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按照流程，全部公演结束后本将直接公布结果，但因为数据统计有一定的延时性和准确性要求，所以节目组很鸡贼利用这点紧锣密鼓安排新活，以便最大限度去拉升流量效应。

    ——将成团夜的庆功宴和离别夜放在了一起。在这个过程中，将会按照粉丝对每个选手单独的充电得票情况，导师和资方对整个团队的情况打分，最后再根据总的分数来看团队是否能成功成团。但又单独特殊说明，如果得到综合前三的学员，自替代成员最末的学员。

    这个规则，充分综合了人气和资方的偏好，将钝刀子割肉的期待值用到了极致。

    要知道，粉丝喜欢的，不一定是导师和资方喜欢的，前面得了高分，不一定后面能得同样的认可，而向来争议越大关注越大，一番操作猛如虎，一路虐粉杀粉固粉，各个娱乐公司倒是都乐见其成，等着流量加持热搜上来美滋滋。

    罗塔塔因为方才太过震撼，回到房间换衣服时一直有些神不守舍，眼看快到开始时间还没换好衣服，季映雪催了她几次。

    “一会的成团感言你想好了吗？”季映雪一边问一边重新拿了一条短尾礼服裙，觉得不满意又扔到床上，再次换了一条。

    罗塔塔勉强笑了一下：“不一定有我呢。”她十分清楚知道自己应该是没办法得到商行简的那二十票了。

    季映雪闻言想起什么，微微点头：“嗐，就算小出圈，但没有爆火的话，这年头，真说不准。我是听说隔壁组拉到了导师组的票，那个李予惜背景挺厉害，她们组两个团员都拍过尚亿集团的广告，和资方肯定——”

    外面有工作人员敲门催促，季映雪忙抬头应了一声，催促罗塔塔：“别想了，快换衣服吧。”说罢，直接找了刚刚那条短尾别纱礼服递给罗塔塔，“你穿这条吧，我觉得这条颜色你很适合。”

    清新淡雅的纱织勾勒出完美身形，穿上后垂下最外面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等她们换上衣服出来，半露天的会场早已亮起了灯光，铺着米色刺绣桌布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甜品和美酒，饮料

    。

    罗塔塔借口要喝饮料，走到会场后面的位置去。

    会场和湖岸接壤湖光水色，细浪声声，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主持人手里捏着票满脸笑容走上来，开场客套后，先是笑了两声，下面的学员们目光早就追着过去，也跟着笑了会，目光都紧紧盯着主持人手上的手卡。

    导师们和商行简还有他的两个下属到场后，气氛愈发变得紧张起来。

    罗塔塔看着商行简，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暗红的领结，手里勾着一杯香槟，垂着眼眸正在听身后下属说什么。

    罗塔塔愈发紧张，目光不时悄悄扫过商行简，悄悄又向另一边人群的后面挪了挪，察觉他若有似无的目光也貌似随意在场上扫过，罗塔塔猛然灌了一大口酒。

    不要怕。死不承认。就算他亲自拿鞭子捆着她问，也要死死咬住从没见过，不知道，不会用刀，不杀生，不宰肉。

    主持人们的插科打诨中，排名公布开始了。

    现场最先公布的是场外人气电力值精算后折算的六十票，这些票数按照粉丝打投、艺人指数、超话活跃、新媒体综合排名来评票。

    第一名分十一票，第二名十票，第三名九票，第四名八票，以此类推，十名以后则直接零票。

    罗塔塔没有多的想法，能有个六七名就很好很好了。

    主持人是从第九名开始公布，一人轮流公布一个，过了第六名，场上差不多人都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票数了。

    此时还有五个位置，还没有念到罗塔塔的名字，但是同样有竞争性的至少还有六个人。

    罗塔塔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酒。

    这样的人气打投，电子数据又没有当场公布，节目组要铁了心去做手段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去做吧？

    第五名吧。

    希望是第五名吧，越向上可能性越薄弱。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避免因为摄影机在公布名单时切换过来，拍下任何不合时宜的表情。

    主持人看了手上的票，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没想到啊。”他卖着关子，“大家一定想不到，接下来的第五名是谁？”

    这么说的话

    ，应该是比较冷门的。罗塔塔想，心里立刻隐隐燃起了希望，手心微热。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主持人公布的声音：“盛之月。”

    罗塔塔知道自己的营销是绝对拼不过盛之月的，连她都只能是第五名的话……

    主持人开始公布第四名。

    罗塔塔听到这里，心跳一瞬间仿佛要从腔子里滚出来，此时还有前三名的名额，但是同公司的盛之月，还有背景实力强悍的方觉夏深，以及人气一直不错苏苏和李予惜都还没有念到名字。

    和她们相比，就算知道有一定热度，也决计不敢相信自己能攀上那最高最上面的前三位置。所以，只可能是第四名。

    一定要是第四名啊！

    结果第四名公布出来是苏苏。

    主持人停了一下，继续念出了第三名的名字：艾莉！艾莉闻言并不惊讶，满脸含笑耸了耸肩，看了左右的同伴一眼，风情万种扭着腰身走上前，拥抱了一下主持人，接过上面的评分卡，在唇上亲了一下。

    第二名是私下传言的天降“皇女”李予惜。

    最后一个第一名，则是综合数据最好的方觉夏深。

    罗塔塔的心跳如同过山车，随着越来越高的名次，她已渐渐失去了希望。

    名次公布完，两个主持人插科打诨，一个说：“今晚是个美好的夜晚。这么多美好的人一起。”

    另一个说：“那必定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比如——”

    两人笑说着，转头看向下面的选手，罗塔塔已经根本没心思听剩下的话了，她伸手端着酒，机械轻轻喝了一口又一口，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滋味。

    在这恍惚和失神的瞬间，她忽然听见了一个名字：“罗塔塔。”

    “第五名！”

    场下哇喔一声，季映雪第一个激鼓掌起来，罗塔塔呆呆的，片刻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这才知道，原来今晚竟然诞生了第一个双黄蛋，她和盛之月的数据结果是一样的。

    并列第五名。

    一瞬，她咬住了唇，胸口有什么东西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笑，却又觉得想哭。

    一抬头，就看见商行简正看着她，那表情带着几分探究几分迟疑还有几分昭然若揭的不喜。

    追光灯和镜头下，欢呼

    声和祝福声响起，罗塔塔转身和季映雪抱了一下。

    紧接着，为了表示公正公平透明，所有的得分数据全部一一都打在了公屏上，一览无遗。

    这公布完第一轮。紧接着便是导师的二十票，每个导师五票，这二十票可以分开给个人，也可以直接给团队。按照网络投票情况，现在票数基本集中在了前十人身上。

    大部分导师都有自己看好的人，或者计划投给作为资方下属公司代言人的候选人。

    而原本在表演时得到很多导师喜爱的罗塔塔，只有总团队分到的两分，其他得了个零光蛋。

    这便很危险了。

    季映雪伸手揽了揽她肩膀：“这圈子就这样。表面再喜欢，谁愿意因为喜欢舍弃自己利益啊。没事，大不了以后你来混模特圈，你看你这身材比例，多完美。现在千万别哭啊。”

    不说还好，罗塔塔眼圈有点发红：“我没事的。”

    季映雪叹气：“你也够倒霉的，和盛之月并列第五名，刚好平分了票数，一人3.5票，这还打不过第六七名，要是按照这次确认的成团五人，刚刚卡在第六位。”

    她仍旧有些乐观：“不过，还有资方在呢，只要他不是眼瞎，你今天的表现怎么也值得几票，说不定就起来了。”

    罗塔塔闻言顿时绝望了。

    这边话筒已经交到了商行简手上，他例行公事一般，向身后的助手点了点头，助手将卡片送给主持人，一共六张卡，前四名每人四票，最后两名每人两票。刚刚没有罗塔塔的。

    季映雪低声骂了一句：“果真是眼瞎啊。”

    至此，第一名方觉夏深，18票，第二名李予惜17票，艾莉第三名15票，第四名苏苏15票，第五名是盛之月6.5分，第六名是罗塔塔5.5分。

    而按照补充规则，如果得到综合前三的学员，自替代成员最末的学员。则李予惜替代了罗塔塔。

    噗嗤一声，仿佛什么希望瞬间破灭了，明明脸上还在勉强挂着笑，但却觉得那笑变得荒唐而又空洞。盛之月得意笑了笑，故意撞过她肩膀，鼻间哼出一句：“借过一下。”

    罗塔塔缓缓退了一步，脚上是布景外的草地，软软的。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这个在她辛苦练习的时候，躲在厕所和

    休息室和导师进行深入交流走捷径的人，这个一到舞台就见缝插针划水的人，这个在成团组合时全靠脂粉用钱砸的人，成功了。

    为了今天，她这一个多月辛苦努力的练习，小心翼翼的怀着希望，她仿佛看到了褚哥失望的脸，她想起了那热情痴心的粉丝邮寄来的用她的名字一个个书写的她的脸的画，想起了反复看录播时的紧张和快乐，甚至想起了褚哥那为了热搜投入进去的钱。

    所以，这一次，说可能……褚哥也要放弃她了吧。

    苏苏和夏深都走过来，抱了抱她，罗塔塔的心跳的很厉害，手也有点颤抖，她勉力保持着脸上的笑，但红红的眼圈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你是最棒的。”她们说。

    工作人员低声在催促成功的前五名，她们都走了过去，罗塔塔僵硬笑着，脑子却是一片一片的空白。

    主持人的调侃声中，台上的人笑得快乐。

    新成立的团队的名字都筛选好了，就叫give me ，取自give me five，喜庆而又励志，这个名字还是罗塔塔匿名投的。

    她安慰自己，不算最坏的，至少现在来说，还是有一笔命名费的。

    就在这时，忽然贵宾席的商行简看着公屏抬起了手。

    正预备口播完广告宣布结果的主持人不明所以顿了下，所以看过去。

    季映雪低声骂：“真是够会奸商的，来一次赞助就抓紧把自家排的上号的公司都拉出来打个广告。现在这是又作什么妖。”

    商行简说了一句什么，他身旁的助手小跑过去，在主持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主持人顿时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硕大的展示板。

    季映雪低声叽咕为罗塔塔抱不平：“这架子真够大的，听说这过气冷脸王在剧组助理和要求也最多。难怪演戏谁都不要他，是不是台词也要助手帮他念？”

    她刚刚骂完，就看见导演组的负责人也上去了。

    过了一会，换成了负责人亲自主持，先向大家道歉，再说情况。

    “抱歉，抱歉，刚刚场外人气综合计算我们取了前两位小数点，实际按照小数点后五位来计算，罗塔塔是应该高于盛之月的，所以排名要稍做调整，第五名罗塔塔，单独得到7票，第六名盛之月，单独得到5票。

    ”

    因为这个调整，罗塔塔总计得分变成了9票，盛之月则变成了8票。

    这个变化虽突兀，但因为是资方亲自提出的异议，又是现场直播，所以很快得到了调整。

    罗塔塔一瞬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经历了已经完全失望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她从没想过的局面，她转头看向公事公办的商行简，听见了盛之月的低咒和不忿，听见了几个一直关照她的工作人员几乎喜极的惊呼声。

    季映雪喃喃：“我终于知道每次成团夜公布成绩时都不邀请观众了，这是怕被直接打死啊！！”

    而听到这个消息夏特助简直要老泪纵横，旁边的导师在惊讶商行简怎么看出来问题的，夏特助鼻尖轻哼，更加敬佩看向自家总裁，这点心算难度算什么，小数点后面五位都是小意思，上一个试图用数据糊弄商总的三十年工作经验的财务总监现在还在停职接受审查呢。

    话说，英雄救美后又一脸冷漠的商总真是抓眼啊。

    得赶紧安排摄影机多两个特写抓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