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

    夏无心晕了好一段时间,混沌中,她又梦见了那个美人,不同的是,那美人在哭,柔软的手臂环抱住夏无心。

    接着,美人变成了师姐,夏无心哼哼一声,翻了个身。

    又不知过了多久,夏无心打了个寒颤,终于睁眼,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她正抱着一人的手臂,抱得死紧。

    再抬头,宋逾白正低垂双目,蹙眉瞧她。

    夏无心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撒开,慌乱中碰到身后的伤口,大叫一声栽回床榻。

    人一醒,之前的事情便依次从脑海中闪过,包括自己栽进宋逾白怀里的事,夏无心狠狠捶了下床塌,心道今日到底触了什么霉头,仿佛同宋逾白干上了一般。

    一旁的宋逾白慢慢收回手,眼神在被攥出的几道印子上停留了一会儿,后退一步,道:“醒了,就走吧。”

    语气十分冷漠。

    夏无心没回话,抬头张望了一番,此处应当是宋逾白的别居,装潢雅致,弥漫着沉香的味道,床塌前立着一扇雕花屏风。

    门外雨已停了,唯有几滴残水从房檐落下,滴在草叶上,哒哒得响。

    夏无心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低头看向自己,果然衣衫已经换成了新的,于是心里咯噔一声。

    “这衣服……”

    “苏斜月来过。”宋逾白说,她回身走到窗边,只留下个纤长的背影,“阿醉出去了,我不喜欢接触旁人。”

    夏无心没有纠结她话语中的疏离,而是大大松了口气,得知自己并未暴露身份,即便身上还疼着,心情也轻松起来,放心地趴回床上。

    在这平逢山,除去夏春秋夫妇外,便只有苏斜月知晓她的女儿身,所以夏无心每次受伤后,都是苏斜月来照顾的。

    “宋先生,我也算是你的弟子,弟子受了重伤行动不便,你不能就这么赶我走不是。”夏无心脸上又挂了笑,将竹枕往怀里拉了拉。

    宋逾白回头看向她,睫毛微颤,愈发不耐。

    经历了那样的事后,她变得不爱同人说话,百年来大多沉默不语,如今碰上夏无心,自然觉得心烦意乱,吵闹不已。

    “唤人来抬。”宋逾白说。

    “先生既然留下我养伤,怎么能说赶便赶。”夏无心继续挣扎。

    “你抱着我不放,我还能砍了你手臂不成?”宋逾白恼怒道,她想起方才被缠着的一幕,心中便郁结得很。

    夏无心身上疼,受了伤也不能用法力,更不愿用腿走,索性人一瘫,开始哼哼唧唧喊起了痛。

    她发丝高高束在身后,粘了一些到脸上,显得有些狼狈,脸颊因为受伤而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上去是有些羸弱。

    宋逾白听她哼哼了一会儿,虽说心里愈发烦闷,但念她受伤,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去。

    见宋逾白不赶她走了,夏无心这才住口,伸着脖子瞧了瞧,然后撩起衣袖,只见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通红的鞭痕。

    这扯魂鞭不同于寻常鞭子,打出的伤口须得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夏春秋对旁人算得上和蔼,唯有对待自己女儿,就如同有仇似的,下手从不怜惜,也不知为何。

    夏无心虽说习惯了,但想起方才那最后一鞭,却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心里隐隐得难受。

    幸好有人替她挡了一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这个,夏无心又心生疑惑,方才那仙力十分强大,又从未见过,可是当时在场的只有苏斜月和宋逾白,苏斜月虽然已修为半仙,可也远远达不到那等仙力。

    而宋逾白,她明明只是个凡人,又怎么会有仙力呢。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脚步声响起,一道雪白的衣摆滑入,宋逾白手上不知拿了个什么,慢慢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些潮湿的水气。

    她轻抬皓腕,将手中的玉瓶放在床头。

    “东逢上仙送来的。”

    夏无心看了宋逾白身上的水气一眼,伸手拿过玉瓶,开口:“扯魂鞭有药性正好的伤药,我爹不送那个,怎么会给我送玉清散?”

    宋逾白黛眉微微动了动,没有回答。

    夏无心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翻身盘膝而坐,唇角微微勾起。不曾想到,宋逾白虽确实不近人情,但心肠却并不是那么硬。

    这样的宋逾白,看着要比之前要有趣了些。

    夏无心拧开塞子,便开始往身上涂,有些地方涂抹不到,她便大着胆子扯开了外衫,与此同时,宋逾白迅速转身,迈步往门外走,只留下个稍显局促的背影。

    这一下,夏无心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说她是女扮男装,可明面上二人都是男子,宋逾白有何好躲?

    “宋先生!”她出声喊道,语气中带了些试探,“可否帮我,涂下身后?”

    宋逾白的脚步堪堪停住,她双手攥紧,过了一会儿才漠然道:“我向来不喜触碰别人。恶心。”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只留夏无心一人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什么人啊……”夏无心嘟囔了几句,自己反手涂好药膏,衣服里面的也懒得再管,反正她身体好得出奇,不管多重的伤,几日后也会痊愈。

    说了一会儿话,人也困了,夏无心打了个哈欠,趴着阖眼。

    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多半是些梦到过的场景,朦朦胧胧看不清,就这样睡了不知多久,她浑身一抖,忽然惊醒。

    周围静得出奇,只有窗外的蝉鸣响着,偶尔夹杂着几声鸟叫,泥土的芬芳顺着窗子洒入,看这天象,不过才丑时。

    夏无心想继续睡,却不知为何心慌得要命,只得长叹一声,爬将起来。

    她捂住心口感受了一番,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她着急不已,可是这大半夜的,何来要紧之事?

    她想不出头绪,索性忍着伤口疼,慢慢走出门,刚想越过门厅,却忽然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她心跳一滞,再听又是静谧。

    “宋逾白?”她开口问,说话声在屋子里十分明显,却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夏无心自语道,往另一方向走了几步。

    绕过门廊便是宋逾白的房间,她刚想伸手叩门,门却忽然大开,一身材娇小的女子钻出,张开双臂拦在了夏无心面前。

    “宋先生歇了,你请回。”女子大声道。

    夏无心乐了,上下瞧了瞧那女子,脸儿圆圆的,下巴却挺尖,看着年纪不大,想来便是宋逾白身边的小仙侍阿醉。

    “听你这嗓门儿,你家先生不像是睡了,倒像是清醒得很,我去打个招呼。”夏无心笑眯眯道,抬腿便往里走,却被阿醉一把推开,虎视眈眈挡在门口,像是生怕夏无心做些什么似的。

    “干嘛。”夏无心被她推了个踉跄,“宋逾白一个男人,还怕我做什么不成?”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没有先生允许,谁都不许进!”阿醉叉腰道。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颇为清脆。阿醉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的面色掩盖不住。

    “你快走,快走!”她继续伸手推夏无心,却被夏无心灵巧地躲开,随后又是几声连续的响动。

    这声音,若说有人在揍宋逾白,夏无心都信。

    夏无心收起笑容,面色沉下些,往黑漆漆的屋里看着,虽说她讨厌宋逾白,但毕竟也是平逢山的人,怎好不管。

    “就算有什么,你这种人也只会给先生添乱!”阿醉回手握住门框,想要用力将门关上,谁知夏无心忽然用力,直接拎着她的脖子将她丢出了门,随后大门咣当一声合拢。

    阿醉:……

    “夏无心?”角落处忽然响起宋逾白的声音,这声音十分沙哑,甚至还有些慌乱,她伸手拿起被褥,将自己牢牢盖好。

    “擅自闯进来,你简直,简直放肆!”宋逾白压低声音道,只是这声音混杂着喘息,并没有威慑力。

    她动作虽快,但夏无心眼睛也尖,清晰地看到了一道银光闪过,甚至透出一些在墙壁上,照亮宋逾白的脸。

    只见她此时面色苍白得紧,平日里一丝不苟扎起的发丝散乱在身后,只露出一只通红的眼睛,檀唇咬出了血丝,看上去似乎十分痛苦。

    “宋先生……”夏无心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僵在了原地。

    宋逾白像是不愿让旁人目睹这种惨状,于是隐忍着坐起,咬牙道了一声滚。

    夏无心心跳愈发快速,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心慌的源头,就是来源于宋逾白身上的东西,于是大着胆子上前掀开了被褥一角。

    霎时银光大作,只见宋逾白一双纤细的赤足上,竟戴着一副发光的镣铐,镣铐不像是凡间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尖刺。

    “夏无心,你出去。”宋逾白伸手握住夏无心的手腕,掌心一片汗湿,她用力将夏无心往外扯,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柔软的肩膀撞在她胸口,夏无心猛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同梦里的一模一样,一颗心顿时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这是什么……”夏无心说话忽然间结巴起来。

    夏无心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却还是有些不忍,于是伸手将那镣铐握住,想试试能否打开。

    “这不是寻常东西,就是上神下凡也奈何不了,何况是你,赶紧离开,就当没看见过。”宋逾白哑着声音道,痛苦得没力气发怒。

    与此同时,镣铐便吧嗒一声,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镣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插播一则公告:由于多人建议,文名由《小霸王和美先生》修改为《强吻男装大佬后》,特此通知,特此通知。——来自起名废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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