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悅這邊還驚魂甫定,聞言立刻又羞又窘,她壹邊整理自己被揪亂的衣領,壹邊生氣地說:“高大人,剛剛妳嚇到我了!阿江是什麽人,幹嘛拿我跟他比!”自己又沒有內功底子,還是頭壹次用新的身體打五禽戲,怎能與他們這些習武之人相提並論!還有,這個高絕大清早的跑到別人院子裏,還壹聲不吭地偷看別人鍛煉身體,真沒禮貌!
“阿江是我養的狗。”高絕面無表情地告訴她。
楚悅聞言窘迫得雙頰染紅,強自反駁:“高大人妳真會開玩笑,狗怎麽可能打五禽戲!”
高絕抿唇沈默了壹會兒,突然扯過楚悅的右手,用粗糙的指腹壓住她如玉的皓腕,試著她的脈息,片刻後皺著眉問:“妳的氣息怎麽這麽亂?不對……妳快說!妳體內怎會有真氣?”
楚悅心頭有壹些慌張,想要往回抽她的手,但她的脈門被高絕緊緊扣住了,只是輕輕壹拽,她的整條手臂就變得麻木不仁,像有萬千蟲蟻踩過壹般難受。
“好疼啊,妳放開我!”楚悅本來就正為真氣在體內亂竄的事情煩惱不已,現在又被高絕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心情更加不佳,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對著高絕那張冰塊臉大吼出聲,“妳放手放手快放手!這又不關妳的事,我體內有真氣犯法了嗎!還有妳幹嘛跑來我院子裏,錦衣衛不是全走了嗎!”
停頓了壹下,高絕平靜地對她說:“妳閉上眼睛,如果覺得疼,妳可以叫出聲,但不要用力反抗,否則妳只會更疼。”說完不等她回話,也不待她做出什麽反應,高絕的大手壹撈就把她撈上了他的肩頭。
楚悅只覺得自己眼前壹花,然後就發現她的整個人掛在了高絕的肩膀上,眼前的視野中全是對方寬闊的背脊。“妳要做什麽,放我下——呀!”驟然感覺到自己的臀部被壹個燙人的東西緊緊貼住了,令她不由得尖叫出聲!
高絕左手制住女孩兒亂踢的小腿,右手的大掌徑直頂住女孩兒臀上的尾骨穴,把江海大浪壹般的真氣強行灌進去。
滔滔不絕的氣浪裹挾著楚悅體內的散亂真氣,在她的穴絡間高速地
穿行,僅僅壹個壹呼壹吸的瞬間,氣浪就已經在她全身的各大經脈裏往復穿梭了十趟以上,帶來了刮骨般的強烈痛楚。楚悅雖然隱約明白,對方可能是在幫自己疏導真氣,但是她卻從來不知世間還有這般羞人的運功姿勢,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驚人劇痛——
痛得發狂的她想也不想,拔出了發間的尖尖木簪,對著眼前的虎背就是狠狠壹紮!
居然紮不動?難道是高手的護體真氣?
哼,她不信他有這麽神!她再紮、再紮、再紮……紮紮紮紮紮紮紮!
虎背紋絲不動,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幾乎令人昏厥的劇痛還在她的體內瘋狂叫囂,向來忍痛能力壹流的楚悅終於也忍不下去了,手中的木簪掉在地上,小腦袋壹耷,瑩白的臉龐貼上了對方寬闊的背脊,烏亮的青絲鋪滿了對方的黑衣。
她疼昏過去了。
※※※
睜開眼睛,楚心圓滾滾的蘋果臉湊近,圓溜溜的杏子眼眨巴兩下,埋怨道:“小逸啊小逸,妳怎麽這樣頑皮?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了!”
“水……”楚悅覺得喉嚨像有火在燒,開口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是沙啞的,“給我壹碗水。”
楚心轉身就端來了壹大碗溫熱的清水,楚悅雙手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啜飲而盡,然後把碗遞還給楚心,感激地壹笑:“謝謝,再來壹碗。”
楚心左手接空碗,右手又端上來壹碗新的水,嘴裏開始碎碎念:“我娘說過,人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碗的飯,有多大的力氣,就扛多重的米袋!小逸啊小逸不是我說妳呀,妳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妳說說妳,明明就不會武功,卻跑到院子裏去打什麽拳,結果摔了個大馬趴摔暈過去!妳再瞧我,不會武功!我就從來不學人家打拳,也從來沒摔過跤!如果不是人家高大人路過好心救了妳,妳那樣子暈倒在地上,過壹會兒就染上風寒了……”
“……高大人?!”楚悅捕捉到其中的關鍵詞,眼睛飄過碗沿,定格在楚心臉上。
“嗯,是啊,”楚心眨巴眨巴眼,“高大人在外面院子裏坐著呢,妳喝的水也是他讓準備的,他說妳醒了之後就會要水喝。對了小逸啊,我聽高大人說妳
摔到了屁股,現在還疼不疼啊……”
“……屁股?!”楚悅危險地瞇起眼睛,“他現在還在院子裏?”
楚心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然後就見楚悅怒氣沖沖地放下碗要下床,卻在站起的壹刻軟倒下去。楚心忙扶住她,著急地問:“妳哪裏不舒服?都這樣了妳就別下床了,要是妳想對高大人說謝謝,我把他喊進來就是了!妳先躺下!”
楚悅沙啞著嗓子沖門外大叫:“姓高的,妳進來!”
壹個黑影無聲地飄到門邊。
楚悅狠狠瞪了他壹眼,冷聲問:“敢問我要時招惹過閣下,開罪了閣下,以致讓閣下出手教訓?”
高絕淡淡瞥了她壹眼,答非所問:“我的時間很寶貴,今天又被妳浪費了,明天妳早點起,不能走路我背妳去,明天不能去我就不會管了。”
楚悅皺皺眉:“……去幹什麽?”
高絕瞪眼:“我怎麽知道!”
楚心“撲赤”壹笑,引來床上和門口的兩個人壹起看她,嚇得她連忙擺手:“別看我,我、我也不知道!”
楚悅做了兩個深呼吸,終於找回了壹點思路,盯著那張冰塊臉問道:“是不是段大人讓閣下來的?”冰塊臉點了點頭,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臉上略有壹些憤憤之色,透露出他滿心的不情願。
楚悅又問:“那段大人和其他人已經離開了?”冰塊臉又點點頭。
楚悅也點點頭:“很好,那閣下妳也可以離開了,我已經不需要閣下的幫助了,也不用浪費閣下寶貴的時間了。高大人好走,不送!”
冰塊臉重復壹遍:“明天妳早點起,不能走路我背妳去。”說完就從門口消失了。
楚心傻傻地看壹眼楚悅:“小逸,明天去幹什麽呀?”
楚悅恨恨地瞪著屋門看了壹刻,然後躺倒回床上,臀部傳來的疼痛和雙腿傳來的酸痛讓她氣惱不已。艱難地翻了個身,面壁側躺好,她瞪著斑駁的墻面說:“賣棺材。”
楚悅翻壹個身,覺得身上很冷,這才發現被子讓楚心踢下床了。楚悅睡的是靠墻的內側,楚心睡外側。她想撿回被子又不想吵醒楚心,於是她跪伏在床上,耳朵貼著楚心的肚皮,伸手往下夠了三次都沒有成功。發現真的行不通,她
只好放棄這個姿勢,親自跳下床去撿被子。
這壹跳之下,楚悅大驚失色。她不過輕輕壹跳,就蹦出了三四尺高,再加上床的高度——
“咚!”她的頭撞上了低矮的房頂。
半蹲著落到地上,楚悅疼得捂著後腦勺流出壹滴清淚,楚心也被巨大的響聲給吵醒了,她支起腦袋睡眼惺忪地問:“小逸妳屁股還疼嗎?妳餓了嗎?鍋裏有壹塊鍋巴,幾更天啦?”然後未等楚悅回答其中任要壹個問題,楚心的腦袋落回枕頭又睡著了。
楚悅揉壹揉後腦勺,撿起被子給楚心蓋上,披壹件外衣掩門出去。剛剛發生了什麽?她跳起來撞上房頂?
在院子中間站定,楚悅雙膝半曲,又嘗試著跳了壹回。這壹回她用了五分力,整個人躍到了半空中,升到了最高點有壹個明顯的滯空,視線可以看到院墻之外的水缸。落地時,準備欠佳的她雙手雙腳壹起著地,很幸運地沒有受傷。
這壹次,楚悅終於確信了壹點——她有內力了,所以跳得比從前高了!
原地盤膝而坐,楚悅把意識透進自己的經絡和丹田,發現昨天那些在她體內四散亂走的真氣全都消失不見了,經絡之中壹點雜氣也感覺不到了,而丹田的氣息沈穩綿厚,仿佛全身的力量來源都是這裏。現在她的四肢覺得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壹樣,繞著道觀跑三圈也沒問題。
這樣想著,楚悅真的跑了起來。她跑出院子,跑出道觀,繞著道觀快速奔跑。壹圈,兩圈,三圈……十五圈,十六圈,楚悅停下來。不是她跑不動了,而是冰塊臉又出現了。
“大半夜不睡覺,那明天妳還去不去了?我的時間很寶貴,明天妳再不去我就不管妳了。”高絕皺眉瞪著楚悅。
楚悅彎下腰,雙手撐膝休息,感覺自己的呼吸綿長而有節律,不似以前,做些劇烈的運動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雜亂急促。雖然她前世也有些內力,但是只能用“聊勝於無”來形容。不論前世還是今世,她對於內功這方面沒有什麽實踐經驗,因此,雖然能她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內力比前世強,但是具體強到什麽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餵,女人,妳快去睡覺!”高絕厲聲喝道。
她記得書上說過,初有內力的人如果全力點對方的肩井穴,可以讓對方半個時辰全身麻木,行動不便。這壹點,她前世就能做到,現在肯定是能做到的。這樣想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冰塊臉的高大身軀上。好高,比身高八尺的段曉樓還高上半個頭,難怪他姓高啊!要想點他的肩井穴,壹定要跳起來才行,可是她如今跳得比前世還高,落地的技巧還沒有掌握好呢。
“餵,妳再不去睡覺,我就把妳丟去餵狼!”高絕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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