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噘嘴,想了想又道:“漪澜院的那位你且注意着,平日里五爷惯着她,咱们那次的事想必璟黛在容姨娘面前指不定怎么说咱俩。”
挽月点了点头。
“喏,前面就是书房,你日后就在那当值,里头还有个伺候的丫鬟名唤佳菁,性子文静,是个好相与的。把你这东西给我吧,晚些我领你去住的地方,你先去书房给五爷请安。”莲心接过她的东西,转身就走,仿若前面犹如虎穴,不敢再上前半步。
莲心突然这么细心周到,挽月倒不适应起来,平日里见惯了她咋咋呼呼的样子,想来这清晖堂断然不是旁的院子可比的,处处捏着规矩,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退堂鼓。
迈出去的脚有些想退回去,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人影。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本来就是他戏弄了她。
遂又挺着胸脯朝着书房走去,引得正在当值的苍何细眯着眼睛盯了她好一会。
“你直接进去便可,爷在里面。”
挽月只觉得他好像巴不得自己进去,似笑非笑的眼神叫她心里惴惴不安个没底,“大人,奴婢斗胆,不知五爷此刻是否有空见奴婢?要不然奴婢还是……”
话音刚落,房中传来“哐当”一声,她下意识看了眼苍何,欲开口。
“这下应该没事了,你进去吧。”
挽月只觉得这苍何大人是不是故意的,这是没事了?才摔了杯盏要是现在进去无异于是点眼,难道是嫌自己命长吗?
她脸上的退缩之意不差分毫的落入苍何的眼中,未免某人有开溜的嫌疑,他沉声询问道:“五爷,昨日的小丫鬟现下正在外面候着。”
挽月瞪大了眼,想杀了面前这男人的心都有了。
“让她进来。”
苍何朝书房紧闭的朱漆门挑了一下眉,“进去吧。”
“奴婢真是谢谢苍何大人!”她说的咬牙切齿,生怕他听不清。
“好说好说,进了清晖堂都是一家人,赶紧的吧。”他还殷勤的替她开了门,笑的甚是欢愉。
进了里屋,挽月抬脸看着画台前立了一人,此刻眉宇郁结,脸若冰霜,那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阻的她站的远
远的请了个安。
他循声望去,脸色更加慎人,“爷是能吃了你不成,作甚离那么远,过来!”
她慢慢的挪着过去,临近时他探手拉住她纤瘦的手腕,稍稍授力人已到了面前。
挽月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往后的退了一步,“公……公子!”
“慢吞吞的,难不成还要爷伺候你?爷头疼的紧,你给爷揉揉。”
他松开了桎梏她的手腕,踱步去了卧榻上。
挽月的面色发红,尤觉得手腕上还有他留下的余温,烫人的很。
屋内的暖炭还在烧着,此刻一双略带寒意的手轻轻覆在榻上之人的太阳穴处。
温凉的指腹令他原本烦躁的心不知不觉舒缓了不少。
挽月低眸看着眼前缓缓瞌眼的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屋内依旧安静如常,却比往日里多了份安闲。
男人的眉宇松懈了许多,深沉的眸子缓缓睁开,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小丫头。
“刚才为何迟迟不进来?”
挽月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仍恭敬道:“回爷的话,苍何大人嘱咐了奴婢几句话,这才耽搁了一会。”
顾揽风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的盯着她,“是吗,都交代了些什么?”
挽月心中思虑再三,缓缓道:“自然是尽心伺候五爷的话。”
他笑了笑,拂开她温凉的小手,泰然自若的起了身,“苍何从不说这些话,你若说是听竹还有几分可信。”
挽月脸上一热,忙退到一旁,将手背到身后去,悻悻笑道:“五爷真真是好耳力,奴婢知错了。”
“饶你这一回,爷平生最恨欺骗。”
挽月心中忍不住腹诽几句:还真是州官放火,百姓点灯都不行,难伺候。
“可是心里编排爷难伺候?”
她瞪大了双眼,没多想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她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舌头,这不打自招的蠢样子是怎么回事,自打进了这屋哪哪都不对。
她慌忙跪下,埋着头半晌不敢说话。
他促狭的双眸微眯,饶有兴趣道:“胆子倒是不小。”
挽月闻言埋头更甚,想着这下子怕是大祸临头了。
“案上的书今日抄了,算是罚你的。”
挽月再抬脸时,已然不见了这位
爷的身影。
一缕沉香久久萦绕在她的鼻尖,一阵凉风吹来断了她的怔然。
起身寻向案面却有一本书在那,瞥向那书上的字,秀眸染上一抹愠色:居然是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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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斋里掌柜的正殷勤的端茶倒水,一脸谄媚看着座上的那位爷。
“五爷您稍等片刻,先喝杯茶,奴才已经差账房尽快将账本送来。”
“不急。”顾揽风眉心微,把玩着手上成色上乘的玉扳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齐掌柜,账房离这里统共不过百步,五爷有这闲心任你耽搁不成?”
“哎呦,苍何护卫你可就别拿老奴玩笑了,五爷今日来的匆忙,这账房的人……”
话音刚落,外面有家奴匆匆而至,双手捧着厚厚的账本进了来。
“五爷,您瞧瞧?”
顾揽风细细的翻阅起来,一旁的齐渊心中七上八下,眼珠子转的贼快,趁着空隙朝那个家奴递了个眼神,二人贼眉鼠眼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打算。
顾揽风翻看到最后一页,背面隐隐渗透了浅浅的墨迹,不声色的合上账本。
“前两日送到府里账本不是有羊脂玉的拨款,正好爷的院里缺了块美玉,就不必在万宝斋供着了,送府上吧。”
齐渊满脸堆笑,“五爷有所不知,这羊脂玉是难得的美玉,这不,前两日就被人买走了。”
“这么巧?哪位府上的?”顾揽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色渐深。
“……是王府的贵客,前几日来了丁州想寻些稀奇玩意,恰巧那日被那位贵客瞧了去。”
“哦?可是恭王殿下?”
齐渊权衡再三大着胆子应声说是,想着便是他顾揽风也断然没那胆子敢去质问恭王殿下的行踪琐事。
顾揽风横眉冷对,凶道:“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借着王府的势敢打量着当幌子来蒙我?”
转脸对着苍何吩咐道:“速去王府,就说我顾揽风不知殿下前来,那羊脂玉的钱如数退回,权当那羊脂玉送给殿下闲暇时候把玩观赏。”
齐渊惶恐不已,又不敢出言阻止,眼睁睁目送苍何出去,内心无比煎熬。
“五爷……奴才一心为顾家,断然不敢欺瞒五爷,如今五爷不知是听信了哪起子小人谗言,竟是疑了老
奴,也罢!今日苍何护卫去了王府,老奴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留在这万宝斋!”一时怨声载道,朝着抱柱而去想要了结自己以证清名。
“你只管手,倘若你真了歪心思,莫说送你去见阎王,连着你那一家老小,爷也一并替你送去做个伴。”
顾揽风阴翳的目光落到齐渊的身上,吐出的话字字诛心,吓得齐渊紧抿着嘴不敢再说一句。
顾揽风是何人?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父亲是定北大将军,母亲乃先皇的亲妹,将军得先皇器重赐婚敬和公主嫁于将军府,即便如今大将军退隐,二爷骁勇善战,屡建战功皇帝甚是看中封为上将军,位居从二品,兵权在握朝中又有何人敢叫嚣,顾揽风虽未从军,却不输他哥哥威名,生意遍布京都,即便是皇亲贵胄见了他也未必敢与之相较。
如今一个小小的掌柜即便胆子再大,瞧着他面目沉静,冷眸相对,早已吓破了胆。
苍何健步如飞,一盏茶的功夫回了万宝斋。
“五爷,恭王殿下前五日就回了京都。”
“齐渊你方才是怎么说的?”
“五爷,奴才……句句属实啊!还请五爷明鉴!”齐渊百口莫辩,凉意一阵阵自背后袭来。
“明鉴?”桌上的账本顷刻间摔向齐渊的面前,“你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爷今日过来,账房离这一会功夫就到,你生生拖了这么久,这可是前几日的账本,你莫不是今日才盘点?若是,你身为掌柜玩忽职守每日盘点都能如此懈怠,若不是你且同爷说说这后页的墨迹又是为何?”
齐渊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立时跪下叩头认错,心中虽不甘,可碍于眼下被抓着了现行,只有保全了自己,这荣华富贵才能保全。
“五爷,奴才在顾府这些年的为人绝对是青天可鉴,定是底下的人做的手脚。”
顾揽风似笑非笑道:“哦?你的意思是账房的过失?”
“五爷,奴才不过是账房的盘点写手,断然与此事无关啊!五爷,求您明鉴,奴才真的与此事无关!”
顾揽风迅速抽过苍何腰身的利剑,毫无犹豫的砍断账房家奴的左手,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那家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万宝斋。
“来人,带他下去,请大夫过来。”
齐渊汗毛竖起,不住的哆嗦,脸色惨白,活生生被吓掉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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