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九正胡思乱想呢,眼前人影晃动,老大娘已经踉跄地来到了麻九身边。
就在麻九一愣神的瞬间,老大娘干枯的双臂已经搂住了麻九。
老大娘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急切的双手,仿佛是在抢救掉落的花瓶。
她搂抱的很紧,麻九感到一阵窒息。
看到老大娘扑簌簌的眼泪瞬间打湿了自己的外衣,麻五心底的同情被激活了。
他感到鼻子有些发酸。
他抬起手来,捋着老大娘有些蓬乱的头发。
动作很轻柔,就像儿子抚摸着伤心的母亲。
老大娘感到了麻五的动作和情感,她身子颤抖起来,同时,哭声冲出了哽咽的喉咙。
呜呜···呜呜···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麻九的脸颊,那动作,仿佛就是年轻的母亲在抚摸自己的婴儿。
老大娘一边抚摸,一边动情的说道:
“大军,大军,我的儿呀,你可想死娘了,你上哪里去了,娘做梦都想你啊!
娘梦见你掉河里了,梦见你骑着仙鹤飞走了,梦见你被狼咬了,梦见你被熊拍了,梦见你······唉,我的儿啊,你又长高了!”
看着老大娘的举动,还有那份动人的情感,麻九的内心更加的酸痛。
看来,这是一位失去了儿子的大妈,一位神情恍惚的大妈,一位充满母爱的大妈,一位可怜的大妈。
看着眼前把自己当成儿子喜极而泣的大妈,麻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现在的母亲一定很悲哀,自己借尸还魂穿越到了古代,不知母亲如何面对自己的遗体呢,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麻九实在不敢想象,想到这儿,麻九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热泪掉在老大娘干枯的手上,仿佛春雨洒在了禾苗上,老大娘的手变得更加年轻起来,灵活起来。
这只返老还童的手捏了捏麻九长满胡子的下巴,老大娘呆滞的眼神里似乎闪现了一丝自豪。
旁边的婉红看见麻九和老大娘的情绪变化,不禁一脸惊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引出了这么多的泪水,她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心里有些后悔了,但是,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想收回来,可不太容易啊。
想到这儿,婉红瞅瞅麻九,有些歉意还有些调皮的伸伸舌头,算是对自己的不当言语的道歉了。
麻九用眼睛使劲地瞪了一下婉红,心想,你同情大妈可以,但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对待大妈呀!
这是对大妈的折磨,等咱们走了,大妈会更痛苦的。
想到这儿,麻九咽下了几口唾液,眨动眼睛,抑制住热泪,待老人情绪稳定了一些,麻九才说道:
“干娘,干娘,我不是大军,婉红是和您开玩笑呢!您在仔细看看,您儿子大军是这个身高吗?”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身子就是一颤,那爱抚麻九的手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然离开了麻九的面颊,不过,没有远离,依旧不舍地举着。
傻愣了几秒,老大娘退后半步,上下仔细打量了麻九几眼,这回才长叹一声,放下了双手,那呆滞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了一丝失望,有些泛白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说道:
“不是大军!不是大军!大军没···没这么高!”
看到老大娘终于清醒了一些,麻九强忍心头的悲哀,说道:“干娘,这就对了!我比大军高,大军没我高,我不是大军,大军不是我。”
除了老大娘刚刚说出的个头信息外,麻九对老大娘的儿子大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为了巩固看着有些糊涂的老大娘的认知,麻九说出了以上听起来有些滑稽的话语。
老大娘点点头,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有些特别的失望,她长叹一口气,扭头就要走开,可是,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你不是大军,那你是谁呀?”
“我呀,我是大军的朋友麻九呀!干娘,您还没想起来吗?”
闻听麻九的回答,一旁的婉红有些吃惊了,麻九这是要干啥呀?不让我胡说八道,那你咋也胡说八道呢?
听了麻九的回答,老大娘呆滞的眼神似乎又出现了一丝生机,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大军在哪呢?他好吗?”
一句话把麻九问愣住了,不过,麻九是什么人啊,当代大学生啊,糊弄一个糊里糊涂的老大娘,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略微迟疑了一下,麻九便缓缓的朝老大娘说道:“干娘,你家大军啊,他···他···他在五猴山学习武功呢!师傅对他要求特别严厉,给他制定了十年的学习计划,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说学不成,不让下山。他挺想你的,特地嘱咐我来看看你。”
麻九刚刚穿越过来,除了知道此地是通州以外,知道的地名就是狱友张三所在的五猴山了,所以,才说大军在五猴山学艺呢!
听了麻九的话,老大娘似乎有些吃惊,她看了旁边的婉红一眼,见婉红正微笑着朝她点头呢,又看到麻九一脸的严肃,便不再怀疑麻九的话了。
老大娘苍老的脸上逐渐浮现了有些呆傻的笑容,当笑容变得有些灿烂的时候,却突然凋谢了,这把麻九吓了一跳,以为老大娘识破自己编的瞎话了呢。
麻九正在担心呢,老大娘突然说话了:
“这孩子,也不早捎个信儿回来,把我想的腿都疼了。
他肚子疼的毛病好了吗?这孩子,就愿意吃凉饭,总是肚子疼,还总好拉稀。”
“干娘,您别担心了,大军练武练的身体可好了,比原来胖了不少,白了不少,现在胃口可好了,也不拉肚了,一顿能吃五个白面馒头。五猴山的弟子们一天三顿饭,都吃热的,他现在比我都结实。”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肚子好了就好!他变白了,变胖了,是要变成胖小子了吗?”
闻听老大娘的问话,麻九和婉红对视一眼,都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还是麻九反应较快,灵机一动,便说道:“干娘,现在大军已经变成胖小子了,高高的,胖胖的,可好玩了。”
“哎呀!这下可坏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悠车子也不能用啊!太小了!”
“没事的,干娘,到时候我给您送一个大的,保证您满意。”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终于咧嘴,露出了一丝傻笑。
麻九和婉红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欣喜的自己。
老大娘上前去抓婉红的左臂,婉红吓了一跳,赶紧移动身形,把右臂给了老大娘。
“都进屋,打天狗肯定累了,歇一会儿!”
老大娘边说边往屋里拽着婉红,那神情特别诚恳,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此时,老大娘显得特别可爱。
婉红和麻九跟着老大娘走进了堂屋,婉红真的有点累了,一下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堂屋的北墙上供着家谱挂画,两边写着对联,一只老黑猫趴在神案上,打着呼噜。
老黑猫的胡须特长,白花花的,耳朵卷曲着,显出了老猫的苍老。
眼似铜铃炕头趴,
老鼠见它就搬家。
神案咸鱼也偷吃,
房顶大树更攀爬。
麻九看到西屋的地下有几袋子粮食,还有一些蔬菜水果,都挺新鲜的。
老大娘从西屋筐里拿出了两枚鲜桃,到门后的水缸里洗了洗,从简陋的橱柜里拿出一只掉了碴的花碗,将桃子放到了碗里,端到了麻九两人的面前。
她家洗东西都这样啊!
居然在水缸里洗!
独特!
霸道!
不一样的思维。
“吃只蟠桃!上天打天狗挺累!”
老大娘态度十分诚恳,还挺关切的样子。
“谢谢干娘,我们不累!”
婉红说着,伸出右手拿起一枚桃子,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看老大娘还端着碗,麻九伸手接过了大碗,但,没有动碗中的桃子,而是转手将大碗放到了身边的桌子上。
这只桃子长着桃毛,不扒皮的话,麻九有点不习惯,为了不和婉红产生某种冲突,麻九决定还是忍着诱惑,不吃了。
瞅了一眼神案上的老黑猫,老大娘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盯着麻九,问道:“那五猴山上···老虎多吗?”
“这···这···,五猴山山高林密,野兽成群,有野猪、野兔、袍子、鹿、狐狸、黑熊,至于老虎吗···,据说很多,成群结对的,连猎人都被老虎吃了不少呢!”
麻九也只能信口胡编了,五猴山在他的脑海里就是狱友张三呆的地方,至于在哪儿,多大多小,山中的具体情况他都是一无所知。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浑身哆嗦了一下,本来还有点血色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把眼神投向了神案上的老黑猫,满眼都是敬畏之色。
望了神案几秒,老大娘慢慢走向了神案。
她走到神案前,先双手合十,给家谱挂画作了一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老黑猫从神案上抱了下来,放到了椅子上。
老黑猫一被放到椅子上,便发出了一声怨恨,眼睛一瞪,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一副想走的样子,见状,老大娘顺毛爱抚了两下,特别摸了摸老黑猫的头,说也奇怪,见主人对自己示好,老黑猫听话地就趴在了椅子上,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看着老大娘,表情冷漠。
猫这东西,一向对人淡漠,也许它天生没有快乐的表情,也许它根本就没有感情。
除了愤怒的表情,再也很难看到它的其它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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