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燕枝的耳力极好，听了半晌才听到卫戎开口：“芊芊姑娘，你和燕枝不一样。在我心里，你是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燕枝她是…”
卫戎本来想说小辣椒来着，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辣椒，要到南美才有，看来得造个大船过去把美味的辣椒弄过来，馋死了。
“是什么？”
屋内屋外两个女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关键时刻走神了，芊芊的追问才让卫戎回过神来，他赶忙道：“燕枝是…是火辣辣的红茱萸。”
想了半天卫戎才想起这个时代多用茱萸来让菜品有些辣味，所以便不由自主地说奚燕枝是红茱萸，要是知道奚燕枝在屋顶上，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讲，可怕的思维定式害死人。
屋顶的奚燕枝气得差点跺脚，凭什么把那个风尘女子夸那么漂亮，却把自己比作那一个个难看的红疙瘩。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着芊芊好像对卫戎的比喻十分满意，追问道：“那公子是喜欢莲花多一点，还是喜欢茱萸多一点呢？”
这可是问道了要紧处，奚燕枝又把耳朵贴紧在屋顶的瓦片上。
又是半晌不做声，这浑小子是不是作死？这个问题难道还需要考虑这么久？若不是想听听那小子的心里话，奚燕枝差点要跳下去把他的耳朵给提起来。
半晌后，那傻小子说道：“我爹说了，能吃辣的会当家。”
芊芊一声长叹。
奚燕枝双手捂脸。
只听芊芊咯咯笑道：“能让公子犹豫这么长时间，小女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只是想尽量不去让你伤心，没想到还是伤到你了，你看我这嘴笨的。”
“不管怎么说小女子还是要感谢大公子，若是没有大公子的庇护，只怕芊芊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我这是欣赏姑娘的才情人品，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姑娘不要这么客气。不瞒姑娘说，本公子也是遇到难题了想来求教，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她才会开心，那姑娘跟野小子似的。”
管他送什么，只要他有这份心就好。连人家的隐私都听到了，听到这里奚燕枝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
她站起身来脚尖在屋脊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似一片羽毛，向院外轻轻飘落。
那潇洒飘逸的身法，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次日一早，卫昀便召集了所有文武，宣布了对王恢的处罚。此事已经无需再议，那些平日里看不惯卫昀的世家已经没有异议，站在卫昀的这边的世家更不会有话说，对卫戎的任命也同样顺利通过。
通过王恢事件，不仅打压了世家的气焰，还趁机让自己的傻儿子上位，卫昀不由得心怀大畅，只要那傻小子自己作死，将来继承自己的位置将毫无疑问。
王家三族的人可真不少，王家本身就有近九百口人，加上他的母族陈家妻族吴家总计有一千六七百口人，卫昀派出了一个标团押送。
按照惯例，这三家的土地房产全部充作官产，屋宅可由官府随意分配，田产可由其他世家出资购买，价高者得。
世家势力庞大，这也是西楚建国留下的后遗症，当年西楚高祖借助世家的力量推翻汉室，许给了世家太多利益，以致于后期朝政被世家把控，最终成了当前这种诸侯割据的局面。
河内的司马真和吴郡的萧让，哪一个不是大世家的杰出人物。像卫昀这样靠弓马打天下的草根，真的是少之又少，因此很多传统的世家根本看不上他。
看着浩浩荡荡出城的队伍，听着不绝于耳的哭喊声，卫戎心中有些不忍，把王恢给砍了他也不会觉得怎样，可那些老幼妇孺有什么错。
西楚的律法就是这样，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这还是法外开恩的结果。卫戎也知道，要想把这些骄傲的世家打压下去，必须来狠的，也许这仅仅是个开始，老爹扔给自己巡察使的帽子，也许就是想把这件棘手的事交给自己。
收回思绪，卫戎看向身后的沈醉：“乐之，从你的手下调一位能干的百户过来。”
跟在卫戎身边久了，沈醉知道一旦少主喊他的字，必定有正经事要安排，因此不敢丝毫怠慢。
片刻后，百户虞番来到近前，他的哥哥虞栾因为到广昌报信有功，刚刚被提拔为千户，这个虞番跟他的哥哥长的有几分相像，看外表就十分精明强干。
卫戎打量着虞番：“这小伙子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呢？”
沈醉赶紧解释道：“他就是新任千户虞栾的弟弟虞番，他哥你在广昌见过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可识字么？”
虞番立即躬身答道：“监察使教导有方，属下倒也识得几个字。”
卫戎赞赏地看了沈醉一眼，随即指了指远去的队伍对虞番道：“带上你那一百号人带够钱粮，这些老幼妇孺不许饿死冻死一个，都是咱冀州的子民呐。”
其实卫戎不知道，他这个百办手下顶多也就二十多人，机构刚刚组建，人员远远没有充实到位。
“少主宽仁，属下遵命。”
虞番抱拳之后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
卫戎伸手把他招了回来：“本巡察使现在任命你为煮波使，一并巡察沿海晒盐事宜。现在的晒盐之法效率太低，一定要深挖沟渠把海水引到陆地，然后用水车将海水提到高处，广开盐田，用日光晒盐，效率可提高百倍千倍。”
见虞番眼神还有几分迷茫，卫戎继续道：“你带着你的人先去安排，随后我让人把晒盐之法的图册送给你。”
一听到图册，沈醉立即两眼放光，拍着虞番的肩膀道：“少主出品，必属精品，能不能立功就看你的了。”
卫戎看向远方，幽幽道：“年关越来越近，这个时节历来无仗可打。君度，你去广昌去把杨彪、綦毋怀文带回来过年，就说我想他们了。崔征已有家室，也让他回来和妻儿团聚。蔡淼、李虎那些光棍就留在那里吧，带上棉衣好酒好好慰问一下他们。”
蒋奉领命去了。
安排好一切，卫戎看向奚府的方向，嘴角上翘：小娘子，准备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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