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兮逃一般从乾清宫出来。
到了外头,那种近乎窒息般的感觉才慢慢消散。
她扶着廊柱站稳身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才离开皇宫,到午门口时,她遇到骑马入宫的郑国公,郑国公见她已经出宫了,便松了口气,他嘱咐宁悦兮不要鲁莽行事,宁悦兮心不在焉的应下了,郑国公见她情绪不高,以为她是为苏停云的事情担忧,也没说什么,让她早些回去歇着,自己则入宫去见皇帝,只是他的运气比宁悦兮还要差,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宁悦兮这天晚上担忧的连饭都吃不下,一宿没睡。次日一早,她去了趟诏狱,出乎意料,赵苍梧竟然让她进去了。
诏狱内暗无天日,无处不弥漫着血腥味,牢狱深处惨叫声不断,就连火光在这幽森之处也是冰凉的,宁悦兮像是走在人间炼狱里。
狱卒为她打开关押苏停云的那间牢房里,她走进去,看着被铁链子锁住的苏停云坐在角落里。
宁熹悦鼻子发酸,闷声喊了句:“容思。”
苏停云骤然站起身朝她走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清晰又刺耳:“兮兮,你怎么来了?”
囚服上有血痕,那些人必然是对他刑了,这些都是因她承受的,如果不是她,苏停云也不会落入这步田地,宁悦兮满怀愧疚:“我来看看你。”
苏停云脸色微沉道:“兮兮,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宁悦兮充耳未闻,她飞快伸手抓住苏停云的手,将他的袖口卷起,赫然看到他手臂上的几条鞭痕,顿时眼眶一红,心里难受的很,苏停云自幼锦衣玉食长大,何曾受过这等苦,“容思,你为何要替我顶罪,你原本不必受这样的苦。”
苏停云见她眼中有泪光,心疼的不行,哪里还舍得对她说重话,他轻声道:“兮兮,你是我的妻子,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住你,没有为何,我心甘情愿为你做。”
宁悦兮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她也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这具身子。
她低着头,闷声道:
“容思,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苏停云怕她做傻事,他阻止道:“兮兮,这件事情你别管,爹爹会想办法救我出去,何况我苏家满门忠烈,皇上会网开一面的。”他这话不过是安慰宁悦兮而已,秦洵会怎么对他,他心里真没底,不过他不愿意宁悦兮搅合进去,依他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嗯。”宁悦兮含糊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打算听他的话,她知道秦洵向来言出必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停云死在这里。
宁悦兮离开诏狱后,一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一直在回忆和苏停云的点点滴滴。
她和苏婷云自小就认识,儿时两家长辈便戏言要结娃娃亲。
当时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可没想到多年后她还是嫁给了苏停云。
说到底,他们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在成亲之前,她一直都把苏停云当作哥哥一般看待。
打小苏停云便待她很好,那时候她总是跟在苏停云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但凡有人欺负她,苏停云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出气。
每一年的生辰苏停云都会送她一件礼物,这些礼物如今都做了嫁妆,被她带来苏家,如今就摆在她眼前。
五岁那年他送的草蚂蚱,七岁时送的布偶娃娃,十岁时送的自制木弓,十三岁时送的玉佩,十五岁他送了一对玉镯,十六这一年他上门提亲……
那时父王战死,后来秦洵又娶了别的女人,她感觉天都塌了,整日伤心难过,有一天苏停云来找她,她靠着他的肩膀哭了整整一个上午。
等他哭完了,苏停云才开始说话。
“你若忘了他,便不会这般难受。”
“如何忘?”
苏停云半开玩笑般说道:“不如找个好男儿嫁了,有了新的人在身边,时间越长,你渐渐就会忘记过去的事。”
她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苏停云点头:“真的。”
就算可以这么做……想到她和秦洵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若是被将来的夫君知道,必不能容她,她有些泄气的低下头说:“我不想嫁。”
苏停云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怎么行,我还打算三媒六聘娶你过门呢,你不想嫁人,那我的算盘岂非要落空
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逗她开心,第二天他就派人上门说媒了。
她认为他说的对,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她不想害他,她配不上他的赤诚坦荡,苏停云似乎想到她会拒绝他,那天他郑重说道:“兮兮,不要着急拒绝我,我会给你时间忘却过去,如果你做不到,我不勉强你,但请你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那一刻,她才知道苏停云对她的心意。
……
思绪收回,宁熹悦将紫檀雕花盒子收拢,抱着盒子站起身来,心中已做好决定。
到夜里,几声闷雷响过之后,闪电劈过天空,天上仿佛被人捅了个大窟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势磅礴,庭院内狂风怒吼,似要将地面的一切都卷走,宁悦兮冒着风雨从国公府的后门出来,在门口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乾清宫内,秦洵身着寝衣,散了头发,靠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灯下,他看了半夜,手中的书卷却一页也不曾翻,他仍保持这个静静坐着的姿势,似在等候什么。
外头雨势凶猛,那风顺着槅扇的缝隙吹进来,将烛台上的火苗吹得东摇西摆。
青花花卉纹八方烛台里的灯油又少了些许,秦洵眼角微抬,问了一句:“张怀初,现在几更?”
“回主子的话,现在一更。”说完后,心里又默默地想,外头雨势那么大,也不知那位会不会来?
一更天,还早,再等等。
到了二更天时,张怀初又多添了些灯油,雨下了一个时辰,却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似要将大地淹没一般。
秦洵的目光从树上抬起来看向紧闭的门窗喃喃道,“从前兮兮最怕打雷。”
张怀初没敢接他的话。
就在他提心吊胆的时候,外面的小太监进来通报说郡主到了。
“让她进来。”秦洵迫不及待的说道。
宁悦兮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雨水从身上滴落下来,在地上一路蜿蜒,将地衣都弄脏了。
她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秦洵,轻轻走过去,适才下马车后她走了一段路,途中狂风肆虐,吹折了她手中的雨伞,她只好淋着雨过来。
她知道此刻一定很狼狈,身子又湿又冷,可她
已经顾不上了,屈膝行礼:“给皇上请安。”
她浑身都湿透了,冰冷的衣裳贴着身子,将玲珑身段尽数勾勒出来,细腰上下的弧度很是诱人。
秦洵瞥了她一眼,眸光微沉:“张怀初,去取朕的斗篷过来。”
宁悦兮原本想要拒绝,可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拒不拒绝已经不重要了。
张怀初应声而去。
秦洵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扶起来。
宁悦兮没有躲开。
两人面对面站着,秦洵没有松开他的手,他的眸光落在宁悦兮身上,她的脸冻得发白,湿漉漉几缕乌发贴着脸颊,一双眼睛寒星似闪亮。
她来了,可秦洵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嫉妒的发疯,她最怕雷声,两年前,有天夜里,他同她私缠,也如今夜这般风雨交加,雷声隆隆,一个闷雷砸下来,她小羔羊般往自己的怀里躲,整个晚上都要贴着他的胸口才能睡着。
她那么怕,却还是为了苏停云来了,向他低头屈服。
秦洵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双眉下压,盯着她冷冷道:“可想明白了?”
他倒是想知道,她为了苏停云能做到什么地步。
宁悦兮在来的路上便认命了,此时秦洵问她,她内心居然无比镇定,她攥了攥手指,咬紧后槽牙,对上他的目光:“想明白了,只要陛下放了臣妇的夫君,臣妇愿意伺候皇上一辈子。”
这时,张怀初拿着斗篷进来了,他不敢待在这里,放下斗篷后边识趣的退下去。
秦洵见她将苏停云看的如此重要,心口仿佛堵了个大石头,又闷又胀,他眉间拢着一丝阴郁,低声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宁悦兮震惊,瞪圆了双眼。
秦洵轻轻一哼道:“不是说愿意么?这就反悔了?”
他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宁悦兮几乎要将嘴唇咬破了,可她别无选择,她只能屈服。
她的嘴唇忍不住的轻颤:“好,臣妇谨遵圣命。”
说完,她冷白的手指扯上腰间的丝带。
湿透了的衣裳一件件坠落,软塌塌的堆在地上。
转眼间,她身上就干净了。
宫内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宁悦兮身子冷的发颤,不自在的用双臂遮了遮。
她身上冰冷,脸颊却像火烧一般。
秦洵幽沉的眸光在她玉雕般的身子上扫,他体内气血翻涌,脸色却冷静如常,唯有那暗潮汹涌的眸子泄露了他压抑的多年的深情。
一想到苏停云也碰过,他就恨不得将苏停云的手给剁下来。
他的喉结无声滑,拿起自己的斗篷,展开罩住她的身体。
宁悦兮身体一轻,被男人打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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