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哭的很伤心,他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木府外院管家刚刚接近他,他满心欢喜的想抱住,没想到摔了个狗啃泥。
从东京哭到了西大营,从见到木子一直哭到回到中军,直到被木子踢了一脚才停下。
木子道:“怎么弄成这样?让人揍了?”。
猴子走的时候穿了新做的衣服,现在浑身都破破烂烂的。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走一步跳一步,现在鼻青脸肿的一瘸一拐的。
猴子抽泣着把事情说了一遍。总的来说就是他被人抢了,被他以前的同伴。
猴子从小东京长大,不知道爹娘是谁,被个街上的偷儿收养,那偷儿姓猴,所以他也姓猴。
后来他干爹被人当场抓住打了一顿,当晚就死了,当时猴子才十岁。
失了依靠的猴子要过饭,受尽白眼,也靠着干爹教的手艺偷过钱,却因为踩了别人地盘被人殴打。
被逼无奈的猴子最后也加入了帮派,每日上街偷钱,然后交给帮里,自己得个仨瓜俩枣的。
再后来就栽了,被抓进大牢刺了字,直到被发往西路军中。
今天靠着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便宜的店铺,定了几样菜蔬。他想起原来的帮派地盘里有个店做得一手好月饼,就想去定月饼明天给弟兄们贺中秋节。
就是这么背,刚说好了价钱,掏出银子要交定钱了,帮里一群人走进来收月钱,撞了个正着。
看到猴子拿了银子一把就抢去了,并称猴子抓进大牢是帮里使了银子把他弄去西路军的,现在发达了应该还钱。
猴子追着抢,告诉他们这是木子让他给弟兄们买吃食的钱,那些人哪里肯信,只是要走。
猴子拼命拉扯,只是想要回银子,最后那些人恼了,把猴子拖到胡同里打了一顿,猴子只能哭着回来。
“砰!”,周八斤一巴掌拍在桌上,:“作死!我西路军的人也敢打,我西路军的银子也敢抢,真是活腻了!”。
王二和三毛一样红着眼怒不可遏。
很快中军外面聚满了人,一个个怒吼着要杀人。
他们已经完全变了,以前的他们唯唯诺诺,受尽侮辱。
现在的他们受不了委屈了,当看到有人被抢了钱,被人打的遍体鳞伤,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们要打要杀的不止是欺负猴子的人,还有那些欺负他们的人。
猴子是个很会做人的人,嘴甜,勤快,会看眼色。大营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木帅的人,而他现在被人抢,被人打了。
他们忽然发现,即使到了现在,他们还会被人欺负,所以他们怒不可遏。
木子说他需要三十个兄弟帮忙,他要去给猴子讨个公道。
他必须要去,现在他不是西路军的主帅了,现在他是猴子的兄长,作为兄长,有义务在自己兄弟被欺负的时候帮他出头。
这时六子进来说张庆送来了帖子,要请他明天游东京城,木子说,告诉送信的人,我没空,下次。
一辆马车,三十匹马,直奔京城,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必须快点。
猴子说不用如此着急,即便今晚要去,晚上也有路能进出东京城。
木子告诉他:“兄弟,我告诉你,报仇要趁早才爽快!”。就放肆一回。
东京城很大,人很多,所以每天要进出城的人也很多。
东京城十几个城门每天都要晚一个时辰关闭,这是常例。
木子挺长时间没骑着巴哥这么跑了,巴哥很兴奋,顺着大路跑的飞快,三十匹马只能跟在它身后吃土。
十里路,转眼就到,这让巴哥很不满。你把哥整得热血沸腾的,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木子昂头看了一眼新郑门高大巍峨的城门楼子,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个大一号的庆州城门罢了。
守城士卒懒洋洋的靠在门洞子里,看着人流进出,进城缴税,出城随意。
当然了,收税仅限于平民,官老爷是不需要的,官老爷家的下手也不需要,在东京做守门的,必须要有一双毒眼。
三十多匹马,而且都是上好的战马,还有一辆马车。马上的骑士都穿着布衣短打扮,但都背着刀,收拾的紧绷绷的。
为首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空着手没有兵器,骑着一匹大青马进城了。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看样子马车不重,应该是什么人坐在里面。
第二个脸上一条老长的刀疤,横跨了一只眼睛,只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让城门士卒浑身发冷。
一匹匹战马依次小跑着进了城,每一个都好像没看到守门士卒,根本就没搭理他们。
他们进了城,众兵卒也聚到了一起,有人问道:“二哥,三十多匹马,一辆马车,都没交进城钱”。
年纪偏大的二哥压低嗓子道:“你他娘的是要钱不要命?你看那三十多匹战马是普通马吗?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啊”。
另一个胆小的咽了口唾沫道:“我没看马,我就看着那些人都是要吃人的样子,就只第一个没兵器的随和些”。
有人附和道:“对,就那个一条胳膊的还好些,其余的都像杀人不眨眼的杀才”。
“一条胳膊……”。二哥叫了一声“娘咧!”。
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二哥,咋了?”。
二哥叫道:“时辰到了,关城门,下值!”。
明明不到时辰呢,但众人没有傻子,不追问原因,一起动手把城门关了,拉起吊桥下值。
众人一个没走,都聚到常去的小酒馆里,先把门关了,这才问道:“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酒馆老汉也围了过来,把一碗酒放在桌上。
二哥端起来一口气喝完,脸上涌上酒气,变得红彤彤的,瞪着锃亮的眼睛压低嗓子问道:“我问你们,东京城附近谁一条胳膊?身边还有三十条厮杀汉子?还能个个骑着好马?”。
众人一阵沉默,忽然那个胆小的跳起来叫道:“我的亲娘……”,却被早有准备的二哥一把捂住嘴。
又有人反应过来,兴奋的小声道:“是木都头!”。
一群人都猛的反应过来,一阵惊呼。没错!一条胳膊,一群厮杀汉子跟着,还有一群好马。
只能是木都头,前两天很多人聚在城门口等着看木都头,结果没等到,后来听说去了西大营,后来又说禁军去堵了营门,再后来又说木帅给手下儿郎们办喜事,反正很多传言,但木帅在西大营里,外面又驻了禁军,木帅不出来,大家也进不去。
有人道:“二哥,都这么晚了,木帅急着进城干嘛?”。
二哥道:“干嘛?我怎么知道木帅带人进城干嘛?我只知道不是来吃饭的”。
又有人埋怨道:“那二哥着急关城门干嘛?就在城门口告诉兄弟们是木都头呗,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二哥喝点酒有点压不住火,怒道:“憨货!木帅这么晚了,带着这么多厮杀汉进城,都收拾的紧绷绷的带着刀,你说我为什么不声张?”。
屋里传来一阵“嘶嘶”的吸气声,有人犹豫着小声说道:“木帅不会是来……”,手上做了个切菜的姿势。
二哥叹口气道:“如果明天城里出了什么大事,那就是……”。
话没说完,众人都懂了。木帅这么晚了进城,很可能就是来做事的,或者说杀人的。
二哥作为老哥哥,有义务教导年轻人,小声说道:“我让你们关城门快走,就是让你们快点离开是非之地,如果明天城里出了什么事,无论谁问起来,都说没有可疑的人进城,记住,咬死了没有!”。
汴梁城里每天都有人死,很多就是死于话多。
无论木都头今晚做了什么事,都跟咱们守门的没关系,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咬死了跟我们没关系。
众人郑重点头,他们懂,无论大人物干什么,最好的选择就是离远点,越远越好,一旦牵扯进去,哪怕是牵扯进去一点,都不会有好结果。
共同约定好了,众人也放松下来,有人道:“说书先生说木都头身高一丈,腰大十围,我看着挺文弱的,倒像个书生多一些”。
旁边有人嗤笑道:“说书先生胡诌的,他哪见过木都头什么样子,我看木都头身后那个汉子才是恶汉,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酒馆老汉插嘴道:“那必然是木帅手下大将了”。众人皆点头称是。
众人坐的时间不长,二哥道:“都早些回去,我怕一会出事,都记住,嘴巴严实一些,家里婆娘也不许说!”。
众人都郑重应了,各自回家。
二哥也匆匆回到家里,饭都没吃就心事重重的躺下了,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像还没睡多久,就有人“咣咣”的砸门。
二哥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披了衣服出去一看,东边天边才刚刚泛白。
打开大门,外面确是一队开封府的衙役。
带队的捕头劈头就问:“陈二哥,昨天可有可疑的人进城?”。
二哥打了个哈欠道:“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捕头道:“黑虎帮里出了人命!”。
陈二哥笑道:“都是些腌脏货,死了就死了呗,值得这么劳师动众的”。
捕头一脸严肃的道:“死一两个没事,死十九个就是大事了,黑虎帮昨晚被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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