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怀孕了?

    钱氏王氏对视一眼,朝着陈卿卿微微侧身请了个安,她们也都是软骨头,嘴上说的厉害,真遇到郡王爷的心尖宠,才不敢说半句不好。

    陈卿卿扫了一眼香案上的物件,脸色不好看,忍住心疼:“真是稀客,若是知道您二位过府来,我肯定不会陪我这妹子出去一天的。”

    “侄女儿年轻,我像这般年纪也是闲不下来的。是要出去玩耍玩耍的,闷在府里可使不得。”钱氏心思深,嘴上说着陈卿卿爱听的话。

    陈卿卿笑道:“我这妹子啊,总叫我操心,她跟个假小子一般,不爱寻常姑娘的那一套,偏偏喜好男孩子家的那些,叫她绣花什么的她不会,骑马耍鞭子倒是难得的厉害。”

    钱氏王氏听了心中鄙夷不已。

    大夏开过□□马背上打下江山,武将的地位也远远比前朝要高,女子地位更是如此。据说当年开过初,许多达官贵族家都是不分郎君娘子,满了六岁就有专门老师教导骑马的。

    如今都有开国初的风气,世家名门的闺女,反正是不愁嫁的,索性父母就随着女儿的爱好,爱干嘛干嘛,彪悍的过了头,就找个男的入赘,家大业大的,也不差那一口吃的。女儿住在身边也不会受委屈。

    陈卿卿这一套话的意思,无非是标榜她家妹子与其他小门小户不同,学的都是名门贵族的做派。以及陈家父母对她们宠爱的程度,纵着她们玩闹。

    钱氏同王氏是活了这么些年的人精,一听就明白了言外之意。

    不爱红妆爱武装,真真是,爱绣花的小姐惹到你了?

    陈卿卿出去逛了一天,都在花街银楼里忙着挑选首饰,裁量衣物,她不喜欢旁人打扰,一般都是包下包厢来的。

    所以......她并着身边的丫鬟们并不知道外边传飞了的消息。

    陈卿卿的妹子小字婉婉,性格却丝毫不像名字,胡搅蛮缠的很,说是会骑马,其实都是现学现卖,她才吃不了那个苦,鞭子也只会对着下人做做样子。

    当年陈卿卿就是这副娇蛮性子惹到了郡王怜爱,她的父母索性也就不约束她,任着她的性子来,想着也叫她多往姐姐府中走动走动,

    学着姐姐钓个金龟婿。

    娇蛮不好?不,许多男人好这一口。

    钱氏王氏瞧着陈氏姐妹俩言语间忍不住漏出的嚣张神态,以及听到她们唤她侧妃这两字时脸色的难看。

    呵呵,想来这两位对于杭将军的事迹还丝毫不知情呢,两人皆是忍不住内心偷笑,起了看好戏的心。

    想来这位小家子气的侧妃,在府上人缘不好,这么久了也没人给她传个消息。

    府上这些刁奴想是等着瞧笑话。

    钱氏王氏心中正想着如何告退,又瞧见来人,这回来的却是正主。

    杭暮云穿的简单,一袭支荷色流云衫,立领窄袖口,趁的她瘦瘦高高,清华无双。

    身后涌出的几十名杭氏的仆人可不像主子般好气性,如今只觉得是苦尽甘来,有些学着自家王妃不屑于看她们一眼,有些鄙夷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就差掀起袖子开骂了。

    “王妃娘娘!妾给娘娘请安了,娘娘这两日身子骨可有好些?前些日子听说您病了,我这心里也跟着揪心不已......这不,我和弟妹就想着过去给您请安,您大人有大量——”

    钱氏看着杭氏轻飘飘的从她们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杭暮云自从听到喜讯传回,杭清没死,顿时胸口多日集聚的闷气一拥而散,平日里的头痛脑热也好了不少,落井下石的郡王府奴才们,哪里还敢拦着她派出府的信件。

    这不,顷刻功夫,镇国公府和长平侯府的人都得到了消息,杭暮云一刻也不愿意等,恐出变故,让丫鬟们收拾了东西,就打算回镇国公府去。

    陈卿卿见了杭暮云心里就不爽快,只装作没瞧见,她不知还杭暮云有什么脸面出院子?被六郎当众打了耳光,不嫌丢人现眼?

    “王妃这是干嘛?姐夫不是说好的软禁了你吗?怎么还敢出府?”陈婉婉替她姐姐出面,最近被府邸里的奴才捧得高,有些忘乎所以。

    自她来姐姐府上暂住,见到的就是郡王府中一应雕梁画栋,奴婢成群,富贵至极的景象,连吃的碗碗底都是鎏金,这等豪富她何曾见过?

    往日在陈家时便整日听着父母说大姐夫如何了不得,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郡王爷。

    他们如今身份也早已跟着不同

    往日,府上由她大姐掌家,最金贵的人便是她的两个外甥外甥女,绫罗绸缎名贵物件给她用起来不曾手软,就连姐夫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陈婉婉被捧的厉害,如何会害怕自她来了就一直被禁足的娘家失势的王妃?

    见杭暮云看都不看她一眼,却没人拦,忍不住出口阻拦。

    陈婉婉看着气质出众,簇拥在人群中央的杭暮云,仿佛天边的云彩一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占了这么些年她姐姐的位置,姐夫对她全然无情,她竟然厚颜无耻不知让位!

    “放肆!”徐嬷嬷上前呵斥。

    跟在陈婉婉身后的婢子也有些胆怯的拉住陈婉婉的袖子:“小姐……”

    只陈卿卿立在一旁,不阻止自家妹子,装作瞧不见。

    她这妹子,厉害的很,陈婉婉不担心。

    杭暮云冷下脸呵斥:“徐嬷嬷,上前掌嘴!”

    徐嬷嬷自然不怵陈婉婉,一个妾氏的妹子,在府里这般狂傲,更觉得欠收拾。

    妾的妹子算什么好身份?还有的脸面到主人家充作亲戚久住着?恐怕也就郡王府这么不着调,传出去都笑死人。

    徐嬷嬷冷笑道走上前:“姑娘要记着,你面前的这位是有品级的郡王妃娘娘,遇见是要磕头的。”

    陈婉婉一听,顿时竖起眉头,抽出腰间的鞭子指着杭暮云:“你敢!”

    说着抡起鞭子就要抽上徐嬷嬷,王妃她暂时还不敢抽,连个低贱的嬷嬷也敢诓掌她?

    变故突生——

    只听见一长串马蹄声传来,却归然有序,伴着铁器作响声,众人皆是心惊胆战的抬首望去。

    垂花门外来了一队甲卫,手持长剑,挺身而立。为手的小娘子骑着通体纯黑的汗血宝马,高超的马术让她轻熟操控着身下的宝马穿过垂花门,行云流水般的下了雕玉阶。

    小娘子拧着眉头举起马鞭,众人呆楞之际,小娘子举起马鞭,狠狠一鞭抽在陈婉婉白净的手上。

    “啊——”撕心裂肺的痛叫。

    “...姐姐救我!”陈婉婉声音发哑,脑子未曾清明间又挨了两鞭。

    陈婉婉惊吓的狼狈抱头护着脸,却护不住身子。一瞬间,鞭子不停的往她身上落下。

    每一鞭力道之大,让她痛的连喊叫都喊叫不出口,整个人

    痛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嘴唇嗫嚅,面目清白,嘴里蹦不出半个字。

    “......你助手!郡王府也容得你放肆?!”陈卿卿肝胆俱裂,瞪着眼睛呵斥,手心都在打颤。

    这小娘子她认得,是杭暮云的堂妹!

    当年她初入府时,就险些被她打过!

    杭宝微双眸冷冽,似乎未曾听到,朝着地上人的背脊,再次挥了两鞭子。

    空气中染上了浓郁的血腥味,似乎还飞溅着血沫。

    “滚开,否则连你一块儿抽。”

    “你敢打我?!我是上了皇家玉牒的郡王侧妃!”陈卿卿壮着胆子,站到杭宝微正前方,强迫自己抬头与她对视。

    当年她身份低微,她不信如今还有人敢打她!

    “呵......”这下子杭暮云这边的仆人都笑了,鄙夷嗤笑以及眼中的不屑,深深地刺痛了陈卿卿。

    徐嬷嬷呸了一口,鄙夷道:“侧妃可真敢说,咱家三小姐,是先皇亲封的淑宁县主。”

    大夏朝县主正二品爵位,和清河郡王尚且同等级,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侧妃。

    “还不去叫府上侍卫过来!外人都打上门来了!叫侍卫带上武器全给我过来!”陈卿卿脸色一白,知道今天只怕是撞上硬骨头了,骂旁边吓傻了的奴婢,她自己也是又羞又恼。

    旁边的奴婢们倒是想出去搬救兵,可垂花门外被杭氏的亲卫把守,压根儿不放他们过去。内边都是女眷之地,又怎么会有侍卫?

    “啪!”又一声鞭响。

    “真看得起你自己,以为我不敢抽你?一个妾氏,也敢纵容奴才对我长姐大呼小叫?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

    地上的陈婉婉意识过来自己被别人当成了奴才,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可偏偏身体上的疼痛吓破了她的胆子,也叫她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肚子恨意却只敢缩在地上。

    陈卿卿拿手堪堪挡住了那一鞭,手背上顿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围皮肉外翻,可见施鞭者的力道之大。

    “啊....你......”她何时受过这种力道的鞭打,瞬间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咬牙切齿,“等郡王回来,定不会放过你们!”

    杭宝微忍不住晒笑:“他是个什么东西?吃一后院女人嫁妆的家伙?”

    当年老王爷败光了泰

    半家产,皇室又不比当年,没有封地进贡,那些俸禄能够一府人穿金戴银?

    “清河郡王厉害,这些天愈发有了气性,纵容府里妾室这般嚣张,只是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徐嬷嬷给我打!”杭宝微听了气愤,嘴里连姐夫也不称呼了。

    话中有话,在场诸位人精,顿时明白过来。

    可不是没机会了吗……

    以后还不得供着府里头的王妃这尊大佛,就如同前些年一般,郡王再是宠爱陈侧妃都不曾在陈侧妃那边留夜,就为了给上柱国留下一个好女婿的形象。

    陈卿卿再傻,听了也觉得心下有异,怎么忽然间满府的奴婢都似乎是帮着杭氏那边的?

    似乎猜到了什么,陈卿卿紧张的指尖微微发抖。

    “你们恐怕不能打我,”

    陈卿卿咬紧牙关,白嫩的手掌抚摸上尚不显怀的肚子,如同得了一块免死金牌一般,看向杭暮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

    同情杭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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