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苏氏泪眼涟涟地呆望着安满月,嘴唇微微张着,愣是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氏一想到娘将买菜的银子交给自个,就更激动了……
安满月淡然的看着苏氏。
也不怪苏氏惊讶,原身虽然没有能耐做好一家主母,但是有关铜板银子这方面的事儿,她可是门儿清,一手操办,不假他人之手。
安满月见她傻站在原地不说话,纳闷道:“听懂没?”
“懂、懂了。”苏氏结结巴巴地应了声,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站在一旁的老(二)媳妇徐氏心底有些不高兴,嘴角一撇,摸了摸肚子,沉思着,娘现在放权了,要是买肉的活能落在她身上,她每次还能从肉钱里头抠出一点铜板来,到时候给孩子买些甜嘴的也是极好,这么好的活计怎么能交给老三媳妇?
徐氏伸手揽住安满月的胳膊,忙讨好地说道:“娘,三弟妹不识字,手里也没碰过钱,被人骗了银子也不知晓,不如这买肉的活儿就交给我吧,我虽大着肚子不能在灶房做饭,可买肉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行的,也好帮三弟妹分担,省得三弟妹忙不过来!”
安满月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淡淡的看了眼老(二)媳妇徐氏,随后又看向老三媳妇苏氏,见苏氏眼中的亮光渐渐消失。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苏氏肯定在想她会将买肉的活计交给徐氏。
“老(二)媳妇,你还怀着孕,这活儿还是交给老三媳妇,你就专心养胎,这可是你们二房头一个孩子,得仔细些,”安满月递给徐氏一个关心的眼神,好声好气地哄道,“平日里你没事多走走,生产的时候也好顺畅些。”
然而老(二)媳妇徐氏没有一点被安慰到,哭唧唧地望着安满月,瞧着甚是委屈。
安满月黑着脸道:“怎么,不让你干活还委屈你了,要不你做饭?”
徐氏就更委屈了。
宁雪语有些纳闷的看着娘离开的背影,在她印象中,娘是最疼爱二嫂了,娘应该让二嫂去买肉才是。
不过宁雪语这会儿没空去想这些,她不知道苏婉儿会不会还她银子,她想着多绣一些帕子拿到镇上去卖,便闷不吭声的回屋了。
至于安满月,这会儿很高兴地坐在床边上,迫不及待的将宁雪语和苏婉儿的闹掰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永川虽然高兴,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对了,你哥当初为什么把他三个儿子过继给你,当时你这身体的主人才十二岁。”这事儿原身也很好奇,只是原身怎么问宁永川,宁永川都不愿意说,安满月就更好奇了。
宁永川沉思半晌,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大哥跟大嫂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大哥担心那些人会对孩子们动手,就将他们兄弟三人记在我的名下。”
“没了?”
“没了。”宁永川神色淡淡,接着说道,“大哥说怕我知道的多,那些人也会对我下手,所以只让我照看好他们三个。”
没有听到八卦安满月倒是有些失望,但是她并未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商量道:“我以后想把手里的权慢慢地放出去。”
“家里的事情你决定就好。”宁永川对这件事儿没有任何意见。
“娘,起来吃饭了!”
说话的是原身的大儿媳妇李氏,李氏是秀才家的闺女,今年已经十九了,比老大宁泽仁小两岁,平日里眼高于顶,很是瞧不起原身这个婆婆,所以原身很怕李氏。
当婆婆的怕儿媳妇,所以老大媳妇李氏在宁家过得逍遥自在,再加上李氏很会做表面功夫的,瞧瞧,做饭的人没有她,过来喊公婆吃饭的人就是她了,这种露脸的活儿,没人敢跟她抢。
“知道了。”安满月懒得模仿原身畏畏缩缩的语气,淡漠道。
李氏听安满月这么回答,倒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安满月跟宁永川两个收拾后一同进了堂屋饭桌,桌子北边上位空着两个位置,其他人都已经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了。
宁永川坐在左边的空位上,男左女右,在这个时代左为尊,他跟安满月落座后,才拿起筷子,冲着众人说道:“行了,坐下吃饭吧。”
宁永川现在名义上四儿一女,老大宁泽仁,老(二)宁泽义,老三宁泽礼,老四宁泽智,儿子是按照五常“仁义礼智信”排的,至于幺女的名字就是宁永川随便起的。
众人刚喝了几口,坐在宁永川左下面的老大宁泽仁开口了,“爹娘,我有件事儿想二老说。”
老大宁泽仁这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老(二)宁泽义眼中滑过一丝不屑,没好气的说道:“大哥,你这是又想问爹娘要钱吧,都说长子如父,你念了这么多年书,孩子都两了,咋还动不动就问爹娘要钱,难不成你还指望爹娘养你们大房一辈子!”
老(二)宁泽义今年十八,在族学念过几年书,不想走科举,便下学去镇上的粮铺帮忙做活,每日早出晚归,月钱不过才三百文。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老(二)这一干活,才知道银子来之不易,再加上他媳妇现在又怀孕了,心底便有些不平。
宁家粮铺是宁家的主要收入,一年到头也就五六十两银子,加上地里庄稼出产的十来两银子,宁家一年收入能有六七十两银子。
别看宁家一年到头赚的不少,但是花在老大宁泽仁身上一年大概有三十两,老三宁泽礼身子不好,一年光药钱就能花二十来两银子,剩下的银子还需要拿出一部分打点宁家家族,所以宁家一年到头能存下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他之前就听说读书人能抄书赚钱了,偏他大哥瞧不起那几个钱,说是抄书浪费时间,不愿意去挣那几个铜板,每日除了问爹娘要银子就是要银子,书没见得念多好,银子倒花了不少。
老大宁泽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还是他媳妇李氏站了出来说话。
“二弟这是咋说话的,你大哥要是考中举人当了官,你不就也跟着一道享福了,你说那话可就见外,说得好像咱们不是一家人似的,难不成你想分家?”
李氏早就想分家了,反正大房跟着公婆,她家婆婆又是个好掌控的,她随随便便就能把公婆的棺材本给忽悠到手,省得每年还花十来两银子药钱在老三身上。
宁永川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森然的扫了一圈,一时间,众人低头不敢抬眼,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老大宁泽仁身上,道:“老大,你说!”
安满月坐在一旁,忽得眸色一沉,她想起来了,书中说宁泽仁为了考中秀才,花五百两银子买考题。
“爹,是这样的,我们书院的陈夫子猜题最厉害了,想要买他整理的书籍,需得五百两银子,不过看了肯定能考中,”宁泽仁身子坐得笔直,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家里没这么多钱,我也不想买,可我有好几个同窗都花钱去买了,我若不买的话,这次秀才肯定无望,爹娘对我别抱希望了。”
老大嘴上这般说,实际上是想让宁家人为他买书,他说的那些书籍,其实就是陈夫子手中的考题。
老大昨晚一宿没睡,就是在想这事儿,等拿到考题,倒时他再请爹帮忙写文章,他只要全都背下来到时候秀才十拿九稳。
安满月本想给给宁永川一个暗示,却万万没想到宁永川已经开口了。
“那就别去考了。”
安满月嘴角抽搐了下,眸中闪着笑意,偏头看向坐在身边平静从容的宁永川,又看了眼一副吃了屎模样的老大宁泽仁,心底默默地为宁永川点了个赞。
有个聪明机智的队友,她能省去好多麻烦。
李氏一脸惊讶地望着宁永川,最后目光落在胆小如鼠的婆婆身上,尖声叫道:“娘,相公可是咱们家的童生,这次买了陈夫子的书相公就能当秀才了!”
有个聪明机智的队友,她能省去好多麻烦。
李氏一脸惊讶地望着宁永川,最后目光落在胆小如鼠的婆婆身上,尖声道:“娘,相公可是咱们家的童生,这次买了陈夫子的书相公就能当秀才了!”
坐在李氏旁边的宁泽仁眉头拧了拧,没有说话。
安满月咳嗽了声,抬眼对上李氏威胁的眼神,这才说道:“外面那些事儿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全听你爹的。”
老大媳妇李氏神色一顿,婆婆一向听她话,这次怎么敢跟她作对?
李氏闭了嘴,在公公面前,她还是不敢跟婆婆吵的。
安满月心情大好的低头吃饭,至于别人怎么想,她一点也不关心。
老大宁泽仁实在是吃不下去,丢下碗筷便走了,要不是李氏顾及两个孩子,可能也就跟着出去了。
整个饭桌都涌动着怪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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