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全营都摩拳擦掌的想着快点走,然后到下一个有土匪的地方,然后……
刚走了两天,刚走出周知县的地盘,早上要拔营的时候一看走不了了。
对这种事西路军经验充足,虽然大车上常备着几天的柴火,但谁也不知道大雨会下几天,所以来弟兄们,砍柴背柴。
大雨下了一天,兵卒们看着山一样的柴堆一点不慌。木帅面子大,前两天走的时候一众员外又送来了一大群猪羊鸡鹅,还有二十几车瓜果菜蔬。有吃有喝有柴,连阴天下个十天八天的都没问题。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士卒们都赤着脚出来放风,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做,每天三顿饭吃的人心里虚,自己多吃了饭就应该多干点活儿,可每天活儿就那么多,转了一圈儿发现帐篷牢靠,马棚牢靠,栅栏也牢靠,大营地方选的好,连积水都没有,特么的。
帅帐里木子在跟周八斤王二卢秀才议事,名义上是商量,实际就是木子说,秘书卢秀才记,狗腿子周八斤和王二执行。
西路军已经完全沦为木子的一言堂,卢秀才严格执行书记官的任务,从不多说一句话,周八斤和王二是标准的狗腿子打手,基本上木子随便玩儿。
木帅开始议事了:“周八斤领的战兵营六个都一切不变,更名为一营”。
“王二领的辅兵营,除了有兵器的两个都,再选八个都共五百人组成二营,待遇不变”。
“剩下的辅兵营士卒和所有杂役重组,共五百人组成三营,待遇和二营一样,毛三任指挥使,杂事归王二统领”。
“伤残的一百二十余人组宪兵营,待遇与骑兵一样,我亲自领着,以后负责出营采买,以及监督营中违纪之人”。
“剩下的三十几人归伤兵营归老许”。
“还有一条,老许那边的九个女子,都给我规矩些,看上了两情相悦可以报于我知道,随便口花花的,占便宜的,欺负人的,送给宪兵营练练手”。
议事完毕,各自干活儿去。
毛三是新任狗腿子,王二新提拔上来的,庆州之战时肚子中了一箭,是老许第一个开膛破肚的伤号。据说老许给他开了膛取箭,这小子和老许聊的很嗨,是个狠人。
缺胳膊少腿的一百二十多人木子亲自领着做了宪兵,就是专门挑毛病的,待遇很高,还负责出去买东西。
剩下那三十几个不是不想干,是实在干不动,身体太弱,干脆送到老许那养老,伤兵营现在就剩二十个伤号,加上老许和九个女人,俩人伺候一个还有富裕。
分配完毕,周八斤领着三百战斗力最强的一营,王二反而是管人最多,事情最杂的,足足管着两个营一千人,老许管了六十多个老弱病残加女人,木子这个一军主帅只管着一百二十几个残疾人和五十个亲兵。
别人出去了,王二和三毛留了下来,王二看着木子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木哥,这不太合适?”。木子诚恳的道:“滚出去!帮三毛盯着点”。
往回走的时候王二一脸失望,沉痛的道:“三毛,你也是营里有名的泼辣汉子,见了木哥怎么连屁都不敢放?”。
三毛看了看王二没说话,王二看懂了,三毛的意思是你比我也强不了多少,也就仅限于放个屁了。
重新选人分营进行的很顺利,除了痛哭流涕的杂役们别人都很平静。木子现在在西路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没人敢说一句怪话。
咋的?给你一天三顿吃干的,让你天天能见肉,让你隔几天歇一天,还让你顺便吃一顿狠的,还给你发着丰厚的饷银,你还不满足?你是不想活了?
晚饭是粟米饭,管饱随便吃,每人碗里还有一块鸡肉或鹅肉,浇上一勺南瓜肉汤,就一个字,美。吃了一碗再想添的时候想想还是算了。
怪了,老子以前一顿必须两碗,现在一碗就饱了。老火头道:“你个憨货,以前一天两顿,现在一天三顿,以前一年不见油水,现在让你天天见肉,人啊,肚子里有了油水就吃不动粮食了,老汉别的不怕,就怕你们回去了怕是没法过日子了”。
众人都一惊,这话没毛病,这么吃吃惯了,再让你一天两顿,一干一稀怕是真不成了。有人道:“不管了,跟着木帅从这吃到东京,回去饿死也值了”。众人纷纷附和。从这里吃到东京,如果不跟着木帅,三辈子你也吃不了这么多肉,立时死了都值了。
木子兴致勃勃的做了五子棋,木子兴致勃勃的教清清下五子棋,然后跟清清下,然后跟三娘下,再然后就是百无聊赖的看着她俩下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天赋,看上去憨憨的清清下五子棋虐的木子体无完肤,又跟三娘试了试,木帅就果断退场了,他觉得制作五子棋是个错误。
那天三娘没走,木子回去的时候她还在原地,不过是跪着的,三娘趴在地上哭着道:“爷!奴错了,爷原谅奴这一遭”。清清在一边抱着木子胳膊一个劲的晃,木子只能原谅她。
清清回去了,发现三娘在那傻站着流泪,就问怎么回事,三娘说了一遍,清清听完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真拿木哥是泥捏的了”。
三娘悔恨大哭,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本来只奢求依靠木子活下去,在木子一再宽容下,特别是和木子亲近了之后,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了。动辄直呼其名,木子不计较。今天见钱眼开,木子大方,直接就给了一箱。自己竟然还打着小心思,想着怎么要更多的银子,连木子说话都不搭理了。
清清厉声道:“崔三娘,木哥是一军统帅,知县见了都行礼的,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崔三娘满脸泪水,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在一个月之前还在日夜担心死在臭水沟里,自己是个妓女老鸨子,还是个年近三十的老鸨子,有人宠着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鹅了。三娘给清清跪下一个劲的磕头不说话,几下额头就青了。
清清终究心软了,叹口气说道:“三娘,离开了木哥,谁拿咱们当个人?木哥给你银子让你走,你能去哪?拿了银子出去,走不出十里你就是个死”。最后又给她出主意,只管跪着求,木哥心软,会原谅你的。
走出帐篷,深吸一口雨后清凉的空气,木子喊了一声:“巴哥!”,大青马应声而至。
整个大营里只有两个人可以骑马,就是木子和清清,这是默认的规矩。
因为挨了那一刀,巴哥走起来不好看,一条后腿总是一点一点的,有些怪异,反而跑起来没影响,跟以前差不多,这个货很有意思。
木子仔细观察过,自己骑着的时候趾高气扬牛气冲天,清清骑着的时候温顺无比,步子都变小了。它自己出去的时候像个浪荡痞子,屁股左扭右扭,看谁都一脸不屑。
大营外边有些泥泞,巴哥不在乎,昂这头一路向前,木子随它去哪,自己低头想事。
来到这个世界多久木子已经记不清了,感觉来了很久,又感觉刚刚来到。
习惯了别人跪在自己面前,习惯了对别人颐气指使,习惯了别人恭维吹捧,习惯了别人无条件服从。
自己已经习惯用一些廉价的同情心换取别人的感激,用一些高高在上的施舍让人对自己敬若神明。
三娘错了吗?三娘一点错都没有。你能说一个命苦的女人喜欢钱错了?你如果是她那种经历,突然有人给了你一大笔钱,你会比她更加魂不守舍。
自己因为三娘轻慢了一点就大为恼火要赶她走,这是和你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啊,她每天都用心服侍你,曲意逢迎你,就因为她一点疏忽,就要一脚把她踢走?
这还是自己吗?曾经自己不是无比讨厌这种人吗?
清清看出木子有话要说,主动离开了。三娘比往日里更多了小心翼翼的逢迎,木子躺下让三娘伏在自己身上,柔声说道:“三娘,那天是我错了”。
三娘扭动身体道:“爷,是奴错了”。
木子道:“三娘,我想过了,你只是看到银子有些恍惚,并不是故意轻慢我,你也没想过要离我而去,我不该赶你走,以后不会了”。
有眼泪落到木子胸膛,木子伸出去给她擦去泪水,三娘把木子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痛苦失声。
当夜清清老师放水没再出现,木帅很是卖了把子力气,可惜最终结果不太好,这让木帅产生了自我怀疑,第一次失去了自信。
内力尽失的木帅输的心服口服,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行的,性别上的天然劣势是巨大的鸿沟,不可跨越。
次日,扶着腰的木帅和扶着腰的三娘受到了清清老师的严厉批评,二人表示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争取宽大处理。清清老师苦口婆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苦来哉?木帅看着三娘,流下了悔恨的……哈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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