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实话跟你说了吧。”</p>
眼看着母亲和言夏夜之间矛盾越来越大，厉北城犹豫片刻，只好将老爷子当年对他的承诺如实复述：“厉家有恩必报，我替爷爷报了恩，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在继承厉家时亏待我？”</p>
“原来还有这么件事。”一提到财产有关，沈爱莉眼睛都跟着亮了：“你这孩子也不早说，行了，妈知道你的意思。在继承厉家以前，妈对那个言夏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你什么时候继承了厉家，再把那个碍眼的女人踢走也来得及。”</p>
厉北城无可奈何，只想着先把母亲哄好再说：“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我……”</p>
话音未落，有佣人前来敲门：“夫人，少爷，少夫人和二爷一起来了。”</p>
厉北城下意识皱起眉头，言夏夜缺席生日会也就罢了，为什么会和小叔叔在一起？</p>
反观沈爱莉哼笑一声，根本没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拉着他气势汹汹直奔客厅。</p>
客厅里，厉云棠在医院里换过衣服，手上也加了双黑色皮质手套作为掩饰，神情慵懒淡然，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p>
言夏夜按照辈分站在沙发后面，一双眼睛不离厉云棠片刻，脑海中还回荡着专家做出的诊断。</p>
那样严重的伤口，手指肌腱哪怕及时缝合，留下的后遗症却会伴随终生，意味着男人终生都要为她承受、那些本该由她承受的痛苦。</p>
听到这个诊断时，她痛苦到喘不过气来，恨不能伤在自己手上。</p>
男人却只是静静审视她，瞳孔深如沉渊，叫她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p>
她何德何能，要厉云棠替她受伤，传出去只怕会成全江海名媛淑女的公敌。</p>
而厉云棠对此也是了然，吩咐在场保镖守口如瓶，不给她增添一丝麻烦。</p>
她要怎么报答他？</p>
她还能报答的了吗？</p>
“这么晚了，难为弟弟还记得我这个大嫂。”</p>
沈爱莉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客厅，在厉云棠对面缓缓坐下去，目光阴沉地打量着男人失血后稍显苍白的脸色：“你大哥在国外疗养也常常记挂着你，吩咐我回国后好好记住你的近况，再回去说给他听。”</p>
“沈夫人您别动怒，我们二爷的确来的晚了，这是给您的赔礼。”</p>
燕九身为厉云棠左膀右臂，早已看惯这种场面，当即双手捧着个黑天鹅绒的盒子过去：“您看看，喜不喜欢？”</p>
沈爱莉的目光顿时又落到盒子上，借着燕九的手看清里面闪闪发亮的钻石，尖酸刻薄的劲儿总算好转两分：“还可以，总算你还对我这个大嫂有点孝心。”</p>
厉云棠对她的无礼视若无睹，唇角浅淡笑意纹丝不动：“大嫂喜欢就好。”</p>
“嗯，接下来我还要替你大哥传几句话。”沈爱莉骄纵的点点头，对着厉北城挥挥手：“儿子，你和言夏夜先回房间吧，这里没有你们小辈儿的事。”</p>
厉北城自从来到客厅，就隐隐发觉言夏夜似乎哪里不对。</p>
这会儿应下母亲的要求，走到言夏夜面前轻声道：“夏夜，跟我回房间。”</p>
言夏夜正盯着厉云棠侧影发呆，冷不丁被吓到，神色很不自然的跟着厉北城退场。</p>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还不等进入房间，厉北城便转过身来率先发难：“言夏夜，小叔叔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p>
他察觉言夏夜今晚有些奇怪，却没在意她经历过什么，只一心看到她和小叔叔之间关系亲密，非比寻常。</p>
尤其是在他拉走她之前，言夏夜凝视厉云棠的神情……</p>
言夏夜迟钝着转动眼瞳，慢慢落在厉北城黑如锅底的俊颜上，唇角扯出悲哀的笑：“让我过去，我不想和你解释。”</p>
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的男人，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p>
往日她还有心情为了那份档案和厉北城虚以为蛇，可经历过刚刚一切，厉云棠舍身保护她的举动历历在目，她又惊又怕、心情激荡尚未平复，真的没有和厉北城纠缠不清的力气。</p>
“你又和我闹什么脾气？”厉北城不肯放人，将她抵在墙角钳制住她的下巴，妒火烧的他眼睛发红：“还是说你打算去攀小叔叔这根高枝，才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p>
这样受制于人的动作，再一次激发言夏夜关于涛子与大安的记忆。</p>
她突然激动的低下头，一口咬在他虎口上，望着他的眸子满是厌倦与痛楚。</p>
厉北城误会她不要紧，她唯独不允许他以这样轻佻放肆的口吻，提及小叔叔。</p>
而且要不是厉北城去招惹言水柔，言水柔也不会雇凶去毁她的脸。</p>
今晚这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p>
“你……”厉北城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疼痛刺激的他越加愤怒：“你为了厉云棠咬我？看来你是真喜欢上他了？是不是？”</p>
言夏夜别开眼不愿看他，轻启齿关放开他的手：“厉北城，你别以为人人都跟你和言水柔一样恶心。”</p>
“呵，我恶心还是你恶心？”抽回手退开一步，厉北城好整以暇的盯紧她，薄唇吐出残忍无情的话语：“言夏夜，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叔叔是什么样的男人你应该清楚，还是你以为他多年来洁身自好，会看得上你这种进过监狱、结了婚还生过孩子的女人？”</p>
“……你说得对。”</p>
言夏夜静静旁观着他的暴怒，凄惨的笑了笑，眼角悄悄滑下一行清泪。</p>
暴怒之中说的话最伤人，也最真实。</p>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她的。</p>
这个男人她爱了很多年，又恨了很多年。</p>
爱也好恨也罢，都应该在此刻停止了。</p>
淡淡月辉将二人笼罩，华丽空洞的走廊上，她的声音疲倦脆弱，一字字落入他的心底。</p>
“北城，我们离婚吧。”</p>
厉北城手上动作僵住，类似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言夏夜提起，却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p>
自从五年前她入狱以来，她再也没有如此亲昵的叫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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