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是姊妹, 之前是仇人嘛。”
陆见微反应迅速地接上这?个话题。
“是么?”殷诀清语气意味不?明。
陆见微点?头,“当然啊, 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的亲人,还有你的敌人。”
“我?和她?相爱相杀那么久,对她?了解不?是很正常吗?不?然我?是怎么做到在层层严防下还能对她?下毒的?”
殷诀清笑了,“你还挺厉害的。”
陆见微微笑回敬,“你也不?赖。”
不?过,陆见微倒是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这?么厚的雪, 要等着消,天又这?么冷, 等变成冰就更不?好消了。
何况还有安全风险。
陆见微抿着唇想着,抬起头发现殷诀清也正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回应他?。
“你在偷看我?。”
“没有偷看。”
他?道。
“我?正在看你。”
陆见微眨眼, “有区别?”
殷诀清颇为认真地想了想, “偷看听起来有点?猥琐。”
陆见微愣了一下, “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怎么突然这?么较真?”
殷诀清轻笑,“难道我?不?是一直这?样么?”
陆见微瞪大眼,“你怎么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认知差异?”
“你明明就是次次都说‘问题不?大’的佛系达人!”
“佛系达人?”他?凝眉, “这?是什么?”
陆见微一本?正经解释,“就是像你这?样, 每天什么都不?怎么在意, 对任何事情?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
“俗称——看破红尘。”
殷诀清失笑,“这?个形容,很形象。”
陆见微笑眯眯地, “怎么,仿佛看到了你自己?”
“不?,我?不?是这?样。”
“诶?”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人。”
陆见微:“?”
“谁?”
殷诀清笑了笑,“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
......
.
但其实不?用到京城。
到了中途就见到了殷诀清所说的那个人。
因为下雪,雪已经结成了冰,所以他?们被困在了中途的驿站。
这?个佛系达人就是殷诀清游学?时候遇到的一个朋友
。
没错,殷诀清从前还有行侠仗义一腔热血的时候。
这?个人就纯粹是佛系。
颓废且无谓。
刚到驿站,还没下马车,陆见微在马车里问殷诀清:“这?雪太厚了,如果天气再不?好,只怕除夕夜我?们都不?一定能到京城。”
听说殷诀清今天到驿站特?意来接他?的温恭朝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脑回路异常,还是天生语出惊人。
温恭朝问:“这?些日子?不?见,吹寒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柔软?”
陆见微顿了顿,没回应。
殷诀清可能是愣住了,也可能单纯不?想回应这?么脑残的问题。
就听到温恭朝在马车外继续道:“来不?及就在这?里过年,问题不?大。”
陆见微:“......”
她?突然笑出声来。
掀开车帘,露出她?一张绝色娇美的面容。
“这?位公?子?,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佛系达人?”
她?语调欢快,被温恭朝第一个问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踩着小凳子?走下马车。
“哈?”
温恭朝疑惑。
陆见微没回应,笑眯眯地回头,等着殷诀清走下马车。
“好冷,我?们快进去。”
殷诀清低垂着眼睑,“好。”
难得见殷诀清还会听人的话,温恭朝特?意多看了两眼陆见微,没看出什么异常。
不?过单纯觉得很眼熟。
又看了会儿,他?问:“你这?是......我?半年没见你,你成婚了都不?告知我??”
陆见微:“......还语出惊人。”
殷诀清淡淡无奈,“没有。”
“就算是你真的和她?成婚了也问题不?大,你们都这?么漂亮,生的孩子?肯定也漂亮。”
“佛系是被迫的。”
陆见微看向殷诀清。
“如果不?佛系,估计天天都在跟人吵架。”
和殷诀清走进驿站。
后面的越湛和陆泠,亓厦,俞问羡也一起下车。
见到温恭朝上前打招呼。
亓厦:“你也困在这?里了?”
温恭朝:“对啊。”
亓厦:“我?还以为你会比我?们早到。”
温恭朝:“我?就是想着你们会晚点?,然后就真的晚了。”
俞问羡:“你这?可真是......”
他?失笑,“很
符合你的性格。”
不?苟到最后时刻就时刻咸鱼。
温恭朝轻咳,“问题不?大。”
......
.
冬日便是连传书都不?够方便。
陆见微日日出门看看有没有人收拾大路,不?过也无果。
殷诀清偶尔会边下棋边等她?回来,亓厦顺便在这?里义诊,连日下来,居然已经到了廿十。
“再这?样下去,别说除夕,便是元宵都不?一定能到京城。”
路上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别说用水融冰,刚浇上去的水,不?仅没有融化冰,还给冰加固了一层。
总不?能真的是拿着一个火把烧过去?
又一日,陆见微从外回到驿站。
殷诀清在看书,见她?回来道:“亓廊刚刚送过来些糕点?,说是这?里特?色的。”
陆见微点?头,“好。”
“找到办法了吗?”
殷诀清问。
陆见微摇头,“没有。”
“太难了,劳民?伤财,总觉得最好的办法反而是大家都别出门。”
“嗯,是个好办法。”殷诀清应得面不?改色。
陆见微无奈,“我?只是开个玩笑,但是我?是真没想出来,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冰快点?融化。”
她?叹气,“如果皇后在就好了。”
殷诀清拿起书继续看,既不?发表意见,也没有说自己会不?会。
陆见微能想到陆听枫主?要是因为她?是特?工,所谓的特?工女主?,一般穿越之后不?都是全能的吗?
殷诀清那么厉害,可是到底有时代限制,有些化学?试剂,即使是陆见微解释,以现在的发展水平也未必能做到。
这?才?是所谓的现实。
“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见微吃着糕点?,突然问。
殷诀清思?考了一瞬,“试试炭灰?”
陆见微咽下糕点?,“炭灰?”
“或者是柴火烧完之后的灰烬也可以。”
“你之前就知道?”
“没有。”
“......”
“我?想了这?么久,然后还是要问你。”
陆见微泄气,“早知道我?就该一开始就问你。”
其实也不?是这?样,只是陆见微被从前的记忆产生的固化印象,所以一直在纠结盐的事情?而已。
不?过得知了这?个方法
,陆见微及时和当地知府联系,家家户户去收炭灰。
这?东西本?来也没什么用,给起来也爽快。
除了撒在地上都是黑灰一片以外,冰雪消融起来确实速度快了很多。
当地知府十分惊喜,并很快告知了隔壁几个城镇,这?下不?仅是知府鼓动了,家家户户的炭灰自觉都会撒在路上让冰雪早点?消融。
这?里也有不?少人家里有人在外面,想在过年前赶回来。
行动力如此之高,是陆见微从未想到的。
“因为人们被这?件事情?影响太久了,知道了这?个方法,当然会因此欣喜,配合度自然就高了。”
殷诀清虽然没怎么关?注,但是对于百姓的心思?多少也是知道的。
陆见微点?头,“倒也是。”
她?看向殷诀清,“不?过今日已经廿五了,四?日能赶到京城吗?”
殷诀清低眸瞅她?,轻笑,“为什么不?能?”
后续路程加急,总算是在除夕这?天赶到了京城。
亓厦和俞问羡直入皇宫,越湛到了京城后先和陆泠回了将军府。
殷诀清要先回蕴庭别庄。
陆见微跟着一道。
这?日是这?些时日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温度也刚刚好,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直让人生出些懒洋洋的倦怠。
进入庄子?,殷诀清吩咐观语,“你带陆如疏去房间休息。”
观语应声,“是。”
陆见微还想问什么,殷诀清就已经走远,她?低头顿了顿,跟观语离开。
到了房间,她?低声问:“观语,你知道你家公?子?去做什么了吗?”
观语愣了一下,抿着唇,最终道:“陆小姐,这?件事情?您该问公?子?的。”
陆见微颔首:“抱歉,我?唐突了。”
观语摇头,“陆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观语就先告退了。”
陆见微点?头。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还是之前在狄城时的同名院子?。
——揽月阁。
布置也和那间没什么区别,陆见微并没有四?处看,喝了些水,就进隔间温泉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才?走出来。
殷诀清还没有叫她?过去吃饭。
她?在原地等了等,才?想到,殷诀清可能是在祭拜他
?的亲人。
原文对于他?的介绍寥寥,她?对于殷诀清的了解也只有其中的内容。
以至于其实她?到现在,也只知道他?的父亲叫殷清越,身份是皇商。
那么他?的母亲呢?
就连说书先生,谈起他?的母亲只用了妻子?和母亲代替——连名字都不?为人知。
她?看着窗外的枯枝,抿了抿唇。
总会知道的,她?想。
......
.
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
“陆小姐,公?子?让我?带你去用膳。”
陆见微应声:“好。”
拉开门,观语正低着头等她?。
陆见微莞尔,“走罢。”
观语在前面带路,一路行过几个院子?,才?终于到了主?堂。
饭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殷诀清正等着她?。
陆见微提起嘴角,走上前,“我?们开动。”
殷诀清笑容淡淡,“多吃点?,今晚国宴时间长。”
陆见微:“国宴上应该有吃的?”
“国宴讲究装盘精美,吃食未必有这?么多,何况大家都在意姿态,不?会真的吃。”
“唔,”陆见微点?头,“你去过?”
“小时候也是去过的。”
“后来呢?”
“后来没去。”
“就这?样?”
“不?然呢?”
陆见微咽下一口?饭,“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以后都不?去了。”
殷诀清淡淡,“没什么事情?,只是不?想去。”
“那你今天陪我?去,不?会觉得无聊吗?”
“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嘁,”陆见微瘪瘪嘴,“我?还以为你会说在你身边我?就不?觉得无聊。”
殷诀清侧目瞧她?,半晌,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陆见微咳出声,放下筷子?,“那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殷诀清叹息,“你慢点?吃。”
“吹寒公?子?,下次要表白,可以正式一点?。”
陆见微正色道。
殷诀清看她?,“表白......”
“什么?”
“你刚刚不?是在表白吗?”
“什么?”他?困惑了一下,“我?说在你身边我?不?无聊吗?”
“难道不?是吗?”
“是什么?”
“......”
陆见微无语。
“好,我?知道了
,继续吃饭。”
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再说她?是个有趣的人,所以他?不?觉得无趣。
可是这?件事情?,似乎和他?喜欢她?,是两回事。
最终,殷诀清说:“你很好。”
被发好人卡的陆见微面不?改色。
她?敷衍点?头,“我?知道。”
又顺口?夸道:“你也很好。”
殷诀清不?再说话。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
殷诀清吩咐观言:“备马车。”
观言点?头出去。
皇宫今日格外热闹。
午后是国宴,晚间是家宴。
陆见微和殷诀清赶到时候,国宴将将开始,两个人走进去难得受到了席间所有人的注意,不?一会儿,低低的交谈声响起。
“吹寒公?子?身边跟着的,好像前朝第一美人啊。”
“嘘,你小声点?,怎么可能是前朝第一美人,陆见微早就死在戎国了!”
“也是啊,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与陆见微这?么相像的人。”
“嗐,美人总有共通之处,丑人才?丑得别具一格嘛。”
“那倒也是,我?觉得我?的眼睛就和她?的有点?相似......”
“你可得了,摸摸你肚子?上的肥肉,再看看人家的杨柳小蛮腰,你怎么好意思?哦!”
“你,你给我?闭嘴......”
讨论声断断续续,还有不?少人说殷诀清身边的女子?怎么还跟在他?身边。
之前只是听说殷诀清身边有一个女子?,如今见到了,似乎还挺......般配?
华司衍坐在高台,同陆听枫一起朝他?们微微颔首,让他?们落座。
殷诀清分配的位置在右边第三个。
一桌子?坐两个人倒是可以。
陆听枫看着他?们坐下,才?继续问越湛问题,“真的决定好了?”
“嗯。”越湛应声。
“陆姑娘,你也是愿意嫁给他?的吗?”
陆泠侧头看了一眼越湛,回过头,微笑,按照之前的说辞:“愿意的。”
陆听枫笑容轻松起来,“那就好,日后和和美美,团团圆圆,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宫里找我?,他?对你不?好的话,便同他?和离。”
陆泠十分意外,眼睛瞪圆了些,抿着唇笑,“多谢娘娘。”
陆听枫摆手
,“就希望没有那一天喽。”
陆泠羞赧地看越湛一眼,又羞涩地低下头。
陆见微瞧地惊奇,她?之前还没见过陆泠这?般模样呢,这?些日子?也相处了些时间,可是她?表现也没有多喜欢越湛的样子?,怎么回了趟将军府就突然......爱情?发生了?
殷诀清在一旁沉默地挑东西吃。
陆见微小声问他?:“陆泠这?是在作?戏?为什么?”
殷诀清抬眸看了眼对面的越湛和陆泠,“为了让听枫放心。”
“为什么要让皇后放心?日子?不?是自己过的吗?”
“大概是......为了让听枫不?愧疚?”
“啊这?——喜欢皇后不?也是越将军自己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愧疚?”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诶?”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殷诀清一只手覆上眼睛,嘴角上扬,他?松开手,沙哑的嗓音道:“你应该去问听枫比较快些。”
陆见微拍拍他?的肩,“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偶然。”
“......哦。”
她?还在低着头思?考,听到有人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对上陆听枫关?心的眼神。
“身体怎么样?”
“我?当然没什么不?好,你应该问吹寒公?子?的。”
“你没事他?肯定没事,我?更关?心你。”
陆见微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我?都挺好的。”
“这?些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儿,还好有吹寒公?子?照顾我?,他?才?是我?的恩人。”
“哦?”陆听枫感兴趣地问:“你们的事情?我?听了一些,只是不?完整,你可要好好跟我?讲讲。”
“好啊好啊,”陆见微笑眯眯地,“我?们从京城离开后就去了羌城......”
国宴总是正式些,谈花声与歌舞声混杂,间断性还有新菜端上桌。
最后一道鲜鱼汤端上桌,华司衍盛了一碗放在陆听枫面前,陆听枫刚喝一口?,就感觉到恶心的不?舒服,扭头吐到了盥盆里。
华司衍皱着眉,“怎么了?”
他?动作?还有些僵硬,以为是自己给她?盛的鱼汤有问题。
这?些菜都是一一试毒过才?端上桌的,堂下也有不?少人
喝了,个个都没事,总不?能只有他?桌上这?碗有问题。
他?冷着眉眼,心底有些焦急和自责。
“不?舒服吗?”
陆听枫推开鱼汤,“有点?腻。”
华司衍将鱼汤拿开,“那就不?喝了。”
陆听枫刚要开口?,又感到一股恶心涌上来。
华司衍心疼地拍拍她?的脊背,“叫太医。”
陆听枫摇头,“今日是除夕,国宴上出什么问题,总是不?好的。”
陆见微想到影视剧,心底倒是有了猜测,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好说。
宴会上各自聊天,高堂上的动静并不?大,倒也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她?扭头对殷诀清小声道:“要不?让亓廊去看看?”
殷诀清看了看高堂,又回头看她?,“他?在你身边。”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我?是问你我?要不?要告诉亓廊。”
“你想说就说。”
“我?觉得皇后有点?像是怀孕了,不?过我?没什么经验,怕不?是之后白欢喜一场。”
殷诀清点?头,“嗯。”
“你也觉得?”
“我?在听你说。”
“......算了。”陆见微转过头,“亓神医。”
“什么?”
“皇后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
亓厦看了看陆听枫有些白的脸色点?头,让侍女去告诉皇后身边的侍女,“告诉听枫我?在偏厅等她?。”
侍女:“是。”
亓厦离开,陆见微有些激动。
说不?出是为什么,这?种激动让旁边的殷诀清都看向她?。
“你的情?绪在上升。”
“对,因为我?很激动。”
“激动什么?”
“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准的。”
果然在一刻钟之后,陆听枫和亓厦同时回来,陆听枫嘴角带着笑。
伏在华司衍耳边说了什么。
华司衍拦着她?,手指下意识想摸摸她?的肚子?,被陆听枫拍下手。
“告诉朝臣,今日本?是除夕,又填了皇子?,更是大喜事。”
华司衍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好。”
他?站起身,道:“皇后有了身孕,今大赦天下,减免税收一年,为新子?祈福。”
众朝臣纷纷下跪。
“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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