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看话本中，狐妖有魅惑人心的法术，一直好奇被魅惑的人是什么感觉，今日却是如愿。
林子萱有段时间沉迷ABO设定的小说，强行安利给顾夜歌几本，顾夜歌当时觉得什么信息素特殊期的设定简直匪夷所思，人又不是动物。但此时她心底却突然冒出来一句感叹，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啊……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俯首称臣，为其倾尽一生。
见眼镜男还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顾夜歌定了定神，声音尽可能保持沉静：“我刚刚不小心走到这个房间，没想到看到则唯前辈，所以有些失态。”
眼镜男这才松了口气，恍然地点了点头，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兴致勃勃地问：“那你们两个认识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问的不太好，她都已经说是“不小心”进入房间，“没想到”会见到前辈了，想也想得到两人之前不会有什么交际。
暗暖的灯光为少年的面容打上奢靡而古旧的暖色光晕，他的神色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晰。
顾夜歌一时有些尴尬，认识吗？她当然是认识他的，无数次心向往之，魂牵梦萦的倾慕……但那些幻想只属于她一个人，他的世界中恐怕从未出现过她的半点痕迹。
就像旷野上见到的星星，夜幕落下时，看起来近在咫尺，但却永远不可能触碰到。
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她清了清嗓子，扬起标准的温和微笑：“……”
一句“不认识”还未出口，便被一个清朗含笑的少年声音打断：“我很希望能认识。”
温和的，沉稳的，从容的，声线克制而偏低，但嗓音却还透着少年人的清朗与柔软，像是月光下的山谷，携着竹柏与兰芷清气的一阵风。
少女唇边还带着标准的微笑，仪态从容沉稳，但她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定住，大脑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瞬间当机，她眨了眨眼，眉目间茫然忐忑如孩童。
希望……能认识？
顾则唯起身，接过眼镜男手中的文件，一边看，一边温和道：“我听过你的作品，《Heaven》很棒。”
其实在三年前，年轻一代几乎没有没听过《Heaven》的，但他们大多数不知道歌手名字，对旋律的印象大概率来源于排行榜或学校的广播站。
他的语气克制温和，甚至带着一点点谦逊的敬意，是对待自己欣赏的音乐人的态度。
顾夜歌狂跳的心脏这才平静下来，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本该觉得开心，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却萦绕上了心头，她重新挂上标准的微笑，诚恳道：“谢谢你。”
少年笑了笑，和身边男子一起走出了房间。
顾夜歌回到晚宴上的时候，却发现现场的气氛和先前完全不一样，肉眼可见地热烈了许多。
林姐有些激动地找到顾夜歌，悄悄地和她咬耳朵：“Adonis居然来了！夜歌你知道《IDOL》吗？真的是谁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火，这群男孩创造了一个新的纪元……”
顾夜歌遥遥望去，看见被人群包围的男孩们。
尽管层层人群包围，但他们其实是真的很好找，Adonis平均年龄刚刚成年，有相当一部分粉丝都是“妈妈粉”，整天崽崽地叫，但她们如果真的见到了他们本身，恐怕叫不出“崽崽”这样的昵称，少年们平均年龄不到20岁，平均身高却达到了183——这还是刚出道的数据，忙内LINE出道后身高更是飞涨得像雨后竹笋。此时纵是一堆人围着他们，顾夜歌依旧是能一眼看到他们。
过于优越的身高和头身比让他们在人群中完全是鹤立鸡群的效果，许多前辈们比他们矮了一个头有余，顾则唯不得不全程弯着腰低头和他们讲话。
《遇见》本就是猕猴桃的项目，秦政也是猕猴桃的人，Adonis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并不算非常的令人意外。
但仍然有非常奇妙的感觉萦绕在顾夜歌心头。
见到郑佳琪时，她就在想，会不会很快，她就能见到她的少年？
只是仍然没有想到，这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林姐在她耳边感叹：“以他们的人气，现在谁要是和他们扯上关系，分分钟就能爆红。不过夜歌你可千万别掺和进去，他们的粉丝太疯狂了，砸下几千万送喜欢的男孩出道，我们公司小，公关能力有限，你要是被粉丝威胁了绑架了我怕公司保不住你……”
顾夜歌原本正出神地望着远处神色谦逊的少年，冷不丁听到林姐这句话，她唇角抽了抽，有点僵硬地道：“不……不至于，我觉得粉丝还是很友善可爱的……”
林姐：“至于！你看到那个长得最好看的没？他叫顾则唯，是这个团的ACE、center，你这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什么C位出道、断层C位，都是因为他才出现的，他人气最高，粉丝也最疯狂，我跟你讲，千万不要和他有什么绯闻，他的粉丝太恐怖了……”
真·唯粉·顾夜歌皱了皱眉头：“人气高粉丝多怎么就恐怖了？粉丝很可爱啊……不能因为他粉丝人数多死忠度高就说人家疯狂？”
林姐怔了怔，只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道：“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一个素人就因为转发了顾则唯的微博，被他家粉丝人肉了，这得多疯魔啊……”
话语未断就被顾夜歌打断，少女眉头拧成了个麻花：“林姐你一个经纪人怎么事实都没搞清楚就造谣？他粉丝没人肉素人，那些信息是那个素人自己放在微博上的，一点进主页都能看到，那个素人也不是因为转发了顾则唯微博就被骂的，他当时是真的骂了顾则唯，并且因为他而导致顾则唯被多个营销号大V转发嘲讽谩骂，粉丝被激怒后一时冲动才带上了他的学校回骂回去。那个素人的一切信息都是他自己放在网上的，根本就没有粉丝人肉他。”
其实说实话，以顾夜歌的性格来看，她真的觉得那个素人一开始被骂是活该，那条微博是顾则唯在和粉丝互动，因为他在《idol》一直都是浅发色，粉丝说喜欢他的黑发的样子，于是他染了个黑发，发自拍给粉丝作为福利。
这福利本身就是对粉丝的，就像你觉得你朋友黑发红唇的样子最好看，于是素来喜欢原宿风的她在你生日那天特意染了个黑色头发来给你庆祝生日，你发条空间表示自己的开心，结果有人回复：“什么人会觉得染发是给别人的福利？神他妈神经病。”并导致底下一群人玩着梗变着花样嘲讽你朋友神经病，这时候你会不会想骂他？
但这话顾夜歌从来不敢在网上讲，分分钟招黑无数，她澄清也只澄清粉丝并没人肉那个素人，绝对不敢去指责那个素人自己本身做得就不对。
其实也只有在大众眼中有原罪的流量爱豆与粉丝会如此卑微，换个圈子，像写手写个小剧场作为福利送给书粉，底下有人骂：“什么人会觉得自己写点东西就是给别人的福利？”因为影迷喜欢一个角色，演员时隔多年后在作品播出纪念日以经典角色的装扮露面回馈粉丝，底下有人骂：“什么脑残会觉得化个妆穿个衣服你给别人的福利？神他妈神经病。”你看他会不会被骂得祖坟冒烟路人还叫好？
别说写手小剧场和演员的角色是作品，顾则唯换发色不是，事实上作为爱豆，百变的舞台形象和形象管理本身就是他的工作之一，根据粉丝的喜好而改变造型，将其作为福利，于情于理都毫无问题。
一定要说作品的话，小剧场和演员多年后重现的角色形象一样不是作品，只能说是回馈粉丝的一种衍生，顾则唯根据粉丝喜好而改变发色，一样是回馈粉丝的方法之一，可前两者出现时，谁敢像骂顾则唯一样去尬喷？
不了解亚文化不接受亚文化都没有问题，但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满口脏话地去喷别人喜欢的东西，就别卖惨指责粉丝网暴了，毕竟，先撩者贱。
林姐没料到这个素来沉默寡言、克制疏离的少女提到顾则唯时，会一连串地说出这么多话来为他澄清——其实对她而言，这种事孰对孰错根本无关紧要，道听途说的一些与己无关的事情而已，顾夜歌的态度才是重中之重。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顾夜歌一会儿，迟疑道：“夜歌你……不会喜欢顾则唯？”
顾夜歌尤在气头上，语气生硬：“是又怎么样？”
林姐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夜歌身后忽然传来“噗通”一声笑，一个梳着油头的男生有些轻蔑地望了她一眼。
这姑娘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脑残粉。
顾夜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回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男生。
“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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