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近藤,你们可算回来了。”
“别让辰五郎老大等太久。”
往日里走路都八字外开的土方,在提起辰五郎的时候,带着敬畏。
很正常,火盗改不仅是幕府机构,民间算是未来日本黑社会的雏形,更何况,火盗改还和土方家有大量贸易往来,是土方的金主。
“安倍大人!”
新门辰五郎听见外面的声音,直接跑了出来,连鞋都没穿。
这态度,和之前宴请时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简直是两个人。
秦明颔首示意,慢慢走进道场中:“进去说话。”
虽然两人之前曾有矛盾,不过通过这一次火灾,双方都改变了看法。
辰五郎觉得,秦明是真正配得上他人敬仰的阴阳师。
秦明觉得,这个轻伤不下火线,大火中依然先登,一心只为救火的小老头,有那么点可爱。
逼格要有,气度也要有,这才不失高人风范。
当然,要真的有谁惹着他了,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是你的旗帜,怎么样,很威风?”
白拖把似的先登旗帜,正竖在道场中央,窗外的风起旗帜,依稀能看见旗杆上“安倍秦明”的字样。
“火盗改的先登旗帜从未给过他人,哪怕是缠持,在退役之后,也要交出旗帜。”
“就连我,也是如此,更别说在旗杆上刻上姓名了!”
“可以说,你是自火盗改成立以来,唯一一个,可以私人持有先登旗帜的人!”
辰五郎激动地唾沫星子直飞,一边的近藤、土方,无不是羡慕无比。
近藤记得以前奉行所,曾效仿火盗改的先登旗帜,定制了一批用作奖励与力、同心、冈引的旗帜。
被辰五郎得知后,烧了个干净。
连模仿样式都不行,可见对先登旗帜的管制如何严格。
而今先登旗帜不仅流于外人之手,更是刻上了姓名。
这是何等荣耀啊?!
土方更是眼馋。
在江户,最受欢迎的三类职业,分别是“火消”、“同心”、“力士”。
一个消防灭火,救民于水火之间,一个惩奸除恶,维护江户治安,一个...玩相扑的,身宽体胖。
总之,土方一直眼馋火消的身份,不仅能让姑娘们怦然心动,更是有了火盗改的背景,常人不敢随便打他。
可惜,全都被秦明得了,检非违使地位超越一般同心,一杆先登旗帜地位直追火消队长缠持。
新门辰五郎拍了拍秦明的肩膀,满脸的欣赏。
随后道:“安倍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来火盗改,传授穿行火区的技巧呢?”
上课?你不给钱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算了,还是去一趟,得转行。
次日,秦明提着黑板粉笔,来到了火盗改。
自1801年西点军校的教师使用黑板授课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到了十九世纪中期,各地的大学都开始发展这一教学方式。
不过在日本,尚属头一次。
这还是秦明托三菱屋的岩崎弥太郎,特意从长崎购入的。
新门辰五郎专门将主室清空,用给秦明授课,有了这穿行火区的办法,以后救火,事半功倍。
“.....”
秦明沉默了,火盗改里的鬼怪,不比奉行所少多少。
看起来牛逼轰轰的,冤假错案也没少办啊!
还好早有准备。
秦明招招手,接下来有请一号助教,近藤勇。
近藤一进门,屋子里密集的鬼怪,顿时散开,形成一片真空区。
还不够,二号助教,土方岁三。
土方落座,鬼怪少了一半,一只独眼妖怪匆匆跑出,还不小心落下了一条腿。
最后,三号助教,冲田总司登场。
兴高采烈的冲田绕着房间左看看右瞧瞧,孩子心性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同时,群妖退避。
秦明深呼吸一口,空气清新。
没有妖怪的世界,如此美好。
开始授课。
“所谓风助火势,想要在火区中穿行,除了必要的工具外,最关键的,是判断风势。”
“只有知道风往哪里吹,预判火向,才能分辨哪里能过,哪里不能过。”
下面一片嗦嘎的声音,很有道理啊!
预判出火往哪儿烧,避开火区,不就能够穿行了?
秦明敲了敲黑板:“所以,我们的第一堂课,内容是《风的形成》,了解风,才能判断风。”
说完,便背过身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起了《风的形成》四个大字。
感觉...还挺棒。
可以将这套装备用在道场,新奇事物更容易忽悠人。
转行老师,也挺不错。
秦明从三个工具人那儿拿来了蜡烛、香以及侧边开有小口的玻璃瓶。
他将蜡烛点燃,问道:“这时候我们可以看到,蜡烛的烟,是笔直向上升的。”
接着,他将玻璃瓶里的蜡烛点燃,片刻后,将香靠近瓶上小孔。
“厉....厉害....”
下面发出了阵阵斯国一的声音,这次烟并没有笔直上升,而是顺着小孔,进入到了瓶中。
“这是...阴阳术吗?”
“言灵?”
火消们猜测着,秦明轻敲黑板,笑道:“如果这是阴阳术,那么你们人人都可以学会。”
“风能吹动烟,说明有风。”
有...风?
火消们百思不得其解,窗子关着呢,屋里哪有风?
可也只能解释是风吹动了烟,将烟吹到了瓶子里。
“有人能说出风的方向吗?”
“向....瓶子里?”辰五郎虚心求教。
“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烟往瓶子里冒。”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烟为什么会往瓶子里冒?风又为什么会向着瓶子里?”
众人听后,顿时严肃起来,如果弄明白这一点,不就能判断出风的方向吗?
即使不能像秦明一样穿行火海,也能预判火势,方便救援。
辰五郎想了想,不确定道:“难道是....温度?”
伽利略已经死了两百多年,即使是闭关锁国的日本,也对“温度”有着模糊的概念。
秦明一脸欣赏的望着辰五郎:“不错,点燃蜡烛后,瓶内的温度上升,根据热空气的原理,温度一高,空气就会变轻,会上升,瓶外温度低,空气重。”
“当瓶内热空气上升之后,瓶外冷空气便过来补充,再加热,再上升,热空气则是跑到瓶外后变冷,下降,再进入瓶内,循环起来,便形成了风。”
辰五郎试探着分析道:“温度的冷热差距,形成了风?”
秦明点头:“正是,地表受太阳照射,冷热不均,空气也会受热膨胀,此外,风还和水平气压梯度力有关,这是大气产生水平运动的原动力,另外,风的偏转方向,根据南北半球不同而变化.....”
新门辰五郎一愣,又是一堆从未听过的词,气压他大概知道,那些兰学大师提到过,但气压梯度力,又是什么东西?还有风的偏转,让人晕晕乎乎,云里雾里。
不过,他本能觉得这都是很了不起知识,无比深奥,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火消们更是如此,这好像是兰学,他们这些大老粗,哪有学兰学的机会?
那天被秦明抢走白拖把的缠持,更是站起身来,朝秦明拱手作揖执师礼:“请安倍大人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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