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没事吧?”
一个软糯的童音焦急地哭喊着,乔昭甩了甩头,身体还处于一阵眩晕中,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入脑中,但她很快勉强忍着头痛睁开眼,看见身前是一个五六岁穿着小熊背带裤的男童,满脸焦急。
“妈妈没事,乖啊。”乔昭顺口应道,打量着身边这个全新的环境。
眼前是一个装修呈北欧风格的巨大客厅,刺眼的阳光的从落地窗里洒进来,铺了一地。
她此时的这具身体穿着一身简朴的睡衣,胸前套着碎花围裙,看着好像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样子,而身边这个便是她的孩子,霍年。
乔昭轻声安慰了小孩子几句,好不容易让他停止哭泣了,她把霍年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哄着他给他放了一部画片。
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男孩欢呼一声,很快注意力全放在了电视里面。
而她则略微几分迷茫地踏进了卫生间,终于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的样貌。
一头枯黄的头发,满脸憔悴,眼下则是浓重的乌青,明明有一副桃腮杏面的好底子,然而此时此刻这张脸完全就是黄脸婆的代名词。
她闭上眼,双眉微蹙,缓缓梳理着接收的记忆。
姜越鲤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自己虽然只是家境小康,但前半生却一直顺风顺水,不仅父母宠爱,自己也努力学习,考上了常春藤名校。
丈夫霍巍然英俊多金,温柔体贴,在舞会上对自己一见钟情,短短三个月,两个人便在双亲的祝福下,共步婚姻殿堂,第二年就有了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越鲤,我真是太羡慕你了,嫁了这么一个好老公,简直完美。”身边人人都这样说。
不过她仍旧时不时会为了一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感到困惑不安。
霍巍然的确是个符合所有女人心中完美丈夫的典范,不仅出身豪门,家产无数,甚至外表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剑眉星目,俊美无俦,还有犹如走秀男模般修长挺拔的身材,腹肌胸肌人鱼线样样不缺。
他对姜越鲤金钱方面也从不吝啬,黑卡随便刷,但他却明确表
示希望姜越鲤不要出去抛头露面,就在家好好地带孩子。
霍巍然总是很忙,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而且从不会和姜越鲤亲热,总是推诿搪塞自己工作很累,只想休息。在一起七年,他甚至都没有亲吻过她一次,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姜越鲤除了拥有霍夫人这个光鲜亮丽的名头,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却更像是在守活寡。
整整七年来,姜越鲤无微不至地养育孩子,尽心尽力地侍奉公婆,然而这一切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在劳心费神,而霍巍然除了每个月的固定打账,就是个甩手掌柜。
她总是在漫漫长夜中一个人惊醒,落寞地孤坐一晚。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才让巍然这么不喜欢她……可如果不喜欢她,他又为什么要主开口娶她?
姜越鲤顶着他人惊羡的目光里,却陷入难以言说又周而复始的对自我的怀疑和厌弃。
自己年少时对爱情的美好幻想犹如一层薄冰,被放进火上炙烤,消融地彻底,再也不见。而消融余下的污水却再也流淌不出,如蛆附骨,日日夜夜无声地折磨着她。
丈夫无声的冷落,彻底的漠视,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折磨地越来越憔悴忧闷,善良的她却永远只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以为是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别人口中的完美丈夫,才会让霍巍然婚前婚后的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大的巨大转变。
直到那一日,她无意中发现了她那完美丈夫心底掩埋最深的的秘密。
眼底永远都是寒冰的丈夫,满脸温柔地吻着那个男人,他们缠绵相拥,犹如一对鸳鸯恩爱交颈。
姜越鲤眼底充血,死死地盯着他们,一股被背叛彻底的绝望的情绪翻涌,她毫不犹豫冲出去,怒斥痛骂这个毁了她半辈子的男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霍巍然没有丝毫惊慌,冷笑一声:“若不是父母家族逼我要有个孩子传宗接代,你以为自己配得上我?不过是看你老实安分,才跟你结婚罢了。”
他脸上露出厌恶:“实话说吧,跟你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糟心透了。那一晚,你知道我是怎么忍着恶心演下去的吗?”
这就是姜越鲤放在心尖上喜欢了
七年的男人,在他眼里,娶了姜越鲤,给她一个霍夫人的名头,便是天大的恩赐。她不能心怀怨念,要感激涕零摇头摆尾地接下这个赏赐。
“喏,一套别墅,不许跟任何人透露。”他像给一条狗施舍丢根骨头般,高高在上地把银行卡摔在了姜越鲤的面前;“生了孩子的你已经没用了,老实点,我还让你当霍家明面上的女主人,不会缺衣少食。”
他怀里的男人极为漂亮,生得雌雄莫辨的一张好脸蛋,楚楚可怜地低声恳求道:“姜小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是世俗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他委屈地甚至带了哭腔,泪雨盈盈:“姜小姐,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霍巍然的袖子,其实他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心底也是十分难受,一想到巍然曾经跟这个女人亲热过,而这个女人甚至还孕育着巍然的骨血,他就有几分说不出的羡慕嫉妒。
霍巍然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软发:“小白,没事,我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我们没错,我们只是相爱罢了。”
姜越鲤愣在原地,良久,轻笑一声:“原来我倒成了梗在你们中间,破坏你们感情的罪人了?”她死死地盯着霍巍然,低喃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若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凭什么,她要成为一个生育机器和照顾公婆的保姆?
凭什么,她就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了他们对抗世俗的牺牲品?
凭什么,她要忍着无数个日夜的孤寂,独自舔舐自己的遭遇那些冷落漠视所留下的伤疤?
姜越鲤像是疯了一般地狠狠地踩了几脚地上的银行卡,如同所有故事里恶毒的坏人一样面目可憎、疯癫丧乱地竭声嘶吼道:“我不要钱!我要报复你们,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真面目,你们会后悔的!”
齐白害怕地躲进霍巍然的怀里,霍巍然反手抱住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那你就试试。”
一个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没有人脉没有家世,要跟霍巍然作对,这简直就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不知好歹又愚蠢至极。
故事的最后,姜越鲤被扫地出门,视作命脉的儿子被理所当然
地判给了霍巍然。她则净身出户、灰头土脸地回了娘家,她在极度的愤恨中丧失了理智,去找报社爆料,却被势力极大的霍巍然压下,毫无风声透出。最后她不甘心地拿着一把水果刀去找霍巍然寻仇,甚至都近不了身,便被霍巍然毫不留情地一枪打死。
姜越鲤咽气的最后一眼,便是霍巍然冷漠地撇开眼睛,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满眼嫌弃地擦掉了脸上被飞溅的鲜血。
最后姜越鲤死后怨气不死,执念引了天道的触发改,甚至令这个位面岌岌可危。
接受了所有记忆的乔昭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顾影自怜地摸了摸黄瘦干燥的脸庞,从现在这一刻起,她便是姜越鲤。
她弯了弯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还真是一对狗男男。”
耳畔突然传来阿黄的声音:“主人,怎么样,第一次任务可还适应?”
一只橘色的肥猫诡异地浮在空中,颤巍巍甩了甩粗尾巴:“任务世界里的人是看不见我的,但我却有开启天眼的功能,主人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辅助您完成任务。”
“霍巍然还有多久会回来?”姜越鲤沉吟片刻,这样问道,她记得今天霍巍然会带她回祖宅,参加家族聚会。是了,也只有需要她充场子的时候,他才会忍着恶心陪陪自己呢。
“两个小时左右。”
姜越鲤低应了一声,泡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细细清算起自己目前手上的财产。
姜越鲤是个十分贤惠节约的女人。平日里霍巍然一个月给她打十万做生活费,她除了在孩子身上舍得花钱,这么大的房子却只请了两个保姆,很多事情例如买菜做饭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这几年来也不买任何奢侈品,现在竟然存了四五百万。
作为投资的本金已经够了。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把公司从白手起家做到上市的人,毫不自谦地说,她别的本事没有,做生意却的确有两把刷子。
她用手机打开基金和股票市场,大致浏览了一会儿如今的市场,心头估摸着算了算,三四个月的时间,她能把本金翻一倍回来。可是这些跟霍巍然的势力比起来不够,还远远不够。
这段时间里她的手也没有闲着,用梳
妆台上那些几近全新的化妆品拾掇了一番自己,气色好多了。
她一反之前姜越鲤朴素贤惠的风格,妆容十分浓丽,她再把姜越鲤衣柜放在最里面的价格不菲的套裙拿出来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瑰姿艳逸,琼姿花貌,是个少有的美女,况且之前的姜越鲤也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常春藤的人,明明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啊,只是被男人欺骗利用,愈发自卑自弃。
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别墅大门被保姆恭敬地打开,一个身着高定西装五官冷峻的男人面色不虞地踏进来,看到乖巧的男孩的时候眼神瞬间温柔,只是余光在投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越鲤之时,蓦然冷凝起来:“回老宅穿得素雅一点就行了,平时在家里也一样,你要有个母亲的样子。”
若是原来的姜越鲤一定唯唯诺诺地去换了衣裳,不过现在她却是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大大方方地一手牵住霍年的手,一手挽住霍巍然的臂弯。
霍巍然神色猛变,下意识地用力推开她,在看到姜越鲤一副故作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中,他皱起眉头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老公,你总是那么忙,我们都快几个月没见了,牵牵手都不行吗?”姜越鲤娇嗔道,满眼都是爱意,一边用手死死地拉住霍巍然。她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可认真做戏起来也是不赖的。毕竟前世商场如战场,都是些老油条子,不是人精都混不下去。
霍巍然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恶心吗?以后我还会更恶心你的,这才刚刚开始呢。姜越鲤挑了挑眉毛,心底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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