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和小小伺候着梅若彤换掉了大衣裳,又给她换上软底的绣花鞋后才一起退了出去。
青竹一个上午都神色冷淡,她给梅若彤倒了杯热茶递到手里,低声说:
“姑娘,润琴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梅若彤缓缓地喝了两口茶,神色淡漠地说:
“外祖母是真心疼爱我,表哥又是林家所有的希望寄托,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了表哥的前程。待表哥去了书院,我们再收拾林庭瑶。我给过她机会,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我。”
“可姑娘这样待表少爷,等表少爷高中后,又该如何收场?”
梅若彤垂眸,脸上的淡漠稍减,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从未有过的哀伤:
“还有半年多就是秋闱,即使我用最决绝的方式让表哥死了心,他今年的秋闱也必定是毁了,外祖母到时候必然大受打击。”
青竹也默默地低下了头,大少爷对姑娘用情至深,连她也能从大少爷的眼神里看的明明白白。
李彦白和秋影连夜赶回洛邑城,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夏风披着一身寒气回来,向李彦白禀报了靖勇侯府的:
“殿下,侯夫人邱氏昨天为了逼韩清扬回府,连夜将他新抬的姨娘南黎抓了起来,说她不敬长辈,据说是打得不轻。韩清扬连夜赶回侯府,到家后就直接杀了那几个打南黎的婆子,到现在也没去他母亲的院子里问一句话。”
夏风说完抿唇看着李彦白,秋影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们都知道韩清扬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可做事狠绝到这种地步,还是让他们有些无语。
李彦白并不吃惊,他背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说:
“靖勇侯无能,致使族人对世子之位觊觎良久。韩清扬十二岁就上战场拼杀,其心智之坚自然非同凡人。侯府如今的地位,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别说靖勇候,就是侯夫人,也少不得要看着儿子的脸色过日子。”
李彦白说完转身,看着秋影和夏风说:
“你们两个先去吃饭休息,让人盯好靖勇侯府,若是侯府有人去邱家,立刻来告诉我。”
秋影没有多想,直接点头应下。夏风却惊讶不已:
“殿下,难道韩清扬真的敢去邱家退亲?他和邱家姑娘可是自小就定下的亲事,难道就不怕被人骂吗?”
李彦白微微笑了一下,声音明显转冷:
“他不能退亲,却可以让邱家主动退亲,法子多的是。”
这一下连秋影也震惊了,和夏风面面相觑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不出李彦白所料,天色还未黑透,夏风便送进来了外面的消息:邱府大姑娘邱紫萱忽然重病,须得避世静养,邱家因此主动提出退婚。
李彦白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冷意,淡淡地问:
“靖勇侯府现在怎么样了?”
夏风窥了一眼李彦白,低声说:
“是韩清扬亲自去的邱家,侯夫人下午就病了,刚请了太医去看诊。”
“去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去见皇兄。”
“是,属下这就去。”
夏风的身影刚消失,李彦白手里的笔杆便应声折断。韩清扬是大晋的功臣,是皇兄的左膀右臂,所以无论他多么孤傲强势,李彦白都不放在心上。可若是想打梅若彤的主意,那便是动了他的底线。
入夜,太子李彦召回到寝殿,面色十分沉重。
太子妃陈蒹蕸忙带着宫女迎上去伺候,待李彦召收拾完毕,躺在床榻之上后,陈蒹蕸才柔声问李彦召发生了什么事。
李彦召长出了一口气说:
“明天你就去见母后一趟,想办法让母后知道一件事:那位新封的颍河县主不愿意再嫁给韩清扬,若清扬进宫向她和父皇求恩旨,请母后和父皇一定不要答应。”
太子妃愣住,半天才低声说:
“他们的婚事可是靖勇候亲自上门去退的,哪里里有再成婚的道理。”
“是有些欺负人,可清扬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今天已经逼得邱家主动退婚了,怕是很快就要求到我这里来,我不好拒绝他,所以只能辛苦你去母后那里走一趟。”
太子妃答应了一声,接着说:
“这个事倒是不难,母后对那位县主印象不坏,斓曦尤其喜欢她,我只要向斓曦悄悄暗示一下,凭她那仗义执言的性子,一定不会容忍韩世子这么做的。”
又思索了一阵,陈蒹蕸才悄悄打量着李彦召的脸色说:
“妾身看那位县主不仅绝美,人也十分懂礼,并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不堪。”
李彦召无奈地瞥了一眼陈蒹蕸,有些不快地说:
“你用不着多心,我没看上那位梅姑娘,是二弟找的我。他暗地里为我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不图半分功劳名声,也就求我这一件事,我不能让他失望。”
太子妃心里顿时轻松下来,忙笑着向李彦召认错,又好奇地说:
“二弟这么多年都不肯成婚,听说梁姑娘前几天还在母后那里哭,想不到他竟然有了中意的人。”
李彦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二弟聪慧无双,却唯独不肯奉承母后和父皇,他为我尽心尽力,我们多少也该为他做些事。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周密行事,千万不能让母后知道事情和二弟有关,不然母后必定不肯成全。”
“妾身自然知道这一点,你只管放心就是。”
关于那位貌美无双、还能在大殿之上为自己挣一份前程的颍河县主,太子妃见过,更听不少人议论过。但只要不是自己的夫君看上了她,太子妃心里便踏实了。
想起那位娇弱痴情的梁家大姑娘,太子妃也觉得惋惜,若不是母后和二弟之间多年的隔阂,说不定梁姑娘对二弟也不会如此求而不得。
梅若彤是在两天后知道韩清扬已经退婚的事情的,李彦白只捎给了她一句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请她不必担心。
梅若彤气得揪紧了帕子,韩清扬果然言出必行,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青竹在梅若彤身边站了许久才低声说:
“就算宫里那条路韩清扬走不通,他还可以自己到林家来求亲,所以这件事不能不让老太太提前知道。”
梅若彤点头,起身带着青竹去老太太的屋子。
因为梅若彤地林辰晧态度的改变,再加上没有大太太母女在眼前,老太太这两天的心情便十分的好。看到梅若彤进来,老太太忙招呼她坐到身边,又叫焦嬷嬷去端热点心过来。
趁着屋里没有外人,梅若彤便把韩清扬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他前两天在梅林里拦截她的那件事。
老太太年轻时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家里的大小事情多是她拿主意,因此骨子里自有几分刚强和血性,一听梅若彤的话她就怒了: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靖勇候夫妻不是东西,儿子也是个混账,别以为他是侯府世子就可以欺负我的彤儿,这事说到天边也是我们有理。他若敢到家里去求亲,我自会让人把他打出去。他就算能去宫里求赐婚的恩旨,祖母也敢去御前替你争辩。”
梅若彤红了眼圈,虽然心里清楚此事还是要靠李少卿求二殿下周全,但听了老太太的话,她还是感到十分暖心和愧疚。
暖心于老太太对她的关爱庇护,愧疚于她对老太太的欺骗:她从不曾对林辰晧动过心,却不得不行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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