下边的人,算计过方飞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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