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道友请留步。”天寰神君长叹一声。
“神君!”三公急道。
“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天寰神君摇了摇头。
“神君有何吩咐?”樊云跹警惕道。
“三公,将归墟灵壤、坤极厚土、《天琴残卷》、天青一支笔拿来赠与诸位道友,另外再拿两千中级灵石、三百高级灵石,额外感谢诸位,对了,甲乙青龙木、辛乙星魄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还有那几套功法、传承,一并拿来。”天寰神君的语气中充满了心灰若死的感觉。
“神君!这些……”三公一脸的焦急。
“去!”天寰神君挥了挥手,三公无法,只得怏怏离去。
“呵呵,诸位道友想必心中奇怪,为何我前踞后恭,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也不是?”
“不敢,神君智慧如海,不是我等能猜度的。”樊云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诸位散修道友可否回避片刻?两千中级灵石,待会儿奉上。”神君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樊云跹和秋鸿、云浅琛等交换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你们先到外间相候。”秋鸿吩咐道,屈敬仙等人轰然应诺,离开了神君大殿。
看他们离去,天寰神君长叹一口气道:“让诸位见笑了,果然如这位云道友所言,我无法对你们出手。”
众宗门弟子默不作声,不知他想干什么。
“那千里赤地之中的旱魃,正是本神君的结发妻子,神妃红怜,因一些往事,导致她化尸,最终竟成了旱魃,当年我殒落,便是为了将她困在这秘府之中,本神君一缕残魂不散,但盘桓于这旧日的神君府之中,你们所见仆役、护·法真君、三公,不过是我的分身罢了。”
“既然神君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将尊夫人困在了千里赤地之中,为何又要诱惑修士前去,成为旱魃血食?”樊云跹心中有些怒火,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只怕秋鸿已然不幸。
“因她是我发妻啊,我又怎能眼看她不得血食,整日在饥饿之中?再则,用少量修士的命,换天下的太平,难道不对?难道要让我放她出了秘府,把整个昊罡搅个天翻地覆?你莫问我为何不彻底镇压她?她是我结发妻子,再则,我现在实际上全靠龙元维持这缕残魂存在,徒留了个气势威严,已无出手之力了,那些阵法现在亦是全靠龙元中的灵力支持,眼看即将耗尽,你们带走她也是件好事。”天寰神君叹道。
“就算是用妖兽喂食也可,岂能用修士之血肉?”樊云跹不悦道。
“这秘府数百年开启一次,我需耗费大量资源,将开府玉玦送出,前来的只有贪婪成性的修士,我倒是用什么去喂红怜?”天寰真君冷笑道。
“我也是从低级修士修成大乘神君,秘府秘境也不少闯,修士是何性格我又不是不知,恨不得将秘境中泥土都刮去一层,贪婪成性,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天寰真君反问道,樊云跹顿时一窒,暗思果然如此。
“再说,红怜也被你拘了镇压,我也算解脱了,再不用挖空心思地将她困在一处,想尽办法地引修士入彀,执念消去,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天寰真君幽幽道。
“那神君留住我们,还赠予重宝,有何吩咐?”其实樊云跹很想说如果神君想通了,那自管安排,我们就闪先;这神君这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鬼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别的手段,所以,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你们带走红怜,我也就没了在这世间留存的必要,这府内所有宝物,自然也就无主了,送给你们也算结个善缘,只求一件事。”
樊云跹隐隐觉得这神君有些可怜,叹了口气道:“神君请吩咐,只要晚辈能办到,定不推辞。”
“让我见她一面,我被困在秘府之中,重伤殒落后,留下这缕残魂,无**回、无法解脱、甚至连烟消云散也做不到,后来细细思量,才明白,因为红怜被困在赤地之中,已是我最后执念,她离开此地,我也就能得个解脱,请道友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天寰神君竟站起身来,朝樊云跹深深一揖。
樊云跹连忙闪开身形:“神君,红怜前辈身为旱魃,因为巧合被我收在塔中,我岂敢放她出来?若是放她出来,我等俱成灰灰!恕晚辈无法从命!”
天寰神君仍保持着长揖的动作,声音却传来:“不用放她出来,请道友将我收入那塔中,到了塔中,我见到她便算了解心愿了。”
“但……但红怜前辈现在神智混乱,若是前辈入了我塔中,被她业火烧灼,转眼便会烟消云散,比魂飞魄散还要消散得彻底,这……”樊云跹听了一惊,问道。
“我本就是残魂一缕,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哪还在意会不会烟消云散?”天寰神君站起了身,苦笑道。
“神君,东西拿来了。”三公走了进来,托盘上几个戒指,想来那些宝物便放存在这些戒指之中。
“散了。”天寰神君挥了挥袍袖,殿中仆役、三公、护·法真君,全都化作萤光,缓缓投入他的身躯,本来堂皇富丽的宫殿也慢慢褪去颜色,变得残旧阴森。
“这些年来,一个人在秘府之中,着实寂寞,便衍了这许多虚假之人出来陪自己作戏,倒是让各位见笑了。”天寰神君自嘲道,他又挥了挥手,那托盘飘到了樊云跹面前。
“道友看看,里面东西有没问题。”
樊云跹却道:“东西是小事,神君果然要投入我这宝塔?”
“我拿你那塔没办法,你们走了我也是个烟消云散,见上她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樊云跹祭起天地玲珑玄黄塔,就待将天寰神君收入其中,但迟迟不忍发动。
“神君要这焱纹金枝,是想用那上面的涅槃之火煅烧神魂,以求巩固?”犹豫了一下,樊云跹终于问道。
“咦?你这位小道友,修为虽然不高,但见识却不错,都道涅槃之火是世间阴物克星,连尸修也无法相抗衡,实际上那涅槃之火中生气之纯也是世间少有,再加上以木转金,这金枝梧桐还含了一丝不朽金性,慢慢吸收那涅槃之火的气息,对于鬼修来说,有如坠地狱之痛,但经过涅槃之火煅烧之后,却可稳固神魂,哪怕是我这残魂,也有可能凝聚真灵,转修鬼道,我引修士前去取这焱纹金枝,其实并不知道它已完全化为金枝梧桐,却并不是胡乱许愿,哄骗他们,只是他们确实运气不好,全都成了红怜的血食。”天寰神君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晚辈有一想法。”樊云跹道。
“请道友明言。”天寰神君颤声道,这算是峰回路转么?
“若尊夫人是神君执念,神君可愿奉我为主?我将神君送入塔中,那金枝梧桐也被我收入了塔中,神君大可利用金枝梧桐磨炼神魂,若尊夫人修为精进,神智清明,自然不会胡乱造下杀孽,那时神君与尊夫人相聚,岂不是两全其美?”樊云跹问道。
“除了奉你为主,道友还有何求?”天寰神君问道。
“神君放心,我也不会驱神君如猪狗,只求神君能时常为我解答修行之中的困惑。”樊云跹一听有戏,心中大喜,大乘神君,下一步就是渡劫道君,带着这么一个随身老爷爷,以后修为还怕有瓶颈么?只怕是师尊也没那么多时间来专门指教自己?
“你若发下大誓,尽力为红怜恢复神智,待她恢复神智后放我夫妻自由,我自然可奉你为主。”天寰神君平静了下来,只要还有机会和妻子重聚,牺牲自由算得了什么?反正红怜也是不死不灭的尸修,自己这残魂状态,也没有生死的概念,有的是时间慢慢等候。
当下,樊云跹与天寰神君发下天道大誓,算是将秘府探险完美的收官。
待天寰神君入了天地玲珑玄黄宝塔,樊云跹这才开始查看那几个储物戒指,里面大量的天材地宝让樊云跹乍舌,果然不愧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老牌顶级修士,只怕有些现在已经没有出产地的稀有宝材,连天工门公库中没存货!
将天寰真君许诺的50块高级灵石分给宗门弟子之后,便正式开始分赃大会。
“青雪吟道友,这是你要看的《天琴残卷》,望以后遇到我天工、奇巧弟子,多加照拂!”樊云跹将《天琴残卷》递给了青雪吟。
青雪吟笑道:“樊道友这就是说笑了,天工奇巧弟子个个如龙,只有他们照拂我的份,不过道友如此交待,我自然放在心上!待我阅后便还给道友!”
归墟灵壤在诸物戒指中竟足足有鸡蛋大一坨,旁边还堆了无数灵石,只要有灵气吸收,归墟灵壤便会慢慢增大,这归墟灵壤也不知道是从多大长到现在这状况。
想必什么秘府建于归墟灵壤之上,只是天寰神君托辞,脚下若真是归墟灵壤,这里的灵气又怎么会仅比昊罡星上多一点?想不到天寰神君这家伙一副待人至诚的样子也会说谎。
这样大一坨归墟灵壤也不知道天寰神君是从天外哪里寻来的,这么大一块,只怕重量都快有百分之一的昊罡星重量,樊云跹当然不敢随意取出,在戒指中直接切了一小片下来,移入一个空置的储物戒指中,递给云浅琛:
“云浅琛道友,这便是你要的归墟灵壤了,大家同生共死,自不能让你空手而归,日后我两派弟子请道友多加照拂!”
“应有之义,多谢樊道友赠我重宝!”云浅琛想不到居然真的分润到了至宝,心情激动之至。
其他如翟玉,本来就是打酱油的,得了件当年天寰神君收集来的宝甲,喜不自胜。
感念唐小千相护秋鸿,樊云跹送他些顶极宝材,指点他去寻白羽,让白羽为他设计炼制本命造物,而那些散修,两千中级灵石,供他们自行分润,直乐得他们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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