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灌了一大杯葡萄糖感觉稍稍好些了,她看穆国成被穆海搀着,脸色也不好看便问:“老师,你怎么样了?脸色不太好,要不让医生给你也看看?”
穆国成勉强的笑了一下说:“不用,我没事,就是刚才又回到那里突然觉得胸口发闷,直冒冷汗,估计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吧……唉。”他叹了口气,不知是又想起了那件事,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中用了,“后来我感觉好点了就跟穆海勉强走到外面,可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血压蹭蹭的往上窜,晕的厉害,穆海赶紧帮我找药,大概是找药的时候手电的灯光被巡逻的人看到了,突然我们就听到远处有人朝这边喊话!情急之下穆海背着我就跑,可能是太紧张了,还好没被他们抓住,我缓缓就好了。你们呢找到壁画了么?咦?你手怎么了?”穆国成像是刚发现达拉受伤的手突然瞪大眼睛吃惊的问。
达拉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只听扎西跳了起来,满口怨气喊道:“原来巡逻队的人是你们给招来的啊,可真是害惨我们了。差点就让巡逻队给瓮中捉…… 哎呦!”
扎西话还没说完就被靳言一脚踹的捂着屁股“哎呦”一声,“你会不会说话,你他妈才是鳖。”
扎西左右一琢磨自己刚才那话说的好像是不怎么讲究,于是伸手在自己嘴上抽了一嘴巴:“我呸~!”
穆海惊讶道:“怎么?他们还追进了侧殿?”
扎西悻悻地说:“可不是么。那帮孙子狠着呢!”
虽说靳言时常挤兑扎西,但是此时他还是一拍扎西的肩膀说:“这次多亏了扎西,要不是扎西,估计我们三个真的得折在里面。”扎西被点名表扬了一扫刚才的不满,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靳言顺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侧殿太黑了,我们也不敢开手电,达拉这不是就受伤了,伤口还挺深。”随即靳言半开玩笑的向穆海问道:“你们这工作什么来头,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伤的这么重愣是没吭一声,这要搁在过去,被日本鬼子抓了那可不得是宁死不屈的英雄啊。”
穆海在他说出文文弱弱的时候面瘫似得
咧了咧嘴,他为了接近达拉,之前时不时的跑去健身房给达拉当拳击陪练,美名其曰他也需要练练,但是面对达拉他自然是不敢真的手,可达拉却不会手软,当陪练的时候穆海可没少吃苦头。想着他便向达拉看去,达拉由于刚才失血过多,看起来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确实有几分憔悴,看着达拉现在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文弱,穆海的心跟着颤了一下,“那个,达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他有些心疼的问达拉。
达拉轻轻摇了摇头:“一点擦伤而已,我没事了。”
靳言一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一把:“女侠,你这叫擦伤?再多擦两厘米你这手怕是要废了。那血流的,我要是晕血当场就得给跪了。”
达拉白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还能在夸张点么。”
护士在一旁抿着嘴忍住笑意,给达拉包扎好,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说:“好了,注意不要沾水,要忌口,辛辣刺激的东西不要吃,按时换药。”
达拉礼貌的冲护士一颔首:“知道了,谢谢护士。”
靳言突然说:“护士姑娘,护士,是不是得给她打一针破伤风?她那个是金属割伤的。”
小护士对待靳言这样的帅哥格外有耐心,歪头问道:“什么东西弄得?”
靳言:“金属表链,放了很多年的金属表链。”
小护士想了想说道:“不放心就打一针吧,你们等等。”
穆国成接话道:“什么表这么厉害,伤成这样。”
达拉木然的转头看着穆国成,半响,她摊开手心,手里赫然是那块表面破碎的怀表。
穆国成倏然瞪大双眼:“这不是达教授的怀表?”他缓缓转头看达拉,又说:“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侧殿里?还看到什么了?难道你们找到了他……”他越说越快,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隐没在他颤抖的声线里,他倒退了两步瘫坐在后面的一张椅子里。突然他“忽”的站起来喃喃道:“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跌跌撞撞的向外走,用颤抖的手去拉扎西:“带我去!带我去看看!”
穆海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按回到椅子里:“三叔!你冷静点!你刚才在侧室里差点晕过去你忘了。再说…
…”他偷偷回头窥了一眼达拉,然后将激的声音放小了几十分贝说:“再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什么看的了。”
虽然他声音很小,但在空旷的医院内那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了达拉的耳朵里。达拉神情黯然淡淡的接着穆海说:“是的,老师,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什么看的了。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块表而已。”
听了达拉的话穆国成双眼放空,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然后眼角竟然有些潮湿的液体流出。
靳言眼看情形有点收不住了,没想到一穆国成的反应也这么大,又怕勾的达拉再伤心了,赶紧打断道:“针打完了我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今天大家都受惊吓的受惊吓,受伤的受伤,受累的受累。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古格这片已经很偏远了,虽然这边已经开放旅游,但是由于是淡季加之这片确实偏远,如果不是特别的偏好古格历史或者时间和钱都有大把闲的人,一般人不会选择舟车劳顿好几天跑到这片来参观一个遗址,所以确实没什么人。因此这边的配套建设不算特别的完备,旅店酒店条件也相对一般。
夜晚旅店异常安静,只有一些风声和物的叫声时不时的传来,在这样陌生偏远而又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瘆人。达拉虚弱的躺在床上,受伤的那只手搭在额头上,疼痛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辗转难眠,由于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一阵的搅的她反胃。她轻轻从床头柜上拿起那块破碎的怀表在手里轻轻摩挲着,大拇指顶在小弹片上却顿在那里却迟迟没有打开,似乎是害怕面对,她保持这个姿势大概半分钟,终于还是轻轻收回了放在弹片上的手指,她长出一口气又将怀表收了起来。
达拉闭上眼睛极力想睡觉休息一下,可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却像是混乱剪辑的电影片段纷纷涌了出来,那幅壁画上的半张脸奇异的与她自己的脸重合,突然她感觉大地一阵震颤,侧殿不断地向下掉落小石头碎屑,接着不远处的巷道开始大面积坍塌,大块大块的巨石向下滚落,人砸在下面。她看到她的父母也在其中,父亲
被巨石砸中,眼神绝望,那块怀表随着他缓缓瘫软的手滚落出去。她正想去捡但是落荒而逃的人群向她冲撞而来,她随波逐流被冲了出去来到殿外。
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满目疮痍的狼藉。四处倒塌的木柱还着着火,黑烟滚滚腾空;受伤倒在地上的村民无人问津;大家四处慌乱逃窜,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恐慌之中。只有她似乎与大家隔着一层屏障,大家从她身边经过却都视她而不见……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阵徐徐的吟唱:“你沿象泉河而来,在苍茫的大地上筑起空中宫阙!诵经的吟唱传遍每个角落,黑暗降临时,纷乱的战火将一切吞噬………”她四处张望,正在用力辨别这吟唱来自何处时,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啊!”她浑身一颤惊醒了。
这里的旅店环境确实不敢恭维,房间条件简陋都还好说,主要是房间不隔音,刚才达拉做噩梦的惊叫声毫无延迟的传到了靳言房间。他立刻起身,可刚坐到床边却又犹豫了,停在原地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披上衣服出去轻轻敲敲达拉的门,用极小的声音叫了声“达拉?”他听到里面“嗯”了一声,于是问道“你没事吧。” 里面一阵窸窣后,达拉声音略有些疲惫地答道:“我没事,你快休息吧”
达拉被刚才的噩梦惊醒心脏蹦蹦蹦蹦的跳,还有些心有余悸,没想到靳言竟在门外,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她靠坐在床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外面似乎没声音了,她想“靳言应该已经回房间了。”于是她又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靳言有些不放心在门外站了一会,没立刻走,他顺手从外套口袋摸出烟盒,抽出根烟点上,烟头的火光在夜里忽明忽暗,夜晚清冷的空气佛面吹来吹的他困意全无、格外清醒。迎着风,吐出的烟雾又被吹了回来,有些呛眼睛,他夹着烟的手在眼睛上揉了一把。
他半眯着眼吐出口烟,回想起在侧殿里看到的那副壁画,那半张脸与达拉竟一摸一样。他微微向达拉房间的方向侧了侧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将烟头在面前的栏杆上按灭弹了出去,烟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他大口将烟吐出慢慢向房间走去,看不清的表情隐没在烟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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