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们驾车返回拉萨,一路上达拉和靳言两人之间气氛不可言说、尴尬无比,似乎昨日的事都是幻影不曾存在过,此刻两人就像是仇人一般,相隔数米,犹如两个陌生人,但又从精神上到身躯都死死紧绷着,像是两个浇满了汽油的易燃体似的,稍微给点火就能炸起来。
罪魁祸首唐芸当然不敢再招惹俩人,她小小心翼翼的充当两人之间的隔热棉,拉着达拉东拉西扯,愁眉苦脸的默默在心中盼望快点回到拉萨。
但是偏巧事情就是这样,你越盼望什么,什么越是不来,车子刚开上盘山路不久,就堵在了山路上。“前面什么情况啊?”靳言自言自语。只见前面停了几辆车堵在那里不进不退的,这边又不是什么著名旅游景点,山区这边的路很少堵车的,靳言将车窗摇下把头伸出去冲前面的人叫道:“诶,哥们,前面怎么回事?”
“塌方啦。”
“走不了了。”
前面的人喊了回来。
“我靠,这么寸。”靳言小声嘟囔着,他回头冲两人说:“说是前面塌方了,这又不是雨季塌的哪门子的方。”靳言不满的骂骂咧咧道。
唐芸实在被车里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来,此时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去前面看看。”便头也不回的跳下车子,逃命似的跑了,刚走出几步,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一路上的气氛着实把她给压抑坏了,她拍着小胸脯又深呼吸了几口,向前面跑去。
唐芸一走,车里此时就剩下靳言和达拉两人,气氛再次尴尬起来。靳言回头看了看达拉想找点话说,见达拉全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就跟他不存在似的,独自朝窗外看地出神,想了想,便跳下车子硬挤到后排来,“昨天……”
“都过去了。”达拉皱眉向里侧了侧身子打断他,故意口气冰冷。
“嘶……”一看达拉这态度,靳言就不知道抽的什么疯,“你说过去就过去啊,你打了我,打完就算完事?”
达拉心想怎么还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她甚至不愿去想昨天的事,一想起就不自觉的耳根泛红,她只能故作淡定,深呼吸
一口逼视着他,“那你想怎样?”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是要负责任的。”靳言狡黠一笑,信口乱说。
“你是在讹我吗?”达拉说。
“?”靳言刚才还挂着不正经的表情一秒变的严肃起来,他感觉到车子似乎在向后滑,他迅速朝窗外瞥了一眼确定了他的判断,条件反射般的将半个身子探向前座去拉手刹,可却发现手刹拉的好好地,“……糟了!”
山路本来就窄,只需几米车子便滑到了山崖边,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车子向山谷滑去。靳言的脑袋里“嗡”的一下,空白一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速度用整个身体护住了达拉。
“砰!”
一声巨响车子滑向了山崖,迎头撞上了山崖边突出的巨石,在空转翻了一下接着一头扎进了山谷中的河里。
冲撞!
疼痛!
眩晕!
一股甜腥味直冲达拉的咽喉……
红色的幕布遮盖住了眼睛,朦胧间达拉只看到靳言用身体护着她,满头是血的样子,无比恐怖。
“呜哩呜哩呜哩”
一阵救护车的急鸣声,两人被送进了医院。
“女的伤势较轻,先看那男的。”
“止血带!心跳多少?”
……
急诊室内一阵喧嚣的沸腾,急诊室外穆国成、穆海和唐芸三人在走廊焦急的等待。
穆国成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此时正颓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眉头紧缩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唐芸眼睛都哭红了,此时还吧嗒吧嗒流着眼泪。出事的第一时间她就慌乱的给穆海打了电话。穆海和穆国成赶到的时候唐芸早已哭成了泪人,几乎要哭晕过去。
“别哭了,达拉一定不会有事的。先坐一下吧,”穆海扶着唐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轻声安慰着。
时间如静止一般无声息地流淌,“哗啦”急诊室的门开了,一瞬间,三人一窝蜂堵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让一下!让一下!这个推过去拍个片子!”
“你们谁是家属啊?”
“女的没什么大事了,要害部位都给护住了,男的需要再观察一下。家属跟着去办手续。”
“呼~”三人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唐芸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一把抱住穆海
大哭起来,“达拉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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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屋子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正对着大门的中间摆着一张红木供桌,上面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中三炷香缓缓地冒着青烟,绕梁而上。供桌前站着一个穿中式居士服的人,在昏暗的灯光阴影中看不清面貌。“谁他妈让你们这么干的。”那人语调缓慢,声音不大,却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脚下畏畏缩缩的跪着两个穿黑衣的男人,颤声答道:“您说在车子上做些手脚……我们就……之前那两个王八蛋……我们……”这人越说声音越小,起初还偶尔抬头恐惧又恭敬地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到后来已经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了。“我们错了,老师!您惩罚我吧!”两个男人把头“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面前站着的男人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似乎都要凝固了,跪在地上的两人,冷汗都要滴下来了,才听那人狠狠的说道:“幸亏他没死,不然……”他半蹲下用一根手指挑起一个男人的下巴,目光阴冷的像是要喷出冰来,他嘴角微微一挑,却没有丝毫笑意,道:“不然你们就下去陪他们去吧!”说罢,他狠狠的将那人下巴一扔。“滚!”
跪着的两人,连磕三个响头,“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屁滚尿流的夺路而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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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虽然伤势不太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也过了好几天才醒来。
“靳言!”这是达拉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紧接着她就缠着绷带跌跌撞撞的冲去了靳言的病房,一把推开了房门,空荡荡的病房中,暖黄色的灯光黯然地注视着病床上的靳言,悬挂着的点滴映着微光一滴一滴的落下。夜晚清冷的空气从窗户缝钻进来,“呼呼”的响,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安静。
达拉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发呆,此刻的靳言显得如此安静、脆弱。
“糟了!”
达拉只觉得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全身被突然护在身体里,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冲撞,一阵头晕目眩,疼痛。车子滑入悬崖时候的感觉还如此清晰。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责任的。”靳言信口乱说的玩笑还犹在耳边。而此时他却一不
的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这人是不是傻子,竟然舍出命来救我。”达拉心里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眼角竟然落下了晶莹的泪滴。“唉”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到靳言的床边静静地凝视他,氧气罩罩住的口鼻一阵一阵的呼出白色的气,闭着的眼睛睫毛浓密卷翘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深邃的面部轮廓在阴影中明暗分明,平时总是一副不怎么正经的痞气,此时睡着了倒显得十分柔和、俊朗了许多。
达拉呆呆地望着他心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如此奋不顾身的去保护别人?”。“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负责的。”达拉轻轻得将这句话说出声来。她抬手想抚摸一下靳言的脸颊,但举到靳言脸边时顿了顿,轻轻将半盖在眼睛处的头发拨开了。达拉给他掖了掖被子,找了个凳子坐下,趴在靳言床边,慢慢地睡着了。
巍峨的青山由远及近,山下搭了一座祭台,祭台上盘坐着一个白衣少女,四周喧嚣吵闹像是有千人同时呐喊,少女眼中出离的愤怒,四周火光冲天,达拉听到周围似好像有人在诵经,那诵经声与画面格格不入,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突然祭台一沉塌了下去。一阵失重的眩晕感,“啊!”达拉感到一阵冲撞,全身疼痛,“扑通”车子一头扎进了河水里。冰冷河水瞬间涌了进来,周身一阵刺骨的冰冷,她看到靳言被抛出车外,全身是血躺在血泊中,“靳言!”她失声大叫。突然全身一抖猛地惊醒了。
达拉感觉一只手轻轻抚摸在她头上,她抬头看去原来靳言已经醒了,看到她转过来,对她竖起一根食指比在嘴边,“嘘~”
“你醒了!”达拉还没完全从刚才惊悚的梦里解脱出来,此时看到靳言好好地在面前醒来又惊又喜。“太好了。”
她看到靳言嘴里说了些什么,但由于带着氧气罩听不清楚,达拉尽量把耳朵凑到靳言嘴边,听到靳言说的是:“这么想我,做梦都梦到我。”达拉有些恼轻轻在他胸前一推,“咳咳咳……”引得靳言一阵呛咳。吓得达拉又是一阵紧张。“对不起,你没事吧。”
靳言虚弱得轻轻摇了摇头,“水……”
“哦,好,好,稍等!”达拉一只胳膊还缠着绷带,她手忙脚乱的去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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