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跹虽然对命相、医术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好歹也有所了解,这时见白羽迎着自己而来,只觉得他满脸死气,气血雄壮却又如无薪之火、无根之萍,大惊之下问道:“师弟你这怎么了?”
白羽苦笑道:“用了禁法,师兄,你跟着我脚步,这方圆一两里,我布下无数陷阱,还好你没踩进来。”
“你……你这状况不对啊?发生什么了?”
“师兄,我时间不多了,他们门派驻地还有一位道友,你这便送他出去!”
二十余息,两人已经走出陷阱区域,白羽停了下来,满脸痛苦之色:“师兄笔直往前,还有五六里路,便是他们门派的驻地所在。”
“师弟,坚持住!我们一起去!”樊云跹怒道。
“不成啦,心脏已经炸了。”白羽坐了下来,这幻境世界实再是真实,这种疼痛让自己无法再吸入一口气。
他“噗”地喷出一口血雾,缓缓垂下了头。
樊云跹看着白羽生机缓缓散去,知道他已离开,心中颇有酸楚,又庆幸这只是幻境之中,若是这事真是在奇巧殿中发生,只怕自己也顾不得什么天工奇巧亲如一家的滥弹了?
“师弟,你把收尾的事交给我,哪有那么好的事?要去也要一起去!”他将白羽背到背上,向着对方的门派驻地而去。
樊云跹站在森林边缘,看着那小小院落:“就是这里了,师弟,咱们进去。”
他一步踏出,却感觉如同迎面吹来了强烈罡风,竟似乎在阻着自己前进。
但这种阻挡之力在走到空地中间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人!”得到警示的冯宇清冲了出来,手上提着木剑。
“我其他同门呢?”他见到是樊云跹,惊问。
“被我师弟送走了,我这就前来送道友一程!”樊云跹回答道。
冯宇清怒道:“你好大的口气!”
但普通筑基修士资质再高又怎么会是曾经换身的樊云跹的对手?更何况樊云跹手里用的是正经八百的钢剑?两人你来我往几回合后,冯宇清手里的木剑便被樊云跹斩断,手忙脚乱下,终于敌不过樊云跹被剌在胸口。
“师弟,我们赢了!两人对十二人!我们赢了!”樊云跹大声道。
冯宇清一时未死,冷笑道:“若不是你有个好师弟,你能赢么?”
“原来你也羡慕我有个好师弟!”樊云跹点头道。
冯宇清被他这话堵得长叹一声,闭目而逝。
至此天工门、奇巧殿的比斗终于结束。
————
几个少年聚在碧风潭处烤鱼炸虾。
“前些时日,听师尊说起师弟烤得一手好鱼,我还当是夸大,想不到果然经师弟妙手治之,远胜往日啊!”公孙沿大咧咧地说,自从比试结束后,他立即找着白羽非要和他喝上一台,白羽无奈,只得招呼了这次没被罚进地火通道的几个奇巧殿弟子到碧风潭烤玉梭子。
“若不是这碧风潭的鱼好,我又哪弄得出什么美味?”白羽谦虚道。
“确实味道不错。”安泰民道。
陶莲、谭艺珊、秋鸿则陪着孙巧茵、碧鸳、花月奴在潭边看瀑布彩虹,时不时还有被养熟了的铁翎天鹰远远滑翔俯冲而下,落在她们身旁接受她们递出的小鱼之类,便听到她们时不时爆发出清脆的笑声。
“子涛他们几个可算是惨喽!”况又田道。
“有什么惨不惨的,苦是苦点,但若是定下心,等他们出来,肯定要甩我们一截。”冯宇清道,本来约到一起之后,和白羽、樊云跹还多少有些尴尬,但相处一会儿之后,少年心性,一会儿就没了芥蒂,毕竟身为修士,心直口快,哪有俗世中普通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多时便打成了一片。
“哟,你这心性不错,该进去磨炼一番!”贺鑫故作佩服状,只换来冯宇清一个不耐烦的白眼。
“听说第一批到天工门的弟子已经定下来了。”安泰民道。
“我倒是也申请了,不过不知道能通过不?”公孙沿苦着脸道。
“你去干嘛?被白师弟杀得不够惨么?”贺鑫嘲笑道。
“就是因为很惨,才打算再去,要不,以后下了山,被人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太丢脸了。”公孙沿叹了一口气,他始终觉得自己明明武技高于白羽,但偏偏被他机变百出地给弄死,心中老大不服,等着白羽出来后便向他挑战,谁知白羽这厮竟干脆利落地认输,弄得他憋着的一口气差点没憋出口老血。
但白羽一句话说出来就让他怏怏而退:“校场比武,我不是你对手,生死相博要看运气。”
没什么深仇大恨,在校场上肯定是使不出拼命的招式,这样缚手缚脚的打,赢了有什么意思?反而是在幻境中那种放开手脚的状态才是让他觉得热血沸腾的战斗!
樊云跹忽然腼腆道:“秋鸿也申请了,据说已经被批准了。”
“秋鸿不是外门弟子么?”
“我们还在幻境之时,丹心师伯就已经收了她作第四个亲传弟子,已经是内门弟子了!”
“怪不得!丹心师伯动作好快!我还当是汤婆婆会收秋师妹为弟子呢!”
“我给你们说哈!你们悄悄听了就是,说是汤婆婆也想收的,结果被丹心师伯给抢了先,听说她拉着丹心师伯去绝剑崖谈心去了。”
一众弟子脸色古怪,终于吭吭哈哈噗噗地笑起来。
白羽和樊云跹不知所以,以目光相询。
“绝剑崖那边前两天因地脉变迁,垮塌了一大片。”
白羽和樊云跹对视一眼:“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反正丹心师伯这两天不出来见人,估计是……”
“汤婆婆的性子……嗯嗯,蛮特别的。”
————
白羽悠悠醒来。
室外天色未亮,窗户大开,窗帘被吹得高高扬起,外面已经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呼喝之声,白羽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收燕馨儿为徒,每天这时正是燕馨儿锻炼身体的时候,白羽嘴角噙笑,便去洗漱,一边洗漱一边盘点这次在梦境世界中的收获:百余份法宝、造物图纸。
因为燕馨儿年龄尚幼,一些打熬身体的方法并不适合她,现在也只能带着她进行一些简单的体术,让她筋骨舒展,等到八九岁再开始正式的锻炼,因为现实世界毕竟比不得梦境中的修真世界,那里环境好、灵气充沛,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体力也堪比现实社会中的壮汉,所以那里出生的孩子身体壮实,筋骨坚韧,经得起拆腾,而这个世界的小孩子,脆弱得如同玻璃娃娃,哪敢下狠手?
“师父哥哥!”燕馨儿看到白羽出来,欢呼一声,扑了过来。
自从被白羽收徒之后,燕馨儿住进了电视里才看得到的大屋,再也不象以前一样,多走两步路都会喘不过气来,还有了好看的新衣服、好吃的东西,两个好看的姑姑、好看的奶奶,奶奶比妈妈还年轻好看,妈妈也经常露出笑脸了,她觉得这就是自己这辈子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白羽一把接住飞扑而来的燕馨儿,这小家伙沉了很多,应该是这两天贪嘴长肉了:“十段锦练得怎么样了?”
“师父,今天十段锦已经练了两遍了!”
“再练一次给师父看看!”
“好的!”
着燕馨儿有模有样地打了一套十段锦,白羽说道:“第七式的时候,肘尖要与肩齐平,呼吸的时候记住是腹式呼吸,小肚肚要收紧,用鼻吸用口呼,想像那口气像冰冰凉凉的甜水,吸到肚肚里,明白么?”
“师父,吞进肚肚里,会不会老是打嗝啊?”燕馨儿忧郁地问道。
“不是吞进肚肚里,是吸的时候,想像是吞进肚肚里。”
“师父,那就是骗肚肚吃了糖水是么?但是幼儿园老师说,好孩子是不说谎的。”
“……”
韩琳倚在窗前,看着儿子和徒弟俩鸡同鸭讲,脸上带着微笑。
多少年了?自己多少年没有这样愉悦地微笑过了?她闭上了眼睛,迎接清晨的阳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
京都三丛竹胡同。
“那个自称墨家传人的年轻人,手里有很多传世的东西,我感觉得出来,应该都是上好的法器!”
这是一个四合院,四合院在京都已经成了稀罕玩意儿,自打改变国策和国际接轨以来,京都的房地产就象绑上了窜天猴似的往天上直飙,就不是什么时候爆掉而已,四合院已经成了必须以亿为单位,再在前面加数字的一种商品。
院子里有个茅草棚,下面是树桩雕琢成的桌椅,王道士往前凑了一步,树桩桌面上金色的丝纹折射出瑰丽的闪光。
“那是人家的东西,我们随便伸手拿?下面的宗门知道了,把我们当什么?”说话的是个中年人,他手里盘摩着一串珠子,看它那土黑色的外表,无法引起人的注意。
中年人国字脸,直鼻浓眉,一看就是正派人的样子,手掌洁白,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如果缩小三分之一,完全是像是个保养得很好的美女的手。
“宗门管理协会,只是协助官府和宗门进行一些协调工作的机构,并没有官府背景,而且那些宗门里的人,一个个脾气古怪,只要他们不叛国,我们最好不要去招惹,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帮着处理,早些年,太祖把他们弄得挺惨,这些年好容易和官府的官差缓和了,你最好不要多事。”
“七爷,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还有说: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小子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就冒出来,他可不知道这池塘水深,您拿了他东西,这不是等于帮他挡了灾吗?如果是下面哪些无法无天横惯了的武夫们出手,那可就不是谋财了,那可是害命,也只有七爷您这样的菩萨慈悲和心胸能拥有那些宝贝啊!他命格太轻,压不住重宝,你这是图他个啥?您这是救他的命啊!”王道士说道。
下面的宗门里有正有邪,正的不大参俗世生活的事,顶多也就开个武馆,给大富豪们提供些安保咨询拿个顾问费之类的,大多数这种宗门日子过得不好不赖。
至于邪性点的,干什么的都有,走私的、经营烟花场所的、开赌场的,总之就是刑法上规定了不准干的暴利行业,这些宗门多半要沾点儿水,夏国地下黑暗世界多半是由这些宗门给撑起来的,至于说杀人夺宝,这种低端的事情,早些年有人干,但英宗陛下画下蓝图和世界接轨之后,开展了一系列的清道夫工作,把那些作恶多端的宗门很是提了些人出来见红,之后夏国的黑恶势力算是收敛了很多。
但这也得看是些什么东西,如果是什么价值连城的文物字画,这些宗门肯定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因为它们最大的价值也就只是在钱上面,来钱的事情多了事,打点擦边球什么钱弄不到?无非是多和少的问题,但法器……已经值得他们铤而走险了。
七爷听了之后大为心动,脸上却冷哼一声:“还真难为你找这么多理由,把夺人财货的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合着我不去把这些宝贝弄过来,还变成我没善心,见死不救了是不是?”
王道士摸着他那几根须子道:“七爷,您看您这说的!您也不是白拿他的不是?至少,您把东西接过来,相当于把麻烦也接过来了啊!说实话,那小子手里还是很有些功夫的,您在协会里年富力强是优势,也是劣势,帮着这小子处理掉这些东西,顺便指不定还能收他的心,到时候,您手里不是又多了个干将?再隔个几年……”王道士指了指上面,接着道:“那位升仙了,您手里要财有财,要人有人,要宝有宝,协会里谁还敢给您脸色?”
七爷已基本上动了心,但他这样的老江湖,也不是王道士巧舌如簧能说动的:“说得那么好听,你这是拿我当枪使?在他那儿折了面子,把他说得好象穷途末路一样,然后我去连打带压,给你出一口气是不是?老王啊,我说,咱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这是把我当傻子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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