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老竹子看向商四,眼神里带着不确定。
商四再朝电视里看了一眼,语气笃定,“他跟清衡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吴羌羌满脸愕然,她见过的瞿清衡已经年近四十,温润儒雅,总是穿着长衫戴着副细边眼镜,眼角也有了细纹。所以乍一看到这二十几岁的小鲜肉,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
然而这时陆知非却说:“他叫瞿栖,这两年很红的一个艺人。”
“艺人?”商四不解。
“就是名伶。”陆知非说着,顿了顿,问:“他也姓瞿,会不会是那位瞿先生的后人?”
商四却摇头,“清衡没有成家,也没有兄弟姐妹。他之所以英年早逝,是因为他是半妖,人妖血脉相冲,这样的情况,就更难留下子嗣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查一查这个瞿栖。”
说着,商四看向陆知非,“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稍等。”陆知非百度一下,“艺人的住址都是保密的,但公司地址都有。不过网上说这个瞿栖为人低调,除了必要的活动,平时从不露面,就算去他公司,十有八`九也见不到人。”
“我知道了。”商四稍作沉吟,很快就有了定论,“这两天我恐怕没空教你识字,这件事得延后几天。老竹子、吴羌羌,你们看好书斋,我出去一趟。”
话音落下,商四的身影便如一阵风,顷刻间消失不见。
翌日。
商四这两天没空,也就意味着陆知非不用去书斋报道,他难得有时间空下来,却发现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提笔画了几张设计稿,画出来的却都是中国风,宽袍大袖。那袖子上时而缀满银杏,时而又绘着云纹,潇洒肆意。
陆知非不知不觉就坐在画板前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拿着画笔却没了再画的心思。左右马晏晏和童嘉树都不在,陆知非就出了门,去菜市场逛了一圈。
半个小时后他站在书斋门口,又碰到了昨天那只黄鼠狼。
“啊,是你啊,真巧!”黄鼠狼兄依旧热情地打着招呼,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伴。
“你们好。”陆知非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径自穿过书斋大堂去了后院。
黄鼠狼几个看他这随意走动的范儿,惊讶不已,“这是谁啊?”
“他竟然能自由出入,太牛逼了!”
……
那厢陆知非进了后院,商四不在,他就直接去厨房把菜做好,用盘子一扣,然后事了拂衣去。
等到商四再次踏着月色外出归来,就看到桌上摆着一桌菜,两个小胖子左一个‘陆陆’右一个‘陆陆’,深怕商四不知道这是谁做的。
“知道了知道了。”商四随手摘下盘子上的便利贴,上面写着——红烧肉凉了不好吃,记得用微波炉加热。
于是十分钟后,正在熟睡中的陆知非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挣扎着地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眉心接通,“喂?”
那边问:“微波炉怎么用?”
陆知非觉得脑子快要爆炸,正所谓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翻白眼,“把微波炉打开,把碗放进去。插插头会吗?把插头插上去,看到旁边有旋转开关吗?把那个转一下,几分钟就好。”
“那你不准挂。”商四威胁着,然后神情肃穆地把装着红烧肉的碗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几分钟后,“叮——”的一声,加热完成,飘香四溢。
两个小胖子一左一右站在商四肩上,开心地直蹦哒,“陆陆万岁!万岁!”
那欢呼声通过电话传达到陆知非耳朵里,总算冲淡了他在半夜被人吵醒的怨念。
但是某只妖毫无自觉,竟然开始点菜,“我明天要吃水煮鱼。”
“从前有个人特别喜欢吃水煮鱼,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陆知非问。
“怎么样了?”
“你猜?”然后陆知非挂了电话,果断关机。
马晏晏和童嘉树齐齐从床上探出头来,“谁又惹你了?”
而另一边,商四整个妖都不太好。从前有个人特别喜欢吃水煮鱼,然后呢?他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
反正,陆知非打定主意不给他做水煮鱼,这次他可没亲口答应过。而且,马晏晏正好得到一个可以去知名的服装设计工作室观摩的机会,要带陆知非一起去,陆知非也没空。
但陆知非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工作室里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瞿栖。
“嗷嗷嗷嗷嗷知非你看到没!那是瞿栖!瞿栖!我男神啊!”马晏晏抓着陆知非的胳膊激动不已。
陆知非一边嗯嗯应付着,一边飞快地给商四发了条短信——我见到瞿栖了,地址是xxxxx。
那厢瞿栖正跟设计师在玻璃房里,两人时不时翻看着图纸,然后比对着各种布料在讨论着什么。
这间工作室的主人是一位新锐设计师,年纪轻轻就在国外拿过奖,也开过自己的服装秀,这两年频频出现在时尚杂志上,颇受推崇。而瞿栖虽然不能说大红大紫,但偏偏时尚资源比很多一线大牌都好,陆知非这种对娱乐圈毫无兴趣的人会知道他,也是因为瞿栖曾在好几个时尚杂志的封面上出现过。
“真羡慕啊,等以后我出名了,也要让男神穿我亲手做的衣服。”马晏晏斗志满满,“下个月李茹心的国内首秀就要开始了,我叔叔已经打好了招呼,让我们有空就来观摩观摩,肯定能有不少收获。”
“好。”陆知非应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瞿栖身上。一个明星,却跟百年前死去的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说对这种事情没有好奇心,那是不可能的。可陆知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反倒是瞿栖无意间扫到他的眼神,而后温和地冲他笑了笑。
瞿栖没有待多久,就要离开。李茹心一直把他送到门口,这短短几步路,两人还有说有笑。不过基本都是李茹心在说,瞿栖侧耳听着,时不时报以微笑,走过马晏晏和陆知非时,还点了点头。
“嗷嗷嗷他跟我打招呼了!男神真好!”马晏晏万分激动,后面几个刚刚还表现得挺高冷的助理设计师听了,一下就激动起来,眼睛里还带着小骄傲,“是吧是吧,瞿栖就是好,对谁都特别有礼貌,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有气质有涵养,我们都老喜欢他了……”
“诶?那人谁啊?”忽然,有人的实现越过瞿栖,看向了更远处。工作室主体的墙面都是用玻璃做的,所以他们虽然没到外面,可在墙边排排一站,外面的情况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一辆重型机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工作室门前,车手一身炫酷的黑,机车靴踏地,墨镜摘下,露出一张俊朗的男人味十足的脸,那眉梢一扬,霸气外露。
“哇哦!这谁啊?新来的模特吗?”
“这气场,帅啊!”
“我觉得我的小心脏遭到了会心一击,快让开点,让我仔细瞧瞧……”
玻璃墙这边顿时一片骚乱,就连马晏晏都挤在人堆里好奇地看着,然后转头一看——咦?陆知非呢?
“知非!”马晏晏喊了一声,在屋里没瞧见人,余光却看见陆知非已经到了外面。马晏晏不明所以,连忙跟着出去,就听陆知非正跟李茹心说抱歉,“不好意思心姐,这是我朋友,来找我的。”
李茹心当然不介意,看着商四的眼神充满了兴趣,“你好。”
这身材、这气场,真是个做模特的好料子,就是长得太帅了一点。
陆知非暗自瞪了商四一眼——好歹是只妖,出场能不能低调一点?
可商四完全无视了陆知非的抗议,目光紧盯着瞿栖。他那目光太过直接,不光是瞿栖本人,就是旁边的李茹心都感受到了,顿时有些诧异。
可她刚想问怎么了,商四就忽然一笑,朝瞿栖伸出手,“你好,我叫商四,是你的粉丝。”
亏得瞿栖仍旧温和有礼,伸手交握,“你好。”
陆知非松了一口气,那边李茹心笑着说:“原来是我们瞿天王的粉丝啊,难怪呢。恕我冒昧打听一下,商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书斋老板。”商四说。
这答案出乎意料,李茹心看看商四又看看瞿栖,忽然间get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点,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俩还真是,完全颠倒了。”
瞿栖的笑容无奈,转而递给商四一个抱歉的眼神,让他不要在意李茹心的不着调。
陆知非适时上前拉了拉商四的衣袖,戏总得演下去,“你来找我做什么?”
可商四根本没想好,此时随随便便一想,信手拈来,“我来提醒你,待会儿记得给我做水煮鱼。”
陆知非:“……”
“对了,昨天你说有个人特别喜欢吃水煮鱼,然后怎么样了?”商四仍旧耿耿于怀。
马晏晏一个激灵,“你就是昨天半夜打电话来的那个?”
商四不否认,追着陆知非问那个问题的答案,陆知非冷着脸,说:“有个人特别喜欢吃水煮鱼,然后他就一直吃。”
“然后呢?”商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吃。”
“再然后呢?”
“没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喜欢吃什么,就去吃。
商四挑眉,那边瞿栖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商四黑着脸看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的笑点比较低。”
李茹心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呢,什么什么水煮鱼,简直一头雾水。这时前面保姆车里有人探出头来叫瞿栖,瞿栖打个招呼就走了。
商四余光留意着保姆车离开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我也得走了。”
话音落下,他大长腿一跨坐上机车,重新戴上墨镜。刚想出发,他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坐在机车上彬彬有礼地跟李茹心说了声再见。然后转头看向陆知非,咧嘴一笑,“故事讲得不错,所以晚上记得回来给我做鱼,不、见、不、散。”
陆知非品着最后那四个字,真是寒气森森。偏偏马晏晏毫无所觉,一心只想着八卦,联想到上次那本书上也有商四的名字,追着问有关于商四的事情。
陆知非只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商四被北京的风土人情所吸引,决定在这里定居。然后乐于助人的好青年陆知非,就辞去了咖啡馆的工作去书斋帮忙云云。
而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李茹心对他们两个上心了很多,大方地让他们进那间专属于她的玻璃房参观。马晏晏像入了藏宝库,看什么都新鲜,就顾不上再追问商四的事情了。
傍晚,陆知非拎着菜赶到书斋的时候,商四已经回来了。披着件纯黑绣金的袍子,一个人窝在他的南官帽椅里,翻来覆去地看着两页信纸。
陆知非没打扰他,径自走进厨房做菜。商四被无视了个彻底,一骨碌坐起来,转过身趴在椅背上,主动问:“你今天看那个瞿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陆知非熟练地切着鱼片。
“他好像完全不认得我,身上也没有一丝妖气。可我刚才跟过去,看到他给粉丝签名,跟瞿清衡的笔迹是一模一样的。对了,你不是说明星能赚很多钱吗?我看他还住在一幢老旧的筒子楼里,我觉得我一脚就能把那楼踹倒。”
“你说给我听,没关系吗?”陆知非回头。
商四歪头微笑,硬生生给自己营造出纯良无辜的假象,“大不了把你灭口啊。”
陆知非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菜刀有千斤重。
这时商四又说:“快做,做好了打包,跟我去拜访一位朋友。”
“朋友?”
“你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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