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晕,她诧异地问:“啊,原来你有喜欢的人啊?”
她点头:“嗯,青梅竹马。”
“那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裴歌望着前方蒙蒙的雨雾,她笑了下,说:“我以前都当他死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裴歌走出校门,司机远远地看见她早一步下车给她开门。
裴歌走过去,刚准备钻进车里,身后有人叫住她:“裴小姐。”
这声音一听就让裴歌不是很愉悦。
她把着车门转身,朝顾风眠看过来:“顾小姐我好像说过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顾风眠走上前,她看着裴歌,抿着唇:“能谈谈么?”
“你说,我听着。”裴歌关上车门,示意司机让他先上车。
顾风眠攥了攥手心,周围人来人往,他们在这里有些瞩目,但裴歌好似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也就默认了。
“我有一个问题问你,雁声哥只是在你们裴氏工作,为什么……”
“为什么会跟我扯上关系,是么?”裴歌挑眉打断她的话,精致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顾风眠抿唇,看着她。
裴歌满是不屑又嘲讽地嗤了声:“因为他贱,懂了么?”
说着,她伸手要去拉车门,却又被顾风眠叫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裴歌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她说:“不明白你可以去问他啊,你们关系不是很熟么?”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敌意?”问出这话的时候,顾风眠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快意,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何。
就好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忽然因为什么事你成了她的眼中钉,这种感觉就会让人莫名生出快感。
而听到这话,裴歌不仅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对你有敌意那不是很明显的么?”
“为什么?”
“我养的狗整天盯着别的女人甚至于差点反口咬上主人了,你觉得我能对你生出好感来么?”裴歌轻描淡写地说。
她的表情足够漫不经心,说出那个字眼时眼皮都没动一下,表情轻慢又不屑,眼角眉梢都挂着嘲讽。
“你是指雁声哥么?”
“嗯哼,不是他还能有谁?”
“裴小姐,在你们有钱人眼里,人是可以这么随意挂在嘴边类比的么?”顾风眠看她,心里十分不悦。
“别人不知道,但他可以,谁让他贱非要招我呢?”裴歌笑着说。
到此,她已经完全没有跟顾风眠说话的耐心了。
她拉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时又微微侧头,冷漠地跟顾风眠说:“不明白他为什么招我、为什么贱,建议你去问问当事人。”
那车子逐渐驶离顾风眠的视线,她心头漫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天裴歌乖乖回家吃饭。
司机将车开进那扇铁艺雕花大门,驶入前院时,裴歌眼尖地看着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有些眼熟。
下车,还真就是那辆奥迪A7。
她捏着包,踩着步子走进门。
还未走进客厅,就听到了谈话声,言辞间夹杂着一些商业上的专业术语,裴歌听的一知半解。
因她的出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几人,他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转头看着她的方向。
客厅里的沙发上,围坐着好几号人。
她爸就坐在右边的那一侧沙发,而江雁声坐在左侧,背对着她的方向。
那么多人里,只有他没有回头看她。
可裴歌还是通过那个后脑勺一眼就认出了他。
倒是没想到这里坐着这么多人,裴歌表情如常地走过去。
裴其华放下手里的文件,适时站起来带着裴歌走到这些人跟前,笑着介绍:“这是小女裴歌,歌儿,这些是公司的叔伯,你之前见过的。”
大家纷纷笑着冲她点头。
裴歌也扮着乖乖的样子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轮到江雁声的时候,她直接略过。
最后,她看向裴其华,说:“爸,你们忙,我上楼去了。”
裴其华拍拍她的肩膀,点头:“去、。”
裴歌朝楼梯走去,不多时,身后的谈话声继续,她在拐角处回了一下头,却见江雁声隔着空气望着她。
眸色漆黑,如同墨海。
她嘴角嘲弄地勾起,迈步上楼了。
后来莫姨叫她下楼吃饭,下楼梯时她随后问了句:“莫姨,我爸的同事们都走了吗?”
“还没呢,这会儿刚说完事情,就留下来一起吃饭了。”
裴歌哦了一句,便没再说什么了。
她下去时,餐桌两边已经坐满了人,却偏偏余下江雁声右手边的空位。
裴歌看着那位置,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坐下。
席间,他们还在说事,裴歌安安静静的,难得乖巧。
厨师开了酒过来给大家倒上,裴歌将自己的被子递过去,小声地说:“给我也倒一杯。”
江雁声见状跟莫姨说:“麻烦给我一杯温开水。”
“哎,好的。”莫姨忙点头答应。
等莫姨将温开水端过来,江雁声不动声色地将她手边那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给换走了,然后将手上这杯温开水放到她面前。
其他人都在说话,热闹地用着餐,似乎没有发现这里这个小小的插曲。
但没躲过裴其华,他盯着这一幕,眉头微微锁起,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而裴歌原本的杯子被他端走,换了一杯白开水过来,她见状眉头立马皱起,转头瞪着他,不悦地问:“你干什么?”
“裴小姐这几天不是生理期么,喝这个。”他淡淡道。
闻言,裴歌自己都愣住了。
但很快,她又小声嘲道:“跟你没关系,把酒还给我,谁要喝这没味道的白开水。”
江雁声端端正正地坐着,并不理会她。
这会儿大家都很和谐,裴歌知道他就是算准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握着叉子的手狠狠往盘子里一顿,清脆的碰撞声传开。
裴其华朝她看来:“怎么了?”
裴歌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又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手上动作有些愤愤,她说:“没事,这牛排有些难切。”
“嗯。”裴其华再搭理她,转而继续跟其他人说话。
裴歌恶狠狠地切着手里的牛排,巴不得这就是江雁声,而她正在将他大卸八块。
这顿饭没吃一会儿她就起身说自己饱了。
这时候刚好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灯都亮了,裴歌抱着手机去了后院。
她坐在秋千上兀自看着手机都没发现身后慢慢靠近的人。
裴歌反应过来时,她面前已经罩下来一道黑黑的影子,江雁声低头看着她,嗓音低沉:“最近学校里老师都没有打过电话来。”
她手上一顿,收起手机,抬头仰望着他:“那当然,我最近都有在好好上课,他们没道理找我麻烦。”
“嗯。”他点点头。
然后顺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十一月的天气里,他仍旧穿着一件衬衫,裴歌见状拢了拢自己的外套,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江雁声在一旁看着她,半晌,他又说:“裴歌,为什么?”
这话给她整懵了。
她眯了眯眼,抬眸望着他:“你说什么?什么为什么?”
江雁声幽深的目光落在女人绝色的脸上,不动声色地从她眉眼、鼻头、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那嫣红的唇上,他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你没找过我。”
这话个裴歌整笑了,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指拉着秋千的绳子,偏头看着他:“乡巴佬,你可真好笑,我为什么要找你?”
“那你是去找了其他人?”他跟着问。
裴歌眨眨眼睛:“这你管不着。”
只见晕黄的光下,江雁声瞳眸又黑了一个度,他朝她看来,脸色如常但裴歌就是莫名地品出了一丝变态的意味,她眉头微微皱起。
只听江雁声说:“裴小姐最好不要生出这种心思。”
“什么心思?”她讷讷问。
“找其他人的心思。”
裴歌没忍住嗤笑道:“江雁声,你有病,你是谁啊?我想找谁就找谁,你管不着啊,”
顿了顿,她忽地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儿轻视的意味,说:“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
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裴歌继续漫不经心道:“喜欢可以,毕竟喜欢我裴歌的男人多了去了,只是劝你趁早适可而止,我们家不会看上一个家世背景都没有的人的。”
他依旧望着她,过半晌,他微微勾了勾唇,“是么?”
“嗯。”她点头。
这好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个圈子里的其他人这么说,她也是这么说。
夜风起,裴歌瑟缩了一下肩膀,她从秋千上起身准备回去了,还顺带瞥了他一眼:“不早了,你走。”
她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你有东西落我车上了。”
裴歌皱眉,她怎么就不知道她有什么东西落他车上了呢?
她问:“什么东西?”
男人看着她:“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是开了车来的,裴歌将手抽出来,说:“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拿过来。”
“不太方便。”
她觉得有些烦,这男人今晚有些奇怪,“那我不要了,你扔了。”
然而没等她走,江雁声已经扯着她的手腕朝前走去。
幸而花园里是铺着草坪,否则她觉得她非得摔倒不可。
“乡巴佬,你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叫人轰你出去!”她恶狠狠地威胁。
但她的威胁倒是起了一定的作用,江雁声慢下脚步,但手上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一路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她被他拖到停车的地点,裴歌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她问:“到底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他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跟着自己也坐了进去。
当她反应过来要去开车门的时候,只听见咔一声,中控锁被他落下。
裴歌转头愤怒地盯着他:“江雁声,你到底要干什么?”
车子启动,利落地朝着大门开去。
车里,裴歌愤怒地砸着车门,最后无果,转头愤怒地盯着他:“赶紧给我停下,不然我报警了。”
江雁声侧头看了她一眼,他淡淡道:“忘记告诉你了,东西在我家里。”
裴歌觉得自己就是被他耍了,她抱着双臂坐在位置上胸口不住起伏,后来又气不过,将面前的格子拉开将里面的所有都拿出来砸到他身上。
车子后来往旁边一转,而后笔直地朝前方冲去,他们的前方正好是一棵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梧桐,粗壮的树干在夜里看着像一只快要成精的妖怪。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撞上去,车头都得被撞瘪凹进去。
裴歌惊恐地睁大眼睛,一时之间心头的恐惧感无限地攀升,而几乎就是在快要撞上的瞬间,车子猛地朝右打了转。
裴歌还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人就因为惯性笔直地往前栽去。
那刻她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系安全带。
在她以为自己前额快要撞上前座的挡风玻璃时,突然有一股力气将她拦腰给勾了回来,她又稳稳当当坐回了位置上。
心跳如雷,心里蔓延出一阵阵铺天盖地的后怕和空虚。
裴歌垂着头,头发凌乱地盖着脸,她浑身不住地颤抖,人还被他抱着,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而她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滚烫的热泪嗒嗒地砸在他手上,灼烧着他的皮肤。
裴歌忽地不知道怎么的就情绪失控了。
她一把推开他,一双朦胧的泪眼盯着他,冲他失控地大吼:“疯子疯子疯子,你喝酒了,你喝酒了!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江雁声掀眸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样子,心里好似痛快了一些,他笑道,问她:“这么怕死吗?”
“你不怕吗?你不怕,我怕!”裴歌后怕地闭上眼睛。
男人凉薄的视线幽幽地落在她脸上,看着她的眼泪滚落眼眶,鼻头微红,脸色却苍白,看起来是被吓坏了。
江雁声阖眸,道:“这么怕,以后可怎么办。”
他嗓音低沉又轻,裴歌的心情还未平复,并没听清他说的话。
她慌乱地去摸自己的手机,一面说:“你酒驾了,我要报警。”
而手机也不知道刚刚在慌乱的时候弄到哪里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就见男人伸手递了过来,嘴角噙着笑:“我的给你,打。”
她望着面前的这支手机,慢慢地冷静下来,吸吸鼻子,转身去开车门,车门依旧被落了锁打不开。
“给我打开,我要下车!”她用力拍了两下车门。
江雁声盯着她那拍车门的手,眼皮动了动,下一瞬咔的声音响起,裴歌跟着打开车门也不知道是腿软了还是怎么,近乎是连滚带爬地下车。
而男人跟着也下车,他迈着大步朝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的女人走去。
裴歌跑得还没他走的快,两步就被他一下抓住手臂,她惊恐地大叫:“啊——”
江雁声皱眉,看着她,“给你东西。”
她眼界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就是一副楚楚惹人怜爱的样子,胸口不住起伏着,看似惊恐到了极致的感觉。
他将她的手机递给她,又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出来。
裴歌看着那袋子,黑漆漆鼓鼓的,她下意识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见江雁声走过来将那包东西递给她,裴歌摇头:“我不要。”
男子眉头拧起,强硬地将这包东西塞到她手上,“拿着。”
比想象中的轻,裴歌打开看了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人无聊至极。
她泄愤一般地将这堆东西都朝他身上砸去,一时间里面的物件全部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堆。
江雁声看着她没忍住笑。
裴歌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她捏着手机狠狠说道:“江雁声,我简直恨死你了,你这个疯批男。”
“是么?”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照旧漾开浅浅的弧度,他说:“裴歌,你喜欢玩,原来也是这么玩不起的一个人。”
“我有钱有势长得又漂亮,我为什么要豁出命去玩儿?”
江雁声点头:“嗯。”
裴歌已经往回走了几十米,回头,就见他还站在那儿望着她。
夜色愈发深沉,四周都是蒙蒙的黑蓝色,唯独车灯明亮,衬得他身材修长却带着孤寂感。
她抹了抹脸上的冰凉,这次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回到家,裴其华还在客厅里坐着,裴歌想头也不回地走掉。
但裴其华却叫住她:“歌儿。”
裴歌站定,转头看向裴其华:“爸。”
裴其华望着她,打量了两眼,随后锁住眉头:“你到哪里去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显得很狼狈,可裴歌不想让他担心,她说:“吃完饭觉得有些无聊,就出去走了走。”
“那你这蓬头垢面的,是怎么回事?”
“在路上碰到一只发了疯的狗,差点被咬了。”她说。
裴其华深深地望了她两眼,过了会儿,他笑着问她:“你年纪也不小了,最近有没有喜欢的人?这次爸爸给你把关。”
裴歌有些不悦,她看着裴其华,“爸,我连二十岁都没有,怎么就年纪不小了,您是不是想把我快点赶出去啊?”
“哪里的话,我就是问问,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可别瞒着我。”
她点头:“您放心,什么时候我真的想结婚了,我一定第一个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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