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飞舟上连着秋鸿,一共八人,少了五人之后宽敞了许多,至少之前八人中只有秋鸿一个女子,各方面都极为不便,她要驱使飞舟,更是没办法到飞舟小舱中休息,这时剩下两人,她暗自思忖,若是这二人不起异心,如果运气好,能脱出秘府,自然会给他们些机会,甚至引入奇巧殿做个外门弟子了也不是不可能。
屈敬仙这时却走了过来,留了冷星在船尾。
“主上,我们此时愿盟誓。”
“为何?”
“若不盟誓,只怕主上也不敢放心用我二人,若此时还相互提防,恐怕我们也坚持不了许久。”屈敬仙苦笑道。
秋鸿沉思良久道:“冷星怎么说?”
屈敬仙道:“他和我心思一般无二。”
“好!”
秋鸿心头一块大石放下,只要盟了誓,就不是靠着人心道德来维系彼此关系,有天道作证,他们如果在之后逆主,那代价他们是承受不起的。
七八日后,屈敬仙忽然在舟头大呼:“主上,主上,有发现了!”
秋鸿从小间中出来,不被风沙所侵,在室中躲了几日,她又恢复了那娇俏整洁的模样,这时她才深深感谢白羽跟她强调的,不论何时,有储物空间,一定要准备大量的水、大量的食物、换洗衣物,她本来心道水源四处可寻,自己又不须去什么缺水之处,这白师弟未免太过谨慎,但却不过他一番好意,在他眼睁睁的监督下,铁皮水箱灌了几大箱、水果干粮肉干也收了一屋子,想不到真这么一天。
这些东西,若是她和屈敬仙、冷星三人省着些用,大半年是没问题,甚至每天还可以奢侈地拧湿面巾做些清洁。
“敬仙,有什么发现?”秋鸿走上了舟头。
三人经历旱魃的追杀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就被那旱魃找上门,基本上是舟头一人舟尾一人,时刻关注,三人轮流值守,倒也没遇上什么危险,这时位于舟位的冷星也凑了过来。
“老屈,发现什么了?”冷星却是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
屈敬仙道:“那个方向,光线有些不一样,隐隐有些金光。”
“你可真行,这点区别也能看得出来?”
“我虽然修一般,但好歹也是修了目术的,当然比你看得清。”屈敬仙傲然道。
“行行行,你行,主上,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冷星失笑,心道你那目术,不过是炼气期的东西,也就在金丹前有些好处。
“去看看也好,只怕有些什么机缘也说不定。”秋鸿仔细分辨那方,果然有些色彩上的差异,也亏得屈敬仙竟然发现了,若是自己,只怕是根本注意不到。
屈敬仙驱着飞舟一个加速,便向着金光处而去。
越是向前飞去,那金光越是明显,冷星羡慕道:“老屈,看来你这本事不错啊,这指不定是什么宝物要出世了!”
屈敬仙得意道:“那是当然,身为散修,什么最重要?一双招子!要识得人、要识得物,要不然,有些机会错过可就没了!”
冷星也得意道:“招子当然重要,最重要还是要有底线,我若不是有底线,只怕已随着那几人同流合污了,他们又怎知道,主上居然有那么多资源?这时只怕是为了一口水在打生打死?”
“那是异火么?”秋鸿自语道。
“不像是异火,若是异火,这时只怕温度已经极高了!”屈敬仙和秋鸿都不搭理冷胖子自吹自擂,只讨论那金光。
“异火也有可能是冷火啊!”冷星搭话道。
“冷火能是这个色?”屈敬仙反问道。
“世间奇物众多,说不定就有这么一种冷火,色作暖色呢?”冷星兀自嘴硬道。
“莫争了,是不是异火,到地头上便知道了。”秋鸿也不是专攻造物一道的修士,她专修的是丹道,对于火、材料这些,都只是学个基础,现在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解药性、充实丹方之上,所以这时她也无法确定金光倒底是何物所出。
再飞得片刻,他们终于看到,原来是一棵大树,大树通体金黄,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这是个什么树?难道这就是焱纹金枝的母树?”冷星奇道。
“没见过,应该是什么不错的材料,待会儿摘些枝叶收好,等我回殿里找师父辨一辨。”秋鸿想了半天,想不出这是个什么树。
再近些,三人才发现,那树枝上摇曳的树叶,竟是一朵朵跳动的火焰,时不时便有火焰状落叶落到地下那火焰却又如流水般被树根吸收,再仔细看时,那些落叶在空中竟是化成如同小小凤凰一样,满天娇小凤凰飞舞,煞是好看。
“只……只怕还真是异火!”冷星目瞪口呆道。
这时,秋鸿神魂中却有了些异动,她这才注意到,寄居在神魂之中的丹炉灵急躁地在识海之中跳动不休,她心中一动,将它放了出来。
“梧桐金枝焱!梧桐金枝焱!”神魂中传来一道意念。
自打收到这丹炉灵之后,这小东西又懒又傲娇,便是对自己的主人也是爱搭不理,只喜欢躲在秋鸿的识海之中睡大觉,想不到这时竟因为面前这棵大树现身。
得知这树的名字,秋鸿恍然大悟,虽然她没辨出梧桐金枝炎,但好歹也是丹修,各种异火也算是听了一肚子。
传说上古时有神兽凤凰,最爱栖于梧桐之上,有一类异种梧桐,生长万年便可由木化金,若招来凤凰栖息,凤凰不死火就会点燃树上金叶,这些金叶燃烧时也会沾染上凤凰的涅槃重生的特点,燃成灰烬后又会重归树上;因为这火由生转死、由死转生,火焰之力被收束于生死之间,所以热量不发,刚被人发现时,差点被断为冷火,在异火之中也有极大的名声;作为丹修,金丹之后能驱使丹火,元婴后成阳神可驱地火,再之后还有天火、雷火,这些都是自然之火,都比不上生而有灵性的异火,异火炼丹、炼气,另有神效,更何况这以生死为特性的异火,是丹修最爱的品种,最重要的则是,只有异火才能吞噬其他异火为养料成长!
丹炉灵似乎极为兴奋,秋鸿心中一动:“你能收那火?”
“能!”
“不会有什么危险?”
“丹炉、火,一对!”丹炉灵传来意识。
“怎么收?”秋鸿问道。
“靠近!”
见秋鸿降下飞舟,屈敬仙道:“主上,这……会不会有危险?”
秋鸿道:“富贵险中求,这是我的机缘了,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主上小心些。”冷星担心道。
秋鸿点了点头,轻身跳下飞舟,停在她肩头的丹炉灵嗖地一下飞了出去,转着金枝梧桐飞了几圈,忽然冲了进去,丹炉盖打开,顿时生出一大股吸力,空中那些小小凤凰顿时身不由己被它吸走。
秋鸿变色道:“快走!”
她跳上飞舟,舟尾变舟头,飞速退开,刚离开原地,啪地一声脆响,一条金枝如皮鞭般抽在了飞舟先前的位置,顿时爆起一片火海。
“主上!快!快!”冷星面如土色,那火海竟如一道火墙滚滚而来,热量散发,头发都隐约散发出焦臭味。
秋鸿回头一看,也是面色惊惧,摸出一块灵石,拍入舟上灵石孔,顿时,飞舟速度爆发,将火焰远远甩在了身后。
眼见那火海扩张速度追不上飞舟,知道算是脱困,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再互相对看一眼,一个个胡子眉毛头发尽皆卷曲,可见那火焰温度之高,只怕是被卷进去,只能拣二两灰出来。
秋鸿尖叫道:“臭丹丹,吃货丹!你是要害死我?浪费我一个中级灵石!”
丹丹却是她给那丹炉取的名字,才收到这丹炉灵时,她时常便在识海中与它沟通,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只是这家伙太过傲娇,不大搭理人。
不多时,一道银色闪光突破火海掠来,可不正是那贪心丹炉灵?它招呼也不打,直接便隐入秋鸿身体,却是直接钻进了她的识海,秋鸿观察识海,只见那丹丹动也不动一下,本是银色炉身,隐隐透出些红光,也不知是不是这家伙吃撑了不消化,唤了两声,它也不答应,秋鸿不知是好是坏,只得退出识海。
本觉才投效这位主人,虽然是个少女,但行事沉稳,颇有见识,果然不愧是大派弟子的风范;这时听她尖叫失态,屈敬仙、冷星二人才省起,原来自家主人也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女,一着急,少女性子便显现出来。
屈敬仙忍笑道:“主上,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又找回去的路呗,那金枝梧桐有灵,应该是被我那丹炉给吞了不少火焰发怒了,再去招惹只怕是没什么好事,本想拣些落下的枝条,可惜了这好宝贝。”秋鸿郁闷道。
屈敬仙和冷星驱起飞舟往回去,秋鸿则回到发间,打理自己被薰得枯脆的头发,行得一会儿,秋鸿忽然觉得飞舟一顿,停了下来。
“主上,发现些别的人踪迹。”外面传来冷星的声音。
秋鸿简单收拾一下,急忙出了小间,问道:
“什么踪迹?”
“遗体。”
飞舟降了下来,黄沙中露出半条人腿,屈敬仙一掌挥出,黄沙飞扬退走,一大股异味传来,秋鸿只皱了皱眉,却不退开。
黄沙扬尽,掩在下面的尸体露了出来。
“是跟随那个云浅琛圣女进来的散修。”
“看得出死因么?”秋鸿问道。
“因为是互相残杀,颈部、肩部、胸口都有伤,颈部切割伤,大血管断了,就算没别的伤势,估计也活不下来,胸口那处是穿刺伤,也是致命的伤势,肩部重伤,应该是砍伤的,如果是旱魃干的,应该只有抓咬之伤,他身下沙土颜色变深板结沾在一块,显然是流出来的血,旱魃会将血吸尽。”屈敬仙道。
“看得出死了多久么?”
“这里温度太高,腐败速度很快,如果是外间,大约是七八日时间,但这里,估计是一两日。”看了看那尸体已经微微凸起的肚腹,屈敬仙猜测道。
“为何自相残杀?”秋鸿看着尸体浮肿的脸上努力睁开的浑浊双眼,和似乎因为怒吼而张开的嘴,感觉到这死人对生的极度留恋。
“猜不出来,多半是因为资源,他们再怎么省,估计也没多少水和吃食了。”冷星道,心中无比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埋了,都是修行中人,曝尸荒野也太可怜了。”秋鸿叹了一口气。
三人速度极快地在沙地上挖了个坑,将死者遗体埋了下去。
“主上,若是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了,我们还去寻他们么?”屈敬仙问道。
“去,怎么不去,寻到人问些消息,总比咱们自己如没头苍蝇般乱撞的好,围着这尸首画圈。”秋鸿点头道。
这回,秋鸿也不回小间了,就站在舟头一起查看地面。
“那边!”一道闪光,秋鸿指了指闪光的方向。
屈敬仙顺着秋鸿所指的方位,改变了前进方位,不多时飞到了那闪光之处,落地一看,原来是把长刀。
“散修所用之物,在俗世算斩金断铁的宝刃,但对于修士来说,却没什么太大作用,毕竟,宗门弟子的武器要精良很多,多半都可以驱动法诀。”
秋鸿回头看了看先前埋葬死去修士的方向,两点连成一线。
“往那边去,估计是一批人。”
三人上了飞舟,加快速度往前飞去。
行不多时,果然见又见到一个修士伏倒在地,细看,却象没受什么伤。
“主上,我和冷星去查探,你在飞舟上策应就行了。”屈敬仙低声道。
“好,你们尽量小心。”秋鸿将飞舟停在了空中,两人从飞舟一跃而下。
屈敬仙提着一把巨剑,左右查看、警戒,显得极为机警,冷星则把那人翻了过来。
“陈麻子!”冷星一声惊呼。
“还有一口气,拿水来!”屈敬仙递过水囊,继续警戒,冷星则将水给陈麻子灌了进去。
陈麻子昏迷中受凉水一激顿时醒转,只觉得口中甘甜无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水囊,狂吞起来,吞得太急,竟呛咳起来,就是如此,也舍不得放开水囊,鼻涕眼泪糊得倒处都是。
“你不要命了!呛死你!”冷星心中恶心,一把抢过水囊。
“再……再给我喝一口,就一口,咳咳咳!”陈麻子声音喑哑到极致,说完这句话,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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