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胜败成为定局,文修开两线战场,终于灭蛮族兵马四六成。
文修就地休整军队,向朝廷发送捷报。
这时,远走散心的林仲秋回来后又走了,一起走的还有言睿和楚天。
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林仲秋找到一处极美的异域风景,想带两人一起,但就是不带他。
对此文修勾起二十度的微笑,目送他们离开。
四月下旬,一只只来自上京的飞鸽飞遍军营每个角落。
将士们随手就能捉来一只,信鸽上绑着的纸条也被人注意到。
许哲随手抽出纸条后,展开:“谈子嵩谏言,仿秦皇,兴俑人,填埋十万将领,筑地宫…首当其冲,北地将领…”
看完后,一阵火气直逼天灵盖,许哲将纸条团起,狠狠地掷在地上,“荒唐!”
身边其他兵将比他反应更大。
“狗.娘养的,这个听都没听过的王八蛋敢害我们,老子揍死他!”
“将军这个谈什么的人究竟是谁,陛下听他的话吗?”还有些理智的人迅速找上许哲。
许哲有些冲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去找大人!”
城墙上,许哲气喘吁吁的跑到文修身边,递给他一张纸,简单解释了一下,信鸽飞入军营的事。
文修接过,扫了一眼。
“大人,这上面写的有几分可信?”
“六成。”文修半真半假的说道,“谈子嵩是秦王门客,在文人中颇有名声,此番谏言可能是为了讨陛下欢心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个名头。”
秦皇虽说功绩在列,但是秦二世而亡也是不争的事实,把靖文帝和秦皇摆在一起,不说够不够资格,就问他确定不是咒大业短命吗。
靖文帝也是,难道就没有其他想法,还是光想到地宫壮丽的景象了?不过文修想到他这些年建摘星楼、酒肉林什么的,觉得也不难理解了。
许哲不管他用什么名头,就关心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为今之计,还是要问个清楚。”
“大人说得是,那,您要修书一封吗?”
文修犹豫了,“再等等,看有没有其他消息,你先退下吧,这几日密切注意一下有没
有其他鸽子,凡是发现立刻上报。”
“是!”
等只剩下一个人时,文修忍不住陷入深思。
二月时他寄过一封信给禹王,当时是想让他挑起秦王琛王两边的戾气,两王相争,总有一方要破釜沉舟,秦王有兵有银,琛王母家也有军队的加持,两边一对上,绝对是刀兵相见的结果,届时他可以利用“清君侧”的名头回京护驾…
只是没想到先传来的竟然是引起军中公愤的消息,这可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但是就像许哲说的,这件事去信问一下就好,若私自带兵进京,做其他手脚恐怕会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下场。
难道是上京出了变故?文修忍不住想。
这件事直接影响到他一整天都胡思乱想,但是第四天消息再次传来时,文修才解脱了。
不过,让文修松了一口气的消息是禹王传来的,只是奇怪的是前面又写了一遍谈子嵩谏言的部分。
文修继续往后看。
“…就填埋将士一事,帝大怒,欲问罪谈子嵩,问责秦王,琛王顺势举报其金山私兵一事…判,削其王位,贬去皇陵。又一日,秦王造反,父皇被禁,琛王与吾退居明城,恒远速归!”
文修反复看着这张纸条,又看向一边的信鸽,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前几天的信鸽不是禹王送入军营的,而是琛王。
照这样想的话,琛王原本应该是打算借将士们的怒火以及秦王藏私兵的事情彻底扳倒他…
文修摩挲着指腹,脑中的线索越发清晰。
这也就能解释,琛王和秦王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想法互相残杀,相反秦王引发众怒的事情先行披露,以及如果第一次信鸽是禹王的手笔,那么他也不会再一次在信中给他解释一遍。
这么一想,所有的事情都通了。
再看来,琛王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秦王惹怒了,打算破釜沉舟一把。
文修笑出声,心想:虽然之前没有互相残杀的戏码出现,但是到底是发展到这一步了。
等许哲再次拿着纸条出现到城墙上时,文修开门见山:“整肃兵马,我们去上京。”
“啊,”许哲指着手里的纸条,“大人知道了?”他指的是靖文帝被困的事情。
文修点头:“快去,陛下有难,做臣子的如何能坐视不理。”
“是是是,”许哲刚要走,文修将他手里的纸条拿过来,等看到里面的行文后,这才断定这张纸是琛王向北地将士求援的信。
“想必前面几城的人都收到信了,我们分作几批出发,避开他们。”
“这又是为何?”
“此番回京我是以回京述职,交还兵权为由,但是带上你们多有不妥,要低调行事,此其一;其他几城不像我等一心为主,不一定会因为这一纸做出什么举,我等自然不能与之为伍,此为二;更何况,秦王结交世家,眼看着他就要登上皇位,若刚好守地在这几城的世家,难保不会为了奉承他出卖我们。”
“大人考虑的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面走着,许哲心里越发的澎湃。
城楼下,他抬头看向上面的人,高高在上的人身后是一片灿阳,明明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稳如山岳的气势,许哲闭着眼也能想象到。
好像有他在,前路就是清晰的。
蛮族人在前是这样,王朝飘摇也是这样,所以在没有帝令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的和他回京。
.
除与蛮族拼命死去的几千人,还有一万一千人,跋山涉水一个月,紧赶慢赶总算到达明城附近。
队伍分散开来躲在明城与瑞城之间,文修传信给禹王后单独进入明城。
禹王在城主府接见他,还是从军营里小跑着回来的。
“恒远!”一看见文修,禹王激不已。
“王爷。”文修行礼。
禹王仔细打量他:“瘦了,这一路辛苦了。”
可不是瘦了吗,除了解手、睡觉,都在赶路,他还好,有些时候还能坐会马车,但是为了不影响进度,后面也只能骑马。
“还好,”文修,“如今是什么情况。”
禹王愁道:“秦王之前还有在城外叫阵,现在这几日反而消停了,但是据我在上京的眼线来报,他在紧急联系其他城池的人,似乎是想合围明城,耗死我们。”
文修:“恒远认为现在应该先下手为强,我带了一万多人,还藏在暗处,一路上也没有惊其他人,想来秦王还不知道。至于其他几城的人,王爷不用忧心,眼下处境已经
涉及到夺嫡,他们不会轻举妄。”
禹王打开眉头,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恒远还真是本王的好帮手。”
“不敢,”文修。
“我和大哥都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不日会向秦王下战书,这将是决定我等命运的时刻。”禹王握拳。
“届时我会趁你们对阵,对方留在上京的兵力不足时攻下它,然后前后夹击,不愁秦王不败,”文修说,“只是还需要王爷和秦王交战时,去远一些的战场,这样一来等我的人开始攻城后,他来不及回防。”
“好!”禹王激道。
“从绍,”文修严肃了神情,叫他的字,“这之后你必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要让琛王看出端倪。”
禹王立刻收了喜色,表示知道了。
“对了,你去见见老夫人吧,我可是把你的家人安置得妥善极了,”随后他有些意有所指道,“杜府一家老小也在。”
然后觑着他的脸色,心里也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文修一愣,露出进城主府的第一个笑容,“多谢从绍。”
禹王知道自己赌对了。
原来那日在白云寺两人真的结缘了…
禹王捏着鼻梁,有些担心道:“恒远啊恒远,从前我觉得你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现在可是将一切都推翻个遍啊。”
这相当于违背伦理的事情竟然是一向端方的人做出来的,可想而知他有多震惊,要不是之前心里隐有猜想,他估计会失态。
“若是天下人对我口诛笔伐时,从绍会站在我这边吗?”文修认真看向他。
“自然。”禹王二话不说。
文修笑了,一如既往干净的黑眼球像是放光一样,是由衷的开心。
看着这样的他,禹王也忍不住笑起来,调侃道:“看来那位是真的在你心上了。”
文修按住胸口,脑中刻画着女子的眉目,“是啊,从绍不也有心上人?”
“还真是,”禹王大笑,“等战事平息,你我一起大婚啊。”
“好。”文修应允,然后和他告辞就打算先去找魏柳氏。
禹王将魏柳氏的住处详细告诉他后,文修一路找来,在一处富绅的大院外站定。
禹王说到做到,对魏柳氏的住处安排的极好,这里虽然远离城中心,但是胜在僻静,魏柳氏估计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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