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不再过多询问,莲心松了一口气,站到已查验的人群中,低着头垂思着刚才所见的震惊。
龙舟竞渡当日发生的事再次让她记起,到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忘记挽月带给她的震撼,那张如画中仙的脸庞,没想到竟藏匿在那张丑陋的面具之下。她忘不了挽月几近哀求的对她说:求求你,不要让他看见我。
那一刻她什么也不顾了,拿起地上的泥土将挽月的脸抹的严严实实,唯恐出现纰漏。
她不知道主子爷在那时究竟有没有发现,可今夜突如其来的盘查,弄的人心惶惶,她总觉得挽月行此举,迟早要出事。
苍何拿着画像已然查到了第四批,挽月站在最末尾,她看不清他手中的画究竟是什么,但依稀能瞧见是人的轮廓,大约是个女子。
她还在心存侥幸,兴许主子爷丹青极好,但也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当苍何站在她的面前,将那幅画赫然放在她的眼前时,她险些要稳不住身子。
纵使心存侥幸,但当这幅画与自己不差分毫的映入眼中,她只有满心的惧意和愈发慌乱的神情。
苍何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丫头盯着那幅画恨不能盯出个窟窿来,默默的将画像收回了些许,“可有见过画中的女子?”
挽月不吭声的晃了晃脑袋。
苍何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继续追问着,“当真没见过?方才有人说从前是你一直看守梅苑?”
提及此,她当下抬眸对上那抹探究的视线,“奴婢的确从前是看管梅苑的。”
她倒是没有丝毫的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从容不迫的应对。
苍何盯着她那双清眸良久,清丽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杂质,仿佛他要是再多问一句就是他在咄咄逼人了。
“今夜这人擅闯梅苑,主子爷说了,若是有包庇者便被发卖出去,永世不得回丁州,所以你们最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苍何例行公事的声音在这个深夜尤其洪亮。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来指认,看来今夜注定是无功而返。
苍何招了招手,示意其余守卫可以撤了。
噪杂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却被一
道沉稳有力的男声打断。
“慢着。”
众人回身看去,只见主子爷褪去了一身华服,随意的披着一件素色的锦缎披风慢慢朝着人群走来。
他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挽月的心尖上,她随众人一并垂首恭敬的福礼,唤了声:主子爷。
顾揽风喝了醒酒饮,如今已然醉意全无,阴翳的目光将在场的所有人一一打量个遍。
“如何?”
苍何歉疚的微微摇头。
顾揽风像是早已料到,薄唇上扬,在众人错愕中,双手伸向半空,莫名的击掌。
“当真是个人物了,能在爷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笑着说完这句话,一众人等更是大气不敢出,忽而戾气的眸子落到一人身上,越过众人,径直朝着那人走去。
“你鞋上的污泥怎么回事?”
挽月敛下眼睑,看到自己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绣花鞋,因为方才走的太急,鞋边不知在何时踩到了污泥,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显眼。
她瑟缩了一下脚,似乎想要藏起来,却不过是叫人更加的怀疑。
顾揽风看着她下意识的举,狭长的眸子迫人的盯着她,循循善诱的温声道:“告诉爷,你是不是去过梅苑?”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胆战心惊,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有……”
她连番否认的姿态刺的他瞳孔微缩,没了温声细语的耐心,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前,“还不同爷说实话,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的戏弄爷,嗯?”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或疑惑,或害怕,亦或是同情。
她因为面皮的缘故,无人看见她已经苍白着一张脸,可那张已失血色的双唇却出卖了她。
“奴婢只是今夜……还未来得及刷洗绣鞋。”她忍着手腕上的痛回道。
顾揽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这丫头的说辞并不能让他信服,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深了几许,“你在清晖堂做事,入夜便是回覃房休息,爷倒是想问问你这其中并未有泥泞之地,你是去了何处才有了这污泥?”
她紧紧拧着自己的大腿,只有痛意才能让她保持清醒的脑子,才能让她将眼下的困境化解。
“奴婢今儿在府外意
外落水……所以这鞋上才沾染了污泥。”
顾揽风想起今日之事,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他又不会一直紧盯着婢女的绣鞋是否有换,无从查证她到底在回府之后是继续穿着这双鞋还是已然换了。
或许是天性使然,他皱着眉,仍旧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既然落水回了府,这衣裳换了,难道这水渍的鞋不换吗?”
“奴婢不过是洒扫的丫头,哪里有这么多绣鞋可换。”
她这么一说,倒生出些许的凄惨,惹得顾揽风虽还有疑问,却不好再宣之于口。今夜若在继续盘问下去,只怕会惹来更多的非议,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冷言道:“明日去听竹那领去,没的叫人觉得爷苛待下人。”
挽月福了福礼,“奴婢谢主子爷恩赏。”
今夜的这出闹剧,在顾揽风寒着脸回了清晖堂才告知一段落。
侍女们缩着脖子三三两两的回到屋中赶紧睡去,今夜这般折腾,再过一会只怕是要天亮了,她们平日里本就起的早,若是明日当值做事没个精神,定是要挨训的。
莲心等着人群散去,才慢慢挪步到挽月的身旁,“你怎么样?”
挽月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整个人疲惫不堪,“我还好……”
莲心看着她脸上说不出的倦意,颇为心疼的拉过来她的手腕,瓷白的手腕已然有了一圈还未消散的红印。
她本就皮肤白皙,那一圈红印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不难看出方才主子爷使了多大的劲。
“疼吗?”莲心心疼的帮她揉了揉,却惹得她疼的“嘶”了一声。
挽月朝着她摇了摇头,“不早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抱柱后的人影了,挽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拉住莲心的手臂,用只有俩人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今晚的事,真的谢谢。”
莲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挽月看着她盈盈一笑的模样,在心里更加认定了,若有朝一日莲心需要她帮忙,她定是赴汤蹈火,绝不说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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