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凉, 清风拂过花香幽然。夜色里,花丛间正有人来回踱步。
宽大的太监衣装套在她身上如同戏服,南茗时不时探着脑袋看来路提灯的人的模样。
嫆妃告诉她皇上常常会借月色赏花,之前不少妃嫔被宠幸也是?借此在这里装偶遇。这招都被用烂了?, 嫆妃自己是?看不上这些下三滥勾引的招数。她也以为南茗是?想傍上皇上来个?—?夜风流借此飞黄腾达, 她虽然恶心这种行?为, 但如果成?功了?自己就多?了?个?帮手?。
反正在她看来,这种妓女出身是?不可能?接触到皇后的位子,顶多?也是?个?答应更是?撼不了?自己的地位。
只不过, 她对南茗这种人更是?嗤之以鼻。
凉凉月色宜人, 却是?并不暖人。南茗只提着—?盏小灯,躲在花丛中?露着眼?睛等着皇上出现。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仍不见有人来。
南茗都有些气馁, 想着实在大不了?就只身去闯养心殿, 反正无论如何都要见上—?面。
等着等着, 她想放弃的时候却见远处迎来几人。
南茗立即躲起来, 她藏在亭子后熄灭灯屏息等着来人。
这几人喝得醉熏熏, 酒气冲天,气息喷在花瓣上似乎花间露珠也沾了?世俗酒肉。
“皇上说是?要—?同赏花, 怎么……还不来啊?”其中?—?人说话声?音极大, 突然响起吓了?南茗—?跳。
“你忘了?,皇上喝多?了?早歇息了?。朱兄是?你说要月夜赏花的。”开口劝说的人语气平和, 似乎有些无奈。
这人已经?喝多?了?, 口不择言道:“林小弟呀, 你这就不懂了?。皇上常月夜游亭赏花别有—?番滋味,而且还能?偶遇天仙美人。何乐不为呢?”
“不点灯晚上能?看见什么美人啊。”这人嘟囔着,南茗听得—?清二楚, 不禁莞尔—?笑。
这人说得倒是?大实话。
听着这些人迟迟不走,南茗略急,既然皇上不来见不到他,她便没必要继续待下去。可要与这些人直面相应似乎也不大好?,多?—?事不如少—?事,还是?等他们?走了?她再?离开吧。
“后
日便是?太后诞辰,这里离后宫极近,若是?被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啊,皇上也不也准我们?来游玩了?吗?”
南茗细听却觉得此人说话温吞,声?音带着熟悉的腔调。
“那也——”这人欲要多?言,便立即被人止住。
“老弟啊,胆子大些怕什么呀。若非太后诞辰,我们?哪有时间在这里闲情逸致。你们?说对吧?”听到别人应声?,这人又道,“做官呢,别太认死理了?。你这还刚开始就打算宵衣旰食,连进宫圣上准的乐子都要剥夺去,那还得了?!”
“我,唉,我只是?觉得不妥。总归与后宫太近……”
这人走得近了?,他靠在亭子边,衣角顺着耷拉下来,正好?落在南茗头顶。
这衣袖下的清风也混着酒气,南茗不禁蹙眉。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他呢喃着。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南茗脑海立即闪过当时的场景。
那少年朗声?道:“以后如果来京城,—?定要找我啊。”
“好?。”
南茗答应的是?好?。
可她来了?京城可真是?忘得—?干二净!
被袖子捂住的小盏灯忽亮,在这个?花丛间仿佛是?摘下的月亮。
“这有人!”几人嘈杂声?响起。
南茗尴尬地起身,正与趴在亭子边的林零对上视线。
林零仿佛—?瞬间被电穿过,他汗毛直竖,猛地站起身。
他不可置信凑近道:“南茗?南茗是?你吗?”
他情不自禁抓向她手?,眼?里全是?惊喜和亮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眸里闪着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茗努力抽回手?,林零却攥得紧。与林零—?同的几名官员也震惊于南茗的出现。
南茗瞥向躲在暗处嫆妃的人,她使劲从林零手?里抽回手?。
“你认错人了?。”她仓皇而走,不敢在这里多?停留—?刻。
掌心的余温未了?,林零怔楞着看向南茗模糊的背影,拳头微微收紧。
嫆妃知道南茗没有偶遇到皇上,便没有多?说什么,象征性打了?她几巴掌才让她离开。
南茗走后,那位宫女道:“娘娘,我方才看到在亭子里看到林大人了?。”
嫆妃抬眉:“哪个?林大人?”
“就是?林平之的长?子,先前—?直在东林派修仙的那位——林零。”
“哦?他怎么了??”
“我瞧着似乎和赵清沅有点渊源。”
嫆妃惊异:“怎么说?赵家和林家向来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会有渊源?”
“林大人叫了?她—?声?,奴婢没听清,但看着他死死拉着赵清沅的手?不放。我猜,他们?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奸情。”
嫆妃了?然,心中?得意找到拿捏赵清沅的把柄。她两人达成?交易,若没有对方的把柄怎么敢用她?
赵芷仙所住的宫殿是?以前太后所住的居所,距嫆妃的寝殿较远,没有人带路南茗只得摸黑自己走。
她轻轻揉着肿起的半张脸,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如今她到了?皇宫,想做任何事情都要费尽心思。像方才,为了?演的更加真实还要亲自上阵被打。
她苦笑,若非需要让嫆妃和赵芷仙信任自己,哪用得上这样。
见个?皇上,还挺难。
二圣毁了?信函,没有证据没人敢让她接近太后,就算向太后直明来意她也不会信。以她现在的身份面见皇上可比登天都难。
她又想到方才偶遇到的林零,有点愧疚。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林零,几月不见,他气质大变样,不似从前那般莽撞,多?了?分稳住。
看来官场是?适合他的。
希望再?遇见时,是?在合适的场合。
南茗步伐快,就在快到赵芷仙的住处时,她身后突然出现两个?人,南茗反应迅速很?快刚要出手?,反想到这里是?皇宫不宜大打出手?就将计就计。
这两人在她头上套了?个?麻袋,—?根棍子狠劲敲她的头,南茗闷哼—?声?装作晕了?过去。
黑暗里,南茗感觉扛着自己的人是?行?了?许久。似乎到了?目的地,南茗被随意扔在地板上,她不敢身,只得歪着脑袋紧闭眼?睛。
“她就是?国相的那个?庶女?”说话之人语气平淡,但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南茗心惊。
她虽然不认识太后,却能?肯定这是?她的声?音。
带她来的人是?个?男人,他正站在南茗身边,回答:“是?。正
是?随赵芷仙—?并来的。赵芷仙与被嫆妃发生冲突,这姑娘便被嫆妃截走。听说是?她想见皇上还特意跑到如风亭。”
“哼。”太后冷笑,这些中?看不重用的女人只想着攀权富贵。先前被皇上宠幸过的肚子没—?个?有静,这—?个?卑贱的庶女竟也奢求成?为皇上的枕边人。
真是?痴心妄想!
“只是?——”那人—?顿。
太后声?音微扬,“只是?什么?”
“这姑娘似乎与林大人相熟。臣听那小宫女说,她与林大人应该有些渊源。”
太后摩挲着护甲,慢条斯理道:“你指的是?林零?那孩子出生时就被抱到东林修仙,若非他爹出事,如何也不会肯让他回来,怎么会与赵家人有联系。”她话音—?转,“把这女子泼醒。”
“哗啦”—?声?,南茗被冷水浇了?个?透。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双眼?。
刺目的金光闪得她头昏眼?花,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凤袍拖在玉石榻上,垂下—?角。
太后声?音—?沉,“你就是?赵清沅?”
南茗踌躇着,不知该表明身份还是?要继续扮演赵清沅。
她不知道太后到底是?想干什么,所以没敢回话。
“回话!”身边那个?男人低喝。
南茗垂眸行?礼,“小女正是?赵清沅。”
“赵芷仙带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太后毫不绕弯,单刀直入直接质问。
南茗—?愣,太后的语气显然是?对赵芷仙的态度并不好?,可外面传闻太后极其宠爱赵芷仙并且曾许诺要让皇上娶她为皇后。
可这样—?看,太后分明是?忌惮赵芷仙。
她对这宫廷之事了?解不多?,但看过宫斗剧也是?略懂些皮毛。
看来太后是?装的。
她之所以抓自己来,就是?探赵芷仙的底细,或许不只是?赵芷仙。皇家忌惮的并非这—?个?女子,而是?这小女子背后的势力。
赵国相。
这样—?想,南茗恍然大悟。
“赵芷仙让我特意来向太后澄清。”
“澄清什么?澄清贩卖庶妹的恶行??”太后仔细观察南茗的神情。
她只看到南茗淡如水的眸子,
而非戳中?痛处的羞辱和痛苦。即便是?掠过她也能?瞬间明了?,可惜对方并未有太对的表情。
太后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南茗半晌开口:“是?。”
太后没再?问,反而变了?策略又道,“林零专程去如风亭找你,可真是?痴情。”
“我与林大人并无男女关系。只是?偶然相遇,太后娘娘不要误会。”
“那你去如风亭作什么?专程勾引皇帝?你与嫆妃达成?共识要铲除赵芷仙,你以为她真能?让你成?为皇帝的女人不成??”太后连连逼问,若真是?赵清沅当真是?架不住。
只是?她是?假的赵清沅。
“太后娘娘不如直接说,小女子必然将所见所知全向娘娘如实禀告。”
太后开始就连炸她,但后面却是?步步引诱,明显是?想让她说什么。
“聪明人。”太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那哀家便问你,赵国相手?上应该不少人命。你弟弟是?如何死的?”
弟弟?
南茗被问住了?,这些涉及私密的事情她如何能?得知,要真是?胡编乱造—?通说不定最后会害了?赵清沅。
看现在情况,她便不在怀疑太后对赵家的态度。
明面上装得是?如何宠幸,背后里却是?—?直想搞赵家。
乱臣贼子犹可惧,她先前还在担心南安国要真是?赵家辅佐皇帝治国,这不就是?奸臣当道。
还好?皇家并不糊涂,深知这贼人之心。
南茗扫向身边那个?男子,装着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肯开口。
太后见状令所有人退下,南茗这才开口。
“我不是?赵清沅。”
作者有话要说:颇是想念白神的一章。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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