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内安静非常,少年干净的嗓音听来便格外清晰。
沈璃微微怔住。
他说——最后这首《Faith》,给姐姐。
这是她之前完全不知道的环节。
《Faith》是林风眠最火、评价也最高的一首歌。
他为这首歌付出无数心血,甚至连出道发行的第一张专辑,都是以这个名字命名。
足以看出他对这首歌的珍视与看重。
整场演唱会,他唱了许多首歌,有摇滚、有抒情、甚至还有一首浪漫爵士乐。
但唯独《Faith》,他始终没有触碰。
原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待。
沈璃轻轻眨了眨眼,好像有风拂来,带起眼底一阵凉意。
偏偏心底深处,像是有点点滚烫温度随之燃烧而起。
她看着舞台上的那个少年。
——那个曾紧闭着眼睛躺在厨房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孩,那个曾怯怯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小声喊着“姐姐”的男孩,那个曾将手在破旧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接过她的本子,满脸茫然忐忑的问“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个脆,是不是不太好啊”的男孩,那个跟在她的身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跟在她身后,帮她拿书包、帮她打架的男孩,那个在失去了母亲之后,红着眼眶望着她,却没有再掉一滴泪的男孩,那个独自一人待在异国他乡,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练习室,仅仅靠着与她不多的邮件渡过一个个孤独寂静的日子的男孩......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成长为了现在的让人骄傲的模样。
......
林风眠望着台下。
偌大的场馆内,星海摇动。
而她就在舞台的正前方。
他能引无数人为他疯狂,能轻易掌控无数人的喜怒哀乐。
他收获无数欢喜追随,也经历无数涌动暗潮。
他在这个圈子里走的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从不敢有一丝半毫的懈怠。
因为他想要跑的更快一点,站的更高一点,变得更强一点。
只有那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好她。
终于,他站在了这里。
而此时,他将这舞台与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一首歌,给了她。
因为——再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人。
林风眠来到钢琴前,在琴凳上坐下,白皙的手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之上,越发漂亮。
随后,一串低沉悠扬的乐声响起。
场馆内依旧十分安静,唯独这琴声飞扬。
少年的低声吟唱与之交错,灯光从他的头顶洒落,好似在他精致漂亮的脸孔上也镀了一层浅光。
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乖巧又干净,唯美的像是一幅画。
——他从黑暗中挣扎而出,终于得见一缕曦光。
......
大约是这一幕太过美好,又或是某种无法言明的默契,当林风眠独奏献唱这一曲《Faith》,容纳了整整八万人的体育中心,居然安静非常。
这是今天晚上,最最静谧而安宁的时刻。
他说了,这首歌是给姐姐的。
那么——
给姐姐呀。
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所有的怜惜、爱意、心疼、仰慕......皆是汇聚在了这一份安静之中。
安安宁宁,却又满满涨涨。
任谦无意间侧头,就看到坐在身边的何晓晨正呆呆的看着舞台,脸上满是泪痕。
他一怔,而后立刻从兜里拿出了卫生纸递了过去。
何晓晨这才回神,匆忙擦了一下眼泪。
但林风眠还在唱着,沈璃也在前面坐着,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想起他们的旧日时光,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不只是何晓晨,场内的许多粉丝,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红了眼睛,泪水不断掉落。
她们克制着,只有低低浅浅的啜泣声,隐藏在这乐声之下,其实并不明晰。
何晓晨微微侧头,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看着任谦,声音沙哑:
“谢谢.......”
她显然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但仍旧带着明显的哭腔。
任谦“嗯”了声,声音也很轻:
“别哭了。”
何晓晨点点头,复又往台上看去,余光一瞥,就看到沈璃因为挥舞应援棒,卫衣的帽子有些歪了,沈知谨正侧着身,微微垂着眼,平静而自然的帮她整理帽子。
陆淮与也正侧着头,素来清冷矜贵的容颜之上,唯独在看向沈璃的时候,染上纵容与宠溺。
所有人都在看林风眠。
但爱她的人,都在看她。
何晓晨捂着嘴,眼泪瞬间流的更凶了,这次哭的厉害,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任谦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从她手里把纸巾拿回来,抽出一张递过去。
何晓晨接了过去,迅速用掉。
任谦看着她,凑到了她耳边:“还没哭够?”
何晓晨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的点头,视线都模糊了。
任谦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奈:
“肩膀借你用一下。”
何晓晨可怜巴巴的扭头看他。
任谦也望着她。
“呜!”
何晓晨终于忍不住,低低呜咽了一声,额头抵在他肩膀哭起来。
场馆内,很多人都在哭。
可是,可是......
可是只有她和沈璃坐过同桌,只有她知道在这一天之前,那些被沈璃轻描淡写揭过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模样。
任谦垂眸看着她,又看向台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很轻的拍了下她的背。
“那,哭吧。”
.......
一曲终了,琴声与少年的声音渐渐缥缈。
他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收手,再次看了过来。
几乎就在同时,沈璃将手中横幅更高的举起。
镜头适时扫了过来,于是下一秒,场馆内的无数粉丝,就再次看到了那张清艳漂亮的脸。
与之前的平静模样不同,此时的她桃花眼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唇角上扬,梨涡若隐若现,眼底如染上了无尽星光。
她举着一张手幅。
先前她来的时候,手幅是折叠着的,所以大家并未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而这一刻,她将之展开,上面印刻的字迹随之展露在那巨大的屏幕之上,清晰至极。
所有人都看到了。
——【阿眠,永远的巨星】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她心中,唯一的、永远的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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