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一阵细碎的哭声传进耳中。
苏菀妍心一紧，顺着哭声走去，便看见有一个人躲在楼梯间里低声哭泣着。
而这个人，正是刚才一言不发离开的夏北歌。
苏菀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只是看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心里担心。可是......她跟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如是想着，苏菀妍不禁有些迟疑，犹豫着是否要离开。
可夏北歌听到了动静，从臂弯中抬起头来，脸上泪水纵横，很是楚楚可怜。
看见她，夏北歌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胡乱擦拭了一下眼泪，冷着脸问：“你来干什么？是想看我笑话吗？”
她的语气有些冷，还带着一丝哭泣过后的沙哑。
苏菀妍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站定了脚步：“我没有想要笑话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担心我？”夏北歌嗤笑，撇过头去，侧颜染上了些许的讥讽，冷硬道，“不必。”
苏菀妍看出来她是在逞强，遂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羡慕她？
夏北歌心头染上薄怒，她果然是想来笑话她的吧？
她正欲发话，却又听闻她幽幽地传来一句话：“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
她的音量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然而，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夏北歌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愕然地看着苏菀妍。
苏菀妍扯了扯嘴角，苦笑着：“所以，我其实也挺想尝尝这种有妈妈的滋味。”
她垂下眼睫，眼神黯淡。
夏北歌怔怔的看着她。
沉寂，在这偌大的楼梯间里荡开，良久，她才低头轻嘲一句：“有这种母亲，还不如当孤儿。”
她轻轻阖上了眼，脑海里好似又回想起了那一段辛酸时光。
如果，能选择，该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
苏菀妍看着她神色哀戚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她轻抿着唇，目光游离四周。
瞥见走廊里的饮料贩卖机，她双眼一亮：“你等我一下。”
不等夏北歌反应，她转身匆匆跑开，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堆啤酒。
看上去，大概有十二瓶左右。
苏菀妍将啤酒放到地上，然后坐在夏北歌的身旁，拍拍手，拿起一罐啤酒打开，递向夏北歌。
夏北歌看了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啤酒，眉头轻蹙。
苏菀妍解释道：“不开心的时候，找个人喝点酒，聊聊天，心情会好很多。”
“你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吧？所以，只能我来陪你咯。”
夏北歌素日以职场精英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会的满脸泪痕，双眼通红的狼狈模样自然是不能够让别人看了去的。
所以，夏北歌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接过了苏菀妍递过来的啤酒，仰头大喝一口。
苏菀妍见状，微微一笑，也喝了一口。
偌大的楼梯间里，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弥漫，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会竟然平和得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倾心交谈起来。
“我十八岁就开始打工了。”夏北歌双手紧握着啤酒，怔怔地看着前面，好像是在看着那堵白墙，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回忆着什么。
苏菀妍安静地聆听着。
她明白，此刻的夏北歌有太多的事情压在心里，若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宣泄的人事物，她恐怕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苏菀妍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的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我从小就生活在我妈的给予我的阴影下。”夏北歌缓缓道，“她逼着我学习，逼着我考年级第一。我要是考差了，她就会打我，骂我，考好了，就会去跟别人炫耀，转头对我却是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
夏北歌吸了吸鼻子：“可是，她又很矛盾。我十五岁的时候，学校要求我们买学习资料，可是她却宁愿拿着钱去给我弟弟买游戏机，都不愿意给我买。她说，那些都是没用的，课堂上好好听课就好了。”
“我高考完，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妈因为学费联合了许多亲戚企图说服我不让我去上学，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读完高中就好了。后来是我爸，力排众议，坚持要让我读完大学。”
“可是......”
夏北歌低着头，眼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苏菀妍见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可是后来我爸病了，我妈断了我的资金来源。为了能吃上饭，我就开始兼职。我做过很多工作，艺人经理、翻译、家教......凡是能做的我都做了。”
毕业以后，却还时常被她将钱从手里抠走。
“可是，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优秀，不是吗？”苏菀妍有些心疼，却也有些羡慕。
她失忆了。
以前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都不记得了。
但，以苏家的资金财力，她读书期间想必也是不用为生计忧愁的。
夏北歌仰头，吸了吸鼻子，长吁了口气，道：“是啊，我挺感谢她的。但是，这也不妨碍我恨她。”
忽然，夏北歌扭头，很是认真地看着苏菀妍。
苏菀妍被她这副表情搞得有些茫然。
幽静的楼梯间里，传来她话语：“我现在所得的所有东西，都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可你呢？”
“仅凭着关系，你就能得到我们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这才是她处处针对自己的真实原因吗？
苏菀妍轻咬着下唇，摇头轻笑着。
见她如此模样，夏北歌皱眉问：“你笑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话语里染上了一层薄怒，“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养尊处优，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怎么会懂得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苦楚？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对我们而言，公平吗？”
夏北歌略微有些激动。
苏菀妍连忙安抚住她：“你说的，我确实不懂。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存在的不是吗？”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走后门的无耻者，可实际上呢？你真的了解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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