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回去的路上,江雁声踩着红线闯了一个红灯,踩下油门那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冥冥中,就是非得回去看一眼。
还是刚刚那个包间,里面灯开着,但空无一人。
他迈进去,直奔那扇屏风,一组深芒果绿的皮质沙发放置在那儿,小桌上残余着半瓶酒和一个空杯子。
没有人。
而空气中也没有他所熟悉的那种晚香玉的味道,就好似此前他坐下闻到的那一阵香不过是个错觉。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眉骨往下沉了几分,虽眸底漆黑但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转身时眼角余光瞥到那抹闪过银光的东西,就卡在沙发缝隙中。
江雁声愣怔半秒,走过去将那东西扯出来,看清的瞬间瞳仁倏然紧缩,他一把将这东西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咯着皮肉。
是裴歌的项链。
那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在裴家,他跟随裴其华从楼梯往下走,迎面遇到上楼的她。
那时候女子笑容明艳,只是在跟他对视那瞬,嘴角往下沉,眼里亦带着轻蔑。
江雁声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戴的就是这一条项链。
迈出包间门,男人浑身沾染了生人勿进的可怕气息,他边朝楼梯走边给裴歌打电话。
走廊墙上挂着风格暗沉的装饰画,玻璃映射出男人那双阴鸷的眼睛和匆匆的身影。
电话通了,却只响了两声就被那端掐断。
很快,江雁声拨了另一个电话,在朝监控室走的中途,他跟对方说:“查一查祁家祁成的马子,一个叫cici的。”
他转身走进狭长昏暗的通道,正对着的地方是电梯,门开启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着黑T恤的男人,戴着压低的鸭舌帽,只能勉强看到一张嘴。
对方低着头,左手拿着手机,低声叮嘱和他通话的人:“记得带好相机。”
他和江雁声擦身而过,并未有任何反应。
下一秒,江雁声转身,手臂肘部利落地从后面勾住男人的脖子,手指卡在他的大动脉处,扣紧,表情淡漠地拖着那人从旁边的小门出去了。
一直拖到酒后厨堆垃圾的地方,他才松了力道。
对方一路挣扎,到那股力撤去,人也跟没骨头一样往地上栽,极致的窒息过后大量空气争先恐后地往喉咙里灌,那人跪在地上猛烈咳嗽。
却在眼角余光瞥到面前那双黑色皮鞋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顾不得捡掉在地上的帽子,疯了似的往后逃。
只是不过才跑出去短短两步立马就被身后飞来的不明物体砸中腿弯,男人惨叫一声,高大的身躯猛地跪倒在地。
江雁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眼神冷的仿若淬了冰。
他拿出手机将裴歌照片递到眼前,踩着那人其中一只脚脖子蹲下身问:“她在哪儿?”
男人眼神闪躲,满脸是汗,摇头道:“我不认识她啊。”
江雁声加重脚上的力道,疼痛使得男人再度发出惨叫,一张脸皱在一起,嘴里直喊饶命。
“我再问你一次,她在哪儿?”
“大哥,我说,我说……”
这里属于酒后街,不算太安静,偶尔也有人走过,但那男人张嘴就吼:“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
然而紧接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对准江雁声的脖子便捅过去。
江雁声反应已经足够快速,却还是不小心被那锋利的刀尖划破了皮肤,眉骨上方一道细浅的伤口,血珠从那儿慢慢地沁出来,更显得邪肆妖冶。
他起身抬腿,一脚正中那人胸口,那人被踹飞出两米远。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刀,嘴角勾起狠绝的弧度,朝那人走去。
那人躺在地上翻滚,江雁声面无表情地踩住他的膝盖,照旧蹲下身,用那把刀从他衣服割了一块布料下来。
他左手手指捏着那人的下巴,右手利落地将那团布料塞进他嘴里,全过程只能听到男人的呜呜声。
脚上用力,似乎听到骨头咔嚓作响的声音,在那男人惊恐的目光中,江雁声绷着下颌当着他的面将他一截小拇指切下来了。
那男人疼的当场眼泪直往外冒,却因为喉咙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只能鼓着眼珠瞪着。
江雁声垂眸盯着掉在地上那一截染血的手指,既血腥又丑恶,旁边一直有只流浪狗盯着,他抬腿一踹,将那截断指踹到一边。
流浪狗叼着那截断指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躺地上的男人瞪着猩红的双眼望着,心里的恐惧一层层地将他包围住,看着江雁声的眼神同时充满惧意跟仇恨。
他再度将手机递到那人眼前,启唇:“现在还不认识么?”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绳子将那人绑的死紧,也不管他流血的断指,整个将人扔进一旁半人高的垃圾桶里。
高大的身影果敢决绝地走到光下,消失在那扇门背后。
……
裴歌是被难受醒的。
在梦里就觉得心脏上好像爬满了蚂蚁,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让人抓狂却又无处纾解。
醒来后也并没觉得好过,那种感觉反而更加强烈,有东西在她心里慢慢爬着,看不到也抓不到,但就是难受。
世界在她眼中不是很真切,但她知道她人是在房间里,只是屋子里很热,像夏天里没开冷气,整个空间恍若一个蒸笼。
她闷头叫了两声露丝,没人应她。
四周寂静无声,身体上的感觉便被放大了无数倍,铺天盖地的燥热汹涌地蔓延开来,那足以让人抓狂的空虚感席卷了裴歌整个人。
意识还剩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身体里时不时泛起的空虚足以在短时间里将她给击垮。
只觉得心里难受,还不止,身体也难受。
她从床上起身,双脚刚沾上地人就跟没骨头似的往地上倒,接着又挣扎着起身,踉跄几步。
又再度摔在柔软的地毯里。
视线里虚虚实实。
那双漂亮的眸子染着烟色,迷蒙着,痴痴地盯着某个地方。
江雁声破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画面饶是他也悄然红了耳根。
深灰色的地毯上,凌乱地堆着女人的东西,裙子、高跟鞋、一些衣物……旁边躺着昏昏沉沉的裴歌。
灯光昏暗、朦胧,就连空气中也飘着情谷欠的味道。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组沙发,窗帘全部拉上隔绝了外面的城市灯火,装饰架上,一缕幽幽的烟雾从铜色紫荆炉子里缓缓升腾而起,散在空气里。
裴歌半睁着眼睛,那张绝色的脸蛋嫣红得快要滴出水来,眼睫湿润又带着媚色,一半是纯,一半是欲。
晦涩光线下,女子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带着易碎的美感。
江雁声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垂眸走过去,几乎是刚蹲下身手还未碰到她的皮肤,女人已经循着他的方向顺势扑了过来,像只猫。
她顺势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到他怀中,睁着那双勾人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最后视线停在男人的唇上。
江雁声眉头狠狠皱起,眼神晦暗,大掌抓着她纤细的胳膊正准备将她扯开,然而下一秒裴歌就直接亲了上来。
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抱得紧紧的,是单纯觉得这样可以缓解心里那股蚂蚁啃咬般的难受。
几秒后,大抵是觉得不满足于现状,她的手开始乱动。
江雁声大力将她扯开,拨到一边,阴沉着脸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离开他她就觉得难受万分,跟着又要贴上来,江雁声冷冷地望着她:“裴歌,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摇头:“不看不看。”
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难受,心里热,哪里都热,只有抱着他才能稍微舒缓。
裴歌凑过去亲他,拉着他冰凉粗糙的大掌贴着自己,觉得好受了很多,这种时候,她意识昏沉,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什么动作能让她舒服一些她便朝着那个去。
她一通乱摸,有那么几次还是被她得逞。
江雁声拧眉望着女人脸上那带着烟色的得意的笑,觉得有些刺眼。
房间里燥热难耐,铜色紫荆炉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吐露烟雾。
地毯上堆着裴歌的衣物,那裙子已经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根本没办法蔽体,男人环顾一圈,最后走到床前大掌一挥,扯了床单罩在她身上。
裴歌在他怀中挣扎,但碍于江雁声力气大,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揪着他的衬衫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比上次在山上,她看他的眼神更加无辜,更加纯。
她这样子映入男人眼中,江雁声不动声色地抿紧了唇,别过脸。
眼角瞥到床脚半露的某金属质地的东西,是裴歌的手机,只不过已经被人砸的粉碎。
男人眸底蓄起浓黑色的风暴,脸上却不显露分毫,他将用床单将裴歌裹得紧紧的,打横抱起她离开了这里。
但药效发作得很快,这时的裴歌已经完全没办法抵抗身体里那种抓人心脏的难受,她在他怀中挣扎,扭动,一会儿去抓他的手,一会儿又要伸手搂他的脖子。
滚烫的热泪砸在他手臂上,她还十分委屈地控诉:“我难受……”
他抱着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绷着脸色,嘴唇翕动:“活该。”
“我难受,难受……”她继续重复,也不知道听到他说的话没有。
对江雁声来说,抱着裴歌不算什么难事。
可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难缠,她身上没有衣物蔽体,浑身上下只裹着一张薄薄的床单,一边控诉他坏一边还在挣扎扭动。
这里是走廊,两边都是房间,再安静也是公共场所,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人。
远远的地方,正对着的刚好是电梯。
江雁声看着那不但变化的数字,最终在这一层停住,眸子闪烁了一下,怀中的女人倏然伸了一只白嫩的胳膊出来,他低头瞥了眼,不慎露出了某些香艳的画面。
几乎是不等他脑子做出任何抉择,手就已经极快速地推开了身侧就近的某间房门。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与此同时,裴歌从他怀中离开,笔直地往地上摔去。
江雁声眉头一皱,极快地速度冲上去将她抱起来,但就算这样,她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惹出了她的眼泪。
可挡不住身体的空虚,她紧紧抱着他,嗓音带着丝丝哭腔,又十分蛊惑人心:“求你了,帮帮我。”
男人盯着她眼睛里的泪光,嗓音低哑暗沉:“怎么帮?”
裴歌湿润的眼睫眨了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盯着他怔怔地看了两秒,睁着水雾蒙蒙的眼睛,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地碰着。
手上也没停着,一阵乱闹腾。
江雁声扒开她,低头看着,竟也觉得身体有些热,他嘲讽地扯扯嘴角,敛住眸中所有情绪。
男人直起身,裴歌攀附着他跟着也一起起来,床单顺势掉在地上,低头,是她纤细匀称的小腿。
江雁声就这么抱着她朝浴室走去。
裴歌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搭拉在他肩膀上,眼睫上还沾着水珠,
她就这么一下一下地啃着他的脖颈。
又一路往左边探过去,
连耳骨也不放过。
最后无师自通般咬住男人的耳垂。
江雁声浑身一震,咬着后槽牙,青筋在太阳穴附近鼓动。
她呼吸凌乱着,还试探性地将气息全部吐到他脸上。
表情魅惑,眼神却水润盈盈,极致的纯和欲很矛盾地出现在她脸上。
但因为是裴歌,又觉得一切都很合理。
江雁声压下心头那股燥热,眸中却逐渐凝结起冰霜。
要早知道她这么游刃有余,还救她做什么?
说不定明天太阳升起,她还会反过来责怪他多管闲事。
他将人放进浴缸里,动作不太温柔,裴歌细嫩的皮肤磕到浴缸,她盯着江雁声娇气地嘟嘴:“疼。”
江雁声抿紧了唇,根本不接她的茬,但额头还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接着伸手打开水龙头,汹涌的冷水声响起,冰凉的水裹住她的身体,她瞪大眼睛,凑过来一把抱住江雁声,“你干什么呀?”
也不过就一瞬的事,冷水并不能让她觉得轻松,不过短短几秒,她就在他脖子处留下好几处引人深思的绯红。
水声簌簌,那柔软的舌刷过某处皮肤。
男人的呼吸明显紊乱了几分,气息也变重。
只是有水声掩盖下去,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其他人在意了。
等水全部放满,他身上也差不多全部都湿了。
裴歌抱着他不放手,她脸色绯红,手指拍拍水面,看着他:“你进来呀,跟我一起。”
水珠溅到江雁声脸上,眉骨上方那道伤口已经结痂,血珠凝在上头,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裴歌已经鬼使神差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连带着把那点血也舔了。
男人攥紧拳头,舌尖掠过牙根,闭了闭眼猛然起身,起来的力道带翻了裴歌,她整个人倒进浴缸里。
水花争先恐后地从浴缸飞出,落到他黑色的裤子和鞋上,男人身上的衬衫已经紧紧贴在一起,明亮的灯光下,隐隐露出健硕的肌肉线条。
而裴歌像是愣住,她眨了眨眼,无辜又状似委屈地看着他:“你流血了。”
江雁声居高临下,狠狠锁住她那张湿漉漉又绯红的小脸,嗓音逼仄:“裴歌,我真想掐死你。”
说完他就冷漠转身。
临到门口,正要关门,突然有一双手臂从后面伸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毫无缝隙地贴着他,她小声说:“你别走。”
江雁声低头看了眼腰间那只手,捁得用力,指节都在泛白。
她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会儿,身上冷的可怕,而他体温偏高,一边是冰雪燎原,一边是火热当头。
裴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手指却抖着试图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语气是难得的卑微,仿佛临近毁灭的边缘:“救救我,我难受。”
江雁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地一下又往上窜,喉结滚动,胸膛的起伏也变乱了,眼里充斥着血丝,这次像是要压不住了一样。
身后裴歌难受地蹭着他,仿佛这样就能缓解。
她不好过,而同样的江雁声也不好过。
脑海中闪过那间房里青烟升腾而起的画面,虽不至于像裴歌这样,但终究也让他心思乱了。
他扳开裴歌的手,转身抱起她又一把将她扔进浴缸里,冷水包裹着滚烫的躯体,裴歌有一瞬间的清明。
她侧头去看站在一旁身形高大的男人,觉得很熟悉想要看得更真切时,心头那股难耐又如同潮水一样袭击着她。
江雁声最终出浴室的门,是抱着裴歌一起的。
灯光昏暗的环境里,裴歌压着他倒在床上,手指胡乱地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摸索了半天不得要领,江雁声却一把捏住她的手,顷刻之间,两人换了位置。
裴歌抬起头双眼迷蒙地望着他。
“裴歌。”他叫她的名字,低沉暗哑的音调,仿佛嗓子里含了一把沙。
裴歌弯了弯唇,乖巧地点头:“嗯。”
都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江雁声手掌贴着女人细软的脖颈,血管里狂乱的跳动在他指腹下方,他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问:“我是谁?”
裴歌,咬着下唇,红唇翕动:“你是……我男朋友啊。”
他又问:“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她这次忍着难受,认真地盯着他,半晌,裴歌眨了眨眼,小声地说:“你是我男朋友,叶轻……”
而后便是她无法承受的疼痛,裴歌疼得小脸皱在一起。
脸蛋瞬间变得煞白,那未说完的名字也化成了喉间的一声哀鸣。
掌心下的触感,是男人背上纵横交错的凸起,像结痂很久的伤疤,裴歌眼泪夺眶而出。
这瞬间又得来半刻清明,她努力想抬头看清他的脸,室内却倏然陷入黑暗,唯一的一盏壁灯也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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