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杀猪都在户外进行。
秦清仔细观察,要挖土灶,架上大铁锅,大铁锅后面做一个像铁锅倾斜的小坡,再放上一块平整的长条石头,宰杀后的猪放在石头上,锅里的热水浇到猪身上烫毛,热水又滚回锅里,再重新利用。
这个办法聪明,还省水。
“清清呀,你去边上玩儿去,爸爸没空,忙着呢。”
“哦。”
秦清被爸爸吆喝走,无处可去,干脆回屋看书。
秦清回到家,安静的书房里,只有她和一室书香。直到中午,才有一束阳光穿破云层,爬上她的窗台,静悄悄的,不曾打扰到她。
“少族长,吃午饭啦!”
胡爱华跑的小脸儿通红,她得了族长爷爷的吩咐,来叫少族长吃饭。
“来了!”
放下书本,她和胡爱华小跑着去祠堂前的坝子里。
并不是她想跑,是胡爱华一直催她,再不快点,肉就被小伙伴们抢完了。
秦清只能甩起小腿腿,嘿咻咻嘿咻地跑起来,跑到地方的时候,她白嫩的小脸都红了。
“这里!”
胡爱华看到秦岚朝她挥手,赶忙拉着少族长跑过去,秦澜以一己之力,占了三个位置。
这一桌都是小孩儿,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碗,手里拿着筷子,跟要饭似的用筷子敲碗,敲碗似乎还不能表现他们内心的急切,大家时不时跑去灶台边看,不过半分钟又跑回来,生怕被占了位置。
露天炒菜,烈火烹油,菜香浓郁,秦家寨的上空都飘荡着食物的味道。
大人们嘻嘻哈哈地从屋里捧出好酒,秦森也跑回家,去后院杂物间抱了一坛五斤装的养身酒。
能干的女人们麻利地上菜,回锅肉、炝炒猪肝、红烧排骨、猪蹄海带汤、卤煮猪脸,孩子们埋头苦吃,大人们的饭桌上则激荡着各种酒香。
一杯美酒下肚,不由自主地啧啧出声,“好酒!”
“哈哈,都是一样买回来的酒,怎么秦森家的酒就这么好喝?”
“是吗?让我尝一口!”
“啧,确实好喝,秦森,再给我来一杯!”
秦森得意一笑,“再给你一杯,没有多的了,还有这么多人分呢。”
秦楼端着空酒杯过来,“你少哄我,你家屋里那么多酒,存着干嘛。”
“慢慢喝呗,我家的酒可不是普通东西,都是我家乖宝弄的。”
一群男人,二两酒下肚,说话都大声起来!女人们也不管,他们家坐一起,梅子酒、野莓酒、桃花酒,喝起来味美还顺口。
“来来来,姐妹们,嫂子们,各位婶子和奶奶们,咱们也走一个!”一群女人举杯,共庆美好生活。
秦清看呆了,她长这么大,这样豪爽的妈妈、婶子们她从未见过。
秦澜好奇地看过来,“少族长,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大家,咱们秦家真好!”
胡爱华也凑过来,“是呀,我也这么觉得,我最喜欢咱家!喜欢少族长!喜欢婶婶们!喜欢叔叔们!”
秦澜捏着胡爱华的耳朵,“怎么不说喜欢我?”
“嘿嘿,也喜欢秦澜姐姐的!”
小孩子吃饭吃得快,大人们还在桌上喝着聊着,小孩儿基本吃饱肚子都已经下桌了。
这一顿杀猪菜,大人们从中午吃到下午三四点才散场,各家把洗干净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带回家,把家里的猪肉处理好,就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今天吃太多肉我腻味的很,阿月,咱们做点青菜稀饭吃吃。”
夏月正在做腌腊肉、做香肠,手上不得空,“我没空,想吃自己做去。”
“自己做就自己做。”
秦清在院子里,听见爸爸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哼着小调。
杀猪菜过后,秦清出门散步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晾着腊肉、腊肠,还有风干鸡、风干兔。
各家的小孩儿们闲着的时候,身上也多了一个神圣的任务,那就是赶鸟,所有敢来和他们抢肉吃的鸟全部赶走,通通赶走。
赶不走的就留下来,美滋滋地烧烤后,喂进肚子里关着。
等腊肉、腊肠、风干肉都晾好了收进屋里,新年也到了。
大年三十晚上,秦清把爷爷奶奶请到家里吃年夜饭,饭桌上腊肉、香肠特别香,秦清吃了好几块儿。
秦炎笑道,“咱们家清清长这么还是第一次吃香肠呢。”
可不是嘛,三岁之前身体不好,大人根本不敢给她吃这些不好克化的东西。去年
,大家走的急,年都是在船上过的,更没有香肠腊肉吃,今年才吃第一筷子。
秦奶奶劝,“清清乖,咱们不吃这个了,吃点菜,对身体好。”
秦清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但是奶奶劝,她还是克制住自己,转头吃小鸡炖蘑菇。
秦炎举起空酒杯,“秦森,来一杯养身酒。”
秦森站起来,“好嘞,我给您老拿去!”
秦炎拍着桌子,“我要三十年的,别拿十年的糊弄你老爹!”
夏月和秦奶奶笑了,夏月朝后面喊了一声,“拿一罐养颜酒出来,我要和妈喝一杯。”
至于辛苦劳作做药酒,去除药酒杂质的秦清小朋友,夏月顺手给她添了一碗汤,“咱们清清喝汤哈!”
桌上四个大人,喝上之后就放飞了,越聊越开心,菜吃完了收拾好桌子,重新上了一碟油炸花生米。
“续上,续上,咱们再来!”
二爷爷秦矩吃了晚饭过来串门,“哟,大哥,藏私了啊!有好酒怎么不叫上弟弟?”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相请不如偶遇,秦森,给你二伯伯满上一杯!”
秦矩出门老半天不回家,秦楼和秦树找来,两人看到院子里晒月光的小侄女,“你二爷爷是不是在屋里?”
“大伯、二伯晚上好,二爷爷在呢。”
秦楼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三两步进屋。
秦树走在后面,“清清回屋早点睡觉,外面凉,别冻着。”
“嗯。”
秦楼、秦树两兄弟进屋后,坐下就没起来,一屋子人,你一杯我一杯,五斤一坛的养身酒给喝了干净。
半夜,秦楼、秦树搀扶着老爹回家,秦矩红着点,喝到微醺,嘴里哼着,“正月里来是新年呐……”
秦清晒够了月光,自个儿回屋睡觉,早上起床,枕头下放着两个红包。干净整齐的新衣裳也放在床边。
穿新衣、戴新帽,秦清全身上下换了新装备,除了妈妈和奶奶做的,还有一些是伯娘和婶子们送的,从小到大,秦清从不缺穿戴。
“爸爸的乖宝可真好看。”秦森在倒水喝,转头看到女儿一身红袄子出来,满意地夸了一句。
“嗯,还行。”
秦清现在已经对大人们的审美不抱希望了,在他们眼里,最好看
的颜色,最适合小孩儿的颜色,除了红色就没有其他颜色。
夏月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热帕子,给女儿擦了脸,利索地又梳了个哪吒头,顺手绑了两朵大红色的绒花。
吃了早饭,秦清去二爷爷和大伯、二伯家拜年,收了好多红包。从伯伯家出来,又去秦炅爷爷家,还有几个族老爷爷家,又是大丰收。
她房间有个小箱子,把今年的红包丢进去,箱子里堆的满满的。秦清想,明年再收一次红包,就要换个大箱子了。
秦家寨过年没有鞭炮,几个大胆的孩子去后山弄竹子,烧炮竹,竹节爆裂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就听见围观的小孩儿们兴奋地尖叫。
开心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的,进入正月十五,年节就到了尾声。
按照南方的习俗,正月十五吃汤圆。吃完汤圆,热闹又富足的新年就过了。
时间进入三月,雨水时节,山里一滴雨都没下,经常跑河边的小子们回来报告消息,山下的河水只有小腿深了。现在正是最需要水的春耕时节,再过几天,山下的河流可能就要干涸了。
第二天一早,男女老少提着木桶、渔网去河边,把河里的小鱼小虾搂回来,放山上水潭养着。
秦清找来秦浩,“山上的水潭里的水位怎么样?”
“和年前差不多,但是汇入水潭的两条小溪,水越来越少了。”
下午爸妈回家,秦清问水井里的水位有没有变化。
“感觉没什么变化,差不多。”
秦清稍微放心一点。
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四月,进入到春耕高峰期后,山下的河流断流了。
干涸的河床在炙热的阳光之下,河里的石头变成灰白色,淤泥干裂成密密麻麻的蛛网,河里无一点湿气。
山下断流,秦家人就把山上的水潭看的尤其紧,一天要上去几趟。
五月,地里的各种豆子叶子变黄,大家暂时从担忧中解脱出来,欢天喜地收豆子。收完豆子,又种了一茬红薯下去。
地里的小麦看着还是青青绿绿的,秦林捏了一下麦穗,“麦子要灌浆了,再不浇水,麦子到时候全是瘪的,会绝产的。”
秦炅听他的话,“那就浇水,守着水潭就是要这种时候用的。”
一
群人扛着锄头准备上山放水,没多久,上山的人全部面露惊恐的跑下来,“不好了,不好了,咱们水潭被占了!”
“被占了?”秦清问到,“谁占了?”
“老,老虎,快去,秦桥叔被老虎堵在树上,咱们怎么办?”
秦清一脸严肃,强硬道,“带我上去看看。”
“不行,你一个小孩儿去干什么,我去!”
秦清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朝秦家人施压,屋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压力,压的头都抬起不起来。
“我说了,我去!”
秦清一往无前,不受任何人阻拦。
缓过神的来的人,赶紧扛着锄头、拿着菜刀跟上少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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