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难不死 必有后坎

    李辉走到阳台上接听电话，王亦雪虽然很想听，但还是忍住了。李辉对王亦雪一直很好，也没有什么秘密，但是只要是公安那边的朋友的电话，李辉从没有当着王亦雪接过，王亦雪也从来没有问过，这也是夫妻间的一种默契。

    “老李啊，那个手机信号刚才又出现了，只不过不在那片山区，也不在瀚海市。”电话里的人声音顿了顿，“是在大江下游的楚州市，大概区域我一会儿发给你，这个信号只出现了几秒钟，所以我也不能完全确认。”

    一阵短暂的沉默，李辉深吸口气道：“好的，谢啦，我一会儿过去。”电话那头迟疑片刻后说道：“如果有危险的话，还是交给那个部门去，你毕竟只是普通人。”“没事，我就是看看人还在不在，能救就救一下。”李辉说道。

    “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方便跟我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是刘汉桥出现了，或者跟他有关，你必须及时报告！”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激动。“放心，不是老刘，是他儿子。”李辉说罢挂断了电话。

    李辉回到客厅里，王亦雪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有新的消息。“我出去一趟，得花点时间，应该没有大问题。”李辉的话其实说得很模糊，看起来似乎在安慰王亦雪，但其实让王亦雪更揪心。可是刘辉也没法跟王亦雪解释，他换了件厚衣服，驱车直奔楚州江边，那个信号短暂出现过的区域。

    李辉收到的区域范围，其实就是大江在楚州拐弯时，湾内侧因为流速较缓沉积出的一片浅滩。“那小子还真是命大，一定是掉到江里被冲上岸的。”李辉心里骂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敢去想，每年瀚海很多在大江里溺水或者自杀的人，最后都冲到了那片浅滩。一个小时后，李辉把车开到了江堤上，此时已是深夜，也是刘羽考完试失踪的第三天。“你小子可千万别死啊！”李辉极目远眺，什么也看不清，只得蹒跚地走下浅滩，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岸线寻找起来。

    四十分钟后，正当李辉开始绝望时，远处突然出现一闪一闪的微弱光线。就着微光，李辉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蓝白拼色的上衣，可不就是瀚海一中的校服吗？他立马就冲了过去。

    此刻躺在浅滩上一动不动的，正是刘羽。前天晚上，他被周家家主一拳砸入大江里，当时脑子完全乱了。慌忙中，他摸到了口袋里那个青铜圆盘。“袁老头既然说这东西能救我一命，只能相信了！”刘羽不知道怎么用，只得把青铜圆盘按在胸口上祈祷出现奇迹，就在他落入冰冷的江水中时，胸前的鲜血浸染了那个青铜圆盘，刘羽直觉一股温暖的能量护住了全身，然后他就载进了江底乱流中。

    刘羽全身伤势都很重，完全无法游泳，但是青铜圆盘的能量却为了他隔绝出了一部分空气，于是没过多久，他就缓缓漂浮到了江面上。

    “原来这玩意儿需要滴血认主啊！”刘羽这才明白，徐老太太那天晚上也是先受的伤，然后青铜圆盘才释放了魂力护主。可没几天，老太太就走了，这个血契也就失效了。不过刘羽也发现了，眼下这个青铜圆盘的魂力正在缓慢消耗，“看来得赶快恢复一下，找个浅滩先上岸再说。”可刘羽没想到的是，自己拼命运转炼魂功，到他能勉强划水改变方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也就是昨天晚上，他看到了这片浅滩，拼了老命，才在最后关头游上了岸。上岸后，他一头栽倒就昏了过去，直到刚才才醒过来。

    刘羽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只恢复了不到30%，青铜圆盘里的魂力已经完全消耗完了。“靠，好险，再飘远一点估计就真的要被淹死了。”刘羽有些后怕，他勉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被浸泡了一整天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机。让刘羽激动的是，手机居然还可以开机，他不得不佩服国产手机质量是越来越好了；可让他狂躁的是，开机才不到5秒钟，手机就短路烧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坎，此刻刘羽就是这样，他唯一求救的路也断了。“怎么办怎么办？”刘羽躺在浅滩上，看着江对面的星星灯火，忽明忽暗，此刻自己是那么孤独寂寞冷。“火，我要火，我要火！”他脑子里想着，眼里看着，忽然先天道体开始异动起来，一种火的道渐渐在他魂体里被模仿出来，逐渐清晰，放大，刘羽只觉得身体内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一阵一阵的，仿佛有火要从身体里释放出来一样。

    而这一切在李辉看来，就好像刘羽被人点着了一样，身上的火苗忽明忽暗。他赶紧几步抢上前去，一巴掌就呼在了刘羽的脸上。“你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怎么不去死啊！把你小姨都急死了！”李辉一连串的话让刘羽愣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小姨夫来了，来救自己了。“老李，你当年也是这样救我爸的吗？”刘羽微不可闻地嘟哝了一句，就又昏了过去。

    李辉没有马上回瀚海，而是在楚州找了一家小医院，说刘羽是在河上过桥时不慎落水了。其实刘羽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去大医院，否则一检查浑身都是硬伤，一定会惊动警察。小医院就简单些，李辉只说刘羽落水后救上来晕倒了，要医生开了些营养针和消炎止痛针，然后帮刘羽换了身干衣服，就在一旁默默守着。刚才刘羽最后一句话他自然是听到了，所以才恍惚间有一种回到当年的感觉，“我真是欠你们刘家的，伺候完老的还要伺候小的。”他摸出手机，踟蹰半晌，给王亦雪发了条消息：“人找到了，没事，后面安排确定了再说，不要告诉其他人。”

    当年李辉救刘汉桥的时候，每次都是先发条消息报平安，从寻呼机到诺基亚，前后七年，直到刘羽出生，刘汉桥彻底消失。虽然十几年过去了，发的消息倒是一个字不差。王亦雪收到消息先是一喜，但读到后两句的时候，突然心下一惊，因为这两句太熟悉了。以前自己姐夫每次丢了的时候，都是李辉去找回来的，每次找到了就会先发条消息，一模一样的字句。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自己这个姐夫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总是神神秘秘的，李辉应该是知道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她的姐姐王若雨曾经跟她说过，不要问，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可当她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个外甥，最终还是走上了他爹的老路，这让她比得知刘羽死了还要痛苦，“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要逼他学习，为什么要逼他去上什么重点中学，考什么大学，当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就好了吗？笨就笨点，傻就傻点，平平淡淡过日子，怎么不都比现在好？姐姐啊，我对不起你……”王亦雪蹲在地上抽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