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字一出, 面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黑团更为浓重，幻化出无数魑魅魍魉，形态百异，魔物成群, 虎视眈眈盯着仓皇无措的阿零。
季无零清秀的脸因?害怕而苍白, 他?惶恐地站在原地, 形容枯槁的身子几乎被风吹散架。
“我我我，我只是来这里找璧神灵草。”
朔风呼啸，转眼间, 几只魔兽爬到他?身前?。他?怕得要死, 却仍是重复着之前?的话，“我要找璧神灵草”
南茗从白神怀中挣脱，刚要触到他?, 却被黑团挡住视线。
白神道：“这幻想里没有你?, 你?进不去。”
“他?就要死了！”南茗焦急。
他?淡漠道：“他?早就死了。”
努力挣脱黑团的南茗停下。
是啊, 季无零早死了, 三年前?就死了。这是在季景的灵识中, 她救不了他?。
“阿零！”
季景突然出现在黑团中。他?像是一道刺目的光，自天而降, 穿破重重黑暗。
“阿零你?别怕, 有我在。”他?拿出一柄木剑，刺向?桀桀怪笑的魔兽, 却刺了空。
季景也不过十岁出头, 个子不高, 但已有少年模样，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
“景哥哥！”阿零看?到他?欣喜若狂，“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下山回家庆祝诞辰的吗？”他?刚走了几步，被饥饿难耐的魔兽一把扑倒他?。
“啊！啊！”连叫声?都是如此微弱，细若蚊蝇。
“阿零！”
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宛若恶狼一般的魔兽疯狂地撕咬着季无零，他?雪白纤细的胳膊被扭断，连痛苦的惨叫都来得及发?出，就被撕碎成片。
季景悲恸至极，疯了一般冲上来要杀了这些吃人的魔兽，可是却被桎梏在原地，如何也走出那个圈，直到黑暗才一次笼罩。
血腥残忍的一幕连南茗都不忍直视，她捂住眼睛。
白神问：“怎么？怕了？”
她摇头。
“那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她无力又哀伤的模样，令白神的心揪起来。
却在这时，南茗似是与黑暗融为一体，一瞬间消失在白神的面前?。
他?唤了她几声?，听?不见应答，随即冷了
脸，声?音覆寒，“迷虚你?滚出来。”
黑团扭曲塑成一个人形，那人形薄得像片纸，幽幽飘过来。
“我当是谁呢，没想到我在这里还能见到老熟人。”
纸片人嗓音尖细无比，乍听?像老巫婆的声?音，仔细听?才能辨别出是个男人。
“我不管你?想谁，她，你?不能。”
纸片人荡过来，凑在白神面前?细细瞧。
“啧啧啧，你?变了，不是当初那只小?白猫了。竟为了一个凡人跟我置气?。”
白神反手捉住他?：“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了你?命。”
纸片人轻哼一声?，“你?要是能杀掉我，早就从我这无虚意境中出来追杀到我窝里。何须在这里和我周旋，你?说对不对啊？”
白神未成妖王前?，曾与这迷虚妖斗过一次，那时他?年幼恰点死在他?的无虚意境中。后来他?愈发?强大，报过几次仇但都被他?逃走了。
这么多年没见，他?没料到迷虚是被困到百妖渊里了。
“哎？你?这？”纸片人显露出一只细细的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尖笑道，“我说呢，原来你?这臭野猫的妖气?丧失了这么多，怪不得也能被抓到这里来。报应！真是报应！”
当初若非白神伤他?，他?又怎么可能被困于此。
白神扯住他?的脖子，阴森道，“我说，把那姑娘放出来！”
“嘻嘻，你?竟这么在乎一个人类哦？白神，你?以前?厌恶的不就这些臭人类吗？怎么如今跟你?讨厌的人待在一起，这么亲密……”他?的阴阳怪气?惹怒了白神，白神生生将他?撕了个粉碎。
白神越恼怒迷虚就越高兴，碎成片的他?被黑风卷起，最后说“这是在我的地盘上，别再妄想杀我”接着逃之夭夭。
白神气?极，他?以前?就在这里吃过不少亏，要是以之前?的能力定是能出来，可是现在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
该死！
他?疯狂地喊着南茗的名字，只能在黑暗中奋力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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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茗的面前?正是季无零，他?瑟缩着躲在角落里，被魔兽围困。
南茗叫他?：“阿零！”
季无零挣扎着直起身子，看?到南茗立刻道：“苍儿你
?怎么在这里！你?快逃！”
南茗努力想冲过去救他?，但这幅身子如何也不了半步，她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知?道，这是进入另外一个有苍儿存在的幻境。
“苍儿快走啊！”
季无零声?音吸引了更多的魔兽，他?早已被围困起来。
死亡在一步步向?他?靠近，而南茗却束手无策。她清楚知?道这就是幻想，可她不想坐以待毙，她想救他?，即便是假的。
意识突然开始脱离这个身体，四肢百骸传来剥离的疼痛，只刹那，南茗从这具娇小?的身体里跳出来。她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南茗回头看?原地不的苍儿。
她看?到，苍儿的脸上布满狰狞的疤痕，而她的嘴角却在上扬。
怔楞间，一只魔兽疾如闪电咬断了苍儿的喉咙，苍儿应声?倒下，再也没起来。
这一边季无零痛苦地挣扎，气?息微弱得努力想从魔兽中逃脱，南茗冲过去想救他?，却被一个人抢在前?面。
这人正是季景。
是十六岁的他?，不是十三岁的他?。
季景几道剑光杀死了所?有的魔兽，抱着奄奄一息的季无零，失声?痛哭。
“季景。”
南茗开口，“这是假的，是幻象。”
季景抬头，看?到南茗的脸时懵住了。
“南……茗？”
他?又垂头看?向?在怀里惨死的阿零，奔涌的泪水依旧是止不住的流。
“就算在幻境里，我还是没能救他?。”
泪水滴落，南茗走进想安慰他?，却赫然发?现原本躺在季景怀里的阿零已经变成了迷虚。
她立即推开季景，迷虚歪倒一边笑得张狂无比，“这灵识中的幻象太有意思了。我活了百年还未曾见过如此丰富的灵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哈哈哈哈！”
季景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阿零会变成这么古怪的人。
“阿零——”
“他?不是季无零，他?是妖怪。我们?就是进入他?设置的魔障里。你?千万别被他?蛊惑了心神。”
迷虚笑了，“我不擅长蛊惑心神。我就喜欢吃掉你?们?的灵识。”
随着他?身子扭，无边的黑暗涌而来，黑暗宛若活物，迫不及待地想吃掉他?
们?。
南茗想催阵法，又想起这是在无虚意境中自己无法使用。想到这一点，南茗意识到方才季景的剑光应该也是假的。
怪不得连白神都没有办法。这里相当于建立了新?的空间，这个空间能屏蔽一切灵力。
季景就要祭出手中的剑，却被南茗拦住。
“没用的，都是幻象。我们?是在他?的无虚意境中。”
迷虚晃晃悠悠升到半空中，他?咧到耳朵跟的嘴霍然张大，四周的黑色汇聚团，接着一声?爆炸，黑气?蜂拥，煮沸似得冒出腾腾热气?，被他?全部吞噬。
季景看?得目瞪口呆，南茗拉着他?就跑，迷虚追在他?们?身上，发?出渗人的怪笑。
“这灵识里这么多妖气?，真是太有意思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听?到他?的话，南茗停住，问季景：“你?灵识怎么会有这么多妖气?？”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想到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景，“你?为了修炼，把所?有妖气?留在灵识里，供你?修行？”
被她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季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沉默，更让南茗心惊。
她听?师父说过这种修行秘法，这秘法有利弊，用得妥当伤及不了性?命。可季景修剑术戾气?本就比一般人重，北季又以灭妖著称，被他?所?杀的妖怪带有浓烈的怨念，又被他?封在灵识里利用。这行为无异于养蛊为患，最后他?要么是被反噬，要么是爆体而亡。
怪不得南茗第一次见他?就感觉到从内而外的煞气?。
疯子。南茗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他?。
季景真是疯了，他?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胆子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这要遭天谴的！
“这世间本就恃强凌弱，我天赋不够，除了旁门左道，难以出头。若是我不能变强，我就没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季景的语气?很平静，他?仿佛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
少年，星目璀璨，眼神坚定不移。
两人谈话间，迷虚已经吞走一半的妖气?，妖气?与季景相连，季景吐出一大滩黑血，捂住胸口倒下去。
迷虚的纸片身体变得厚实，他?冷冷道：“除妖又利用妖气?
修仙，还真是正派弟子，果然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既然你?这么想死，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妖族报仇！”
南茗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况且她现在等同普通人，一人之力抵挡这百年妖怪根本就是做梦！
她突然希望身边可以有白神，只要遇到困难，白神总会在她灵识里帮助他?。
第一次，她如此依赖一个人。
迷虚阔口大张，季景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会英年早亡，没想到连十六岁都活不过。天要灭他?，挡不了。
希望死后转世可以不做被人唾弃的私生子，可以被爷爷疼爱，可以保护好母亲。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就在这时，一声?剑鸣破啸，黑色包裹下的无虚意境被豁然刺破一道口子。一柄剑飞驰而来，凛然剑气?蓝光莹莹，剑光四射变换出数以万计的镜片，仿若万道冰凌，直逼而来，锐不可当。
随之而起，罡风纵横，妖气?汹涌澎湃却难以与之抗衡。
迷虚被一剑刺破，季景看?着铮铮作响的镜鸣，眼底湿润。
这剑灵终于认主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他?想起师父将镜鸣剑交予他?时的话。
“镜鸣，以剑为镜，以鸣为声?，闻心明己为正气?。阿景啊，你?爹让你?拜我为师，我便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为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永远是你?。一身正气?，除妖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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