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木舒监狱。
天气炎热,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但所有的人仍然是不停地冒出汗水。
“大人,我们得想想办法,咱们监狱一定是被诅咒了。”
“放屁!现在是什么年代!?你跟我说还有妖魔鬼怪?我们学的是唯物主义!”典狱长拿出一根香烟放在颤抖的嘴唇里,打火机打了几下,仍然没有点着,平时早就有手下把燃起的火机凑过来了。
“已经死了十二个了,前段时间还只是犯人,但昨天,死的是玛尔帕提·阿凡提,大人,大家现在都很恐慌,很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迪力夏提!你给我闭嘴!”
“大人……”
“上报,咱们已经处理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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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安。
但长期生活于严厉的规则之下,所有人仍然规规矩矩的不敢稍越雷池。
童亚面无表情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座位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有餐具和餐盘碰撞的声音、咀嚼的声音。
“怎么,我看你吃不完,帮你吃些,你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浪费是可耻的?”
忽然,邻桌有人怒喝道。
童亚抬头看,又是那个胖子被欺负了,他是17号号房的人最喜欢作弄和欺负的对象,虽然这家伙长得又高又胖,看起来孔武有力,但实际上却胆小怕事,监狱中总会这样,不停地试探这些胆小鬼的底线,得寸必进尺,监狱里的生活十分无聊,欺负人不过是对自身力量的一种彰显,并不一定是谁得罪了谁。
“你长得那么胖,应该少吃一点才健康,明白么?”
“明……明白。”
“所以,今天、明天,你应该减肥、节食,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的。”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俯身看着自己的那个人,他不是号长,但却是最喜欢找自己麻烦的人,他恨他恨得要死,但他不敢反抗,他们会把人朝死里打,真的很痛。
童亚忽然觉得,以前自己就喜欢干这些事,但现在回头看,却充满了幼稚。
他推开餐盘站起身来。
“童爷。”
“怎么了?”童亚转头看说话的人,他已经让号里所有的人明白了他不是好惹的人,把这些人渣收拾得跟孙子一样。
“坎拉提是本地人,很有势力。”
“然后呢?”
“这段时间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很怕,如果有什么冲突……闹大了很麻烦。”
“闹大么?闹大才好。”童亚冷笑一声,最好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弄死几个,要不然,哪里去找更多的魂魄?
他一按餐桌从上面跳了过去,随手拣起对方桌上的餐盘狠狠盖在了坎拉提脸上。
同桌的人看见坎拉提被人打,马上跳了起来,纷纷向童亚打去,很快食堂里乱作一团,平时素有仇隙的、互看不顺眼的,纷纷打作一团。
狱警冲了进来,吹响尖利的口哨,但打发性的众人哪管得了那么多,童亚早早的蹲到了墙角,之前,他借触碰的机会,接连吸直走了四个人的魂魄,混乱之中,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倒下的人,被人打昏过去,失去反抗很正常。
十多个狱警冲了进来,拿电棍把还在扭打的犯人们一一电倒。
平时安份守己的犯人、见势得快的犯人、冷静下来的犯人,早就脱离了战团,食堂中心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事?都反了是不是?”狱警大吼道,他双眼血红,恨不得掏出一把冲锋枪突突了这些人渣。
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了,这些犯人还闹出这一出,实再让他怒不可遏。
“把这些人都给拷上!把他们抬到医务室去!同号的抬同号的,人不够人隔壁号凑人!快啊!你们特么给我动!动起来!动啊!”
————
“发生什么了?有人告诉我么?”典狱长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好象是和霸凌有关系。”
“什么是好象?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最近我们的麻烦很大!别让他们生事!你们怎么弄的?”
“大人,我们确实看得很紧了,从监控上看,是那个编号47226的家伙,帮隔壁号的一个胖子出头,打了几下,他就躲开了,然后剩下的人打得控制不住情绪了。”
“把他给我关到小黑屋去!关七天,不关十天!我要让他出来连话都不会说了!都到监狱了,还不安份!”
“大人,十天……会不会太长了?”
“你教我做事么?”
“好的,大人,我马上安排。”
“呯!”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大……大人!不好了!”
“滚出去!”典狱长怒吼道。
报信的人连忙退出去,带上门,敲门。
“滚进来!”
“大人!”
“又怎么了?死,死了四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人,有四个没醒过来,死了!”
“他们伤得很重么?”
“和之前一样……查不出任何原因,身上只是些皮外伤,并不足以致命,连休养都不用……”
典狱长重重地靠向椅子靠背。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两个多月死了16个犯人,自己根本没办法交待,或许引咎辞职是最好的结果,当然,更有可能是被判渎职。
————
禁闭室只有一平方左右面积,关闭房门之后一片漆黑,这十天,童亚只能呆这个超小的房间里、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里解决,厕所只是一个比拳头还小的洞,每天会有少量的水,这些水包括了饮用、冲洗厕所,这里高不足1.5米,站不直睡不抻,整个房间之中在厚厚的铁门关上之后,安静得可怕。
童亚抬头看了看铁门上小窗,那里有个可以推拉的铁片,闭合得并不太好,隐约有一些光亮从缝隙中透出来,10厘米高30厘米宽的小窗口只能送入食物。
“以为这就会让我崩溃么?”童亚冷笑一声,盘腿坐下。
最凶悍的犯人也怕被关到这里来,最长记录是有犯人因重伤他人,被关进来6天,放他出来的时候,浑身的屎尿,痴痴呆呆,过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复神志,就算恢复过来之后,一旦有人问他那6天的情形,他就瑟瑟发抖、语无伦次。
童亚运用夺魂术收取了生魂,还需要所学到的功法,将这些一魂化掉,才能吸收生魂中庞大的力量为己用,圣魂宗创派祖师生于秦时,后来始皇帝焚书坑儒,对全国方士、宗教进行了大清除,圣魂宗因为本身就是走的歪门邪道不为世人所容,所以建在极远的西域之外,所以传承竟得以保留。
但时间却是所有传承的最大敌人,秦后,经历了两汉,王莽篡位时,圣魂宗第二十一代祖师投奔王莽想得个从龙之功,谁知道占尽优势的王莽竟被天命之子刘秀给灭了,让帝位重归刘氏,建立了东汉王朝,据说圣魂宗先辈带着王莽的血脉逃回西域,西域诸国林立,刘秀欲休养生息,不想穷国之力对西域诸国一一排查,干脆对西域诸国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以减少中原的野份子借着王莽余孤的名号搞事的机会——联系都断绝了,你还搞啥事?甚至西域诸国一直请求大汉在西域设立都护府,也被刘秀拒绝,这也让西域慢慢离了汉朝控制,虽然在当时这个政策是权衡当时国力与西域诸国关系而作出的决策,算是符合当时的利益,但对于东汉后期却造成西域大部分为匈奴控制,牵制了大量军力,导致东汉王朝在黄巾之乱时无力镇压,为灭亡埋下了祸根。
圣魂宗就是在这样一个纷乱的西域中立足,几经战乱慢慢衰落,诸国当政者对圣魂宗采取了最酷烈的镇压,因为这邪教需要大量的生魂来提升功力,哪个国家敢让这样的宗门在国内搞事?
最后一代圣魂传承者殒落后却将神魂托在一块玉佩中,这块玉佩辗转过手多人,最后陪葬于一位西域富商的坟墓之中,彼时正值太祖建朝之前的战乱之时,有盗墓贼进入这座坟墓,将东西偷了个精光,临走时太过慌乱,遗落了这块玉佩,童亚等犯人劳动改造时,打通了盗洞,落下之后,受伤流血,终于激活了这块玉佩,藏于童亚体内,这才与童亚神魂交流,得知了现世情况,为保传承不绝,便将修炼之法传授给了童亚。
童亚被关进这小黑屋之中,当然也有典狱长迁怒的原因在里面,监狱之中,大多是性情暴戾之徒,一个个精力弥漫无处倾泄,打架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死了人却是让事态变得极为严重——虽然并没证据是指向谁下黑手杀了人,但总归两件混到一块儿,就只能当一件事来处理,所以典狱长对引发这个斗殴致死事件的处罚从重、从快、从严也就顺理成章了。
但童亚对此并不在乎,反而就当是闭关而已,平时在号房之中,人多嘴杂,反而没太多时间来修行,这时他竟动了心思,是不是干脆时不时的搞点事,好让自己有更多机会在小黑屋里呆上几天?
十天过去,按以往的经验,最多两天,被关在里面的犯人就要开始失常,或是嘶吼哭叫,又或是喃喃自语,甚至拦墙自残的都有,但童亚被关进来之后,却一声不吭,极度平静,这让看守狱警们百思不得其解,或不是每天送进去的饭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他们几乎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邪了门了,我可从来没看过进去出来精神这么好的犯人。”狱警甲道。
他们打开小黑屋的铁门,通知童亚出来,虽然十天没换洗衣服,但那只是正常的汗馊味,和以往被关犯人满头满身屎尿不一样,童亚身上干干净净,脸上皮肤倒是变白了些,虽然脸色苍白,但双眼却神光炯炯,甚至还胖了些。
“厉害,马旦,我从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犯人。”狱警乙也道。
童亚被押到洗澡房冲洗过之后,回到了号房,这时正是晚饭时间,他被直接押到了食堂。
看到他若无其事的走进来,所有人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说好的关一个星期以上必废呢?怎么一点状况都没有?
童亚打了饭,找到自己号房那群人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老大,欢迎回来。”
童亚点了点头。
狱警见他十分平和,警告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敢搞事的,关小黑屋。”
看着他离去,有别的号房几个号长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童老大,厉害,以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们几个号子最佩服英雄,你是这个!”说着,他比出一个大姆指。
“好说好说。”童亚点了点头,慢条斯里的将一根青菜送进了嘴里。
童亚慢慢吃完饭,对几个号长道:“几位稍等一下,我说几句话。”
他站起身来:“以后,饭堂子里,不准抢别人的饭,都特么改造了,还不让人吃饭?谁要是有意见,来找我,我倒是不怕被关小黑屋,你们如果也不怕,那就一块儿进小黑屋!”
那几个号长起身轰然道:“童老大说的,你们听到没?别特么没出息到连别人的饭都抢!”
童亚道:“既然进来改造了,就争取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以后谁乱找麻烦的,别怪我童亚拿拳头和你说话。”
“谢谢童老大!谢谢童老大!”
平时被欺负得惨了的一些懦弱犯人听到这个,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这时不由得衷心感谢这个大慈大悲的好人、路见不平的大侠。
但这几个吼得开心的犯人回到号房之后却被揍得惨不忍睹,童亚也不多说,第二天就把几个挑事的号长揍了个遍,在他看来,我都宣布的事情,你还要犯,那就是搞事情,就是挑事,然后他再次被关进了小黑屋,经过六天心无旁骛的修炼,他终于进入了宗师之境,也就是炼气期。
但他的名声却越来越大了,但凡有什么狱中的纠纷、斗殴,他都会横插一杠,被关小黑屋都无所谓,结果就是被弱势群体深深拥戴,隐约成了狱中最大的老大,至少,他在的场所,没有谁敢轻启事端,当然,这也是他用炼气期的战斗力硬生生打出来的。
在他消化那几个吸收的魂魄时期内,监狱内的纪律、风貌竟变得好了起来,这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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