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大军出征不会聚在一起走,至少要分成两部分,比如少量兵马在前,大部队在后面。这样做有几个好处,比如前边的兵马可以提前出发,沿路给后边的大部分寻找适合驻扎的营地,有时候还要休整路面和桥梁,方便大部队通行,攻克敌人少量兵力驻守的据点,在被敌军伏击的时候身后也有大部队支援,所以还有给大部队趟雷的任务,总之好处多多。
西路军不存在这些麻烦,本来就是境内行军,沿着大路跑就是了,也没有敌军骚扰,所以行军速度很快,当卸掉军资之后就更快了。
昨天在宁边寨卸下了军资,把宁边寨的库房都塞满了,一百车还剩下了八车,搞得挺尴尬的。
没办法,宁边寨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军寨,库房太小,张大帅这趟任务又太特殊,反正军需官开个条子用了印,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各种铠甲,箭矢,还有乱七八糟的枪头枪杆,腰刀,塞的满满当当之后,那几车火药和锅碗瓢盆之类的就不稀罕了,反正给你开条子了,公文也报上去了,你就是拉出去倒沟里也没人管。
大帅一声令下把锅碗瓢盆分给了寨子里的士卒家人,拉都拉来了,总不能再拉回去。最后剩下两车火药给谁都不要,破玩意屁用没有,只能放到竹筒里听个响,一年都用不了多点,你一下子拉来两车要用到哪年?放到库里占地方,受了潮还得被骂,干脆拉走,爱丢哪丢哪。
大车卸空了之后行军速度飞快,士卒杂役们轮流上车上坐一会也不累,一上午竟然走了三十里。
顾良赶着骡子不紧不慢的走着,其实不需要人赶,骡子自己就跟着前边的大车走,但态度是要有的,毕竟老板就坐在车里呢。
木子说道:“三娘在中军后营过得很不好,她们逼她洗所有人的衣服,吃不饱,穿的差”,从回来后他一直在想三娘的事,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就不能装不知道,毕竟三娘现在的状况确实是因为听了木子的话,说是回京以后,可京城还老远呢。终于忍不住对清清说了,想听听她的意见。
清清从回程就兴致不是很高,想了想说道:“木哥去找大帅把三娘要过来”,走的越快,就意味着到京城的时间越短,也意味着两个人的时间越少,清清不知道回去后会怎样,她总会担心出现意外。
木子把她拥到怀里安慰道:“清清,我们到了京城一刻都不耽误,马上去密州,我们买一套小院子,做点小生意”。木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总担心一觉醒来她的木哥变成了某个大户的公子,然后她被丢出去。
清清点头道:“好,带上顾良猴子和高进,还有三娘”。生活给了她这么多折磨,她依然保留着善良。
木子道:“好!”
木子提着篮子进帅帐的时候,大帅身边又换了两个女人,只穿着亵裤和肚兜,或许张庆知道自己荒唐日子不多了,正在抓紧时间最后的疯狂。
张庆喝了点酒,但看上去还挺清醒,看着木子进来笑道:“来,木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正好陪哥哥耍一会儿”。
木子把篮子放到矮桌上,做到了对面,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坐上去很舒服,:“三哥倒是好兴致,我给你添个菜尝尝”。
张庆来了兴致笑道:“兄弟即使万般不会,只这做菜的手艺就能做个富家翁了”,说着拍了一把身边女人的屁股催促道:“快速看看什么好东西,拿来尝尝”。
木子从篮子里拿出个大泥球,拿小锤子敲开,里面包着苇叶,里面却是只肥鸡。
张庆咬一口鸡腿道:“妙哉”,用鸡腿指着那女子道:“别回来,在那边伺候我兄弟,你们这帮蠢人,这么多天了没有一个得手的,等回去了有的你们后悔”,说罢大口吃着鸡腿。
张庆的话让两个女人同时一滞,木子身边的女人默默偎在他身边倒酒。张庆明显喝的有点多了,说出了女人们都明白却从不说的话。
木子不知道说什么,这些女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但自己没能力帮助所有人,伸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旁边的女人,那女人接了却不知道怎么办。
张庆笑道:“我兄弟给你你便吃,愣着干嘛?木子你还是这般性子,若是看她好你便领回去”。
那女人刚咬了一口听到张庆的话,抬头默默看着木子,木子不忍心看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端起杯和张庆喝了一杯。
张庆又喝了几杯颇有点放浪形骸的意思,对身边那女人上下其手。木子身边的女人小声说道:“奴叫梅儿,求公子可怜”。
大帅的后营里有十多个女人,每一个都是可怜人,木子知道他帮不了她们所有人,硬着心肠不看她,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说道:“三哥,我有件事求你”。
张庆眼前一亮,把女人推到一边说道:“兄弟但说无妨”,他听的很清楚,木子说的是求,这正是他要的。
木子硬着头皮说道:“清清身边缺个人伺候”。这种事真不好张口。梅儿在旁边插嘴道:“奴什么都会做,奴什么都能做”,她已经打听透了木子的脾气,这个人是个滥好人,在他身边做个丫鬟也比被送来卖去强得多,他不会苛待下人的。
张庆说“好!不管是谁”。等的就是你要,就怕你不要,就是要让你欠人情。
木子知道张庆应该会答应,毕竟自己多少有点用,张庆也明显没拿这些女人当回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快。
厚着脸皮道:“三哥,清清和崔三娘交好”。
张庆笑道:“好!来人,送崔三娘去木都头帐篷,身契一起带着”。
这也太痛快了,连身契都想到了,要说没提前预谋谁信?
木子笑着举杯道:“我不跟三哥见外,今日欠三哥一个大人情”。
张庆一饮而尽,笑道:“这值当的什么?一个粗使丫头罢了”,说罢又小声说道:“那崔三娘身段是好,兄弟看看就罢了,可别动,此人不吉”。
又不吉,不吉你个大头鬼!
张庆心情大好很快便醉了,拉着木子非要哥俩比个赛,木子哪拉的下这个脸,在梅儿幽怨的眼神下撒丫子跑了,身后传来三哥豪放的笑声。
回到小帐篷的时候崔三娘还在吃,地下一堆鸡骨头,做了三只鸡清清只吃了一只鸡腿,现在一只整鸡都进了她的肚子。
“不能再吃了,小心吃坏了肚子”,木子拦住她,长时间吃不好,突然吃太多油腻很容易吃出病来。
崔三娘洗了手重新坐到他面前道:“这么快就把我要来了,我以为要回京以后呢”。
木子笑道:“我怕到那时候你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三娘最近确实受了不少苦,明显憔悴了。
清清拿来了三娘的身契递给木子,木子结过来随手又递给三娘。
三娘楞楞接过身契,仔细看了看道:“我第一次仔细看这东西”。
木子笑道:“我跟清清的记性都不太好,容易丢三落四,你自己收好了”。
三娘仔细叠好,贴身收了道:“我以后就是伺候清清的丫环?”
木子笑道:“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没人伺候你,你也不用伺候别人”。有的话要说清楚,别拿自己当佣人,可也别拿自己当大小姐,顾良忙不过来。
顾良端来一大盆温水,崔三娘站起来就开始脱衣服要洗澡,根本就当没木子这个人,小帐篷太小了,抬手就几乎贴到木子脸上,木子赶紧跑了出来,身后传来两个女人吃吃的笑声。
听着帐篷里的水声木子在发愁,他又忘了一件不该忘掉的事,今晚这觉要怎么睡。
小帐篷里的几块木板放不下三个人,事情大条了,不可能把三娘赶出去,刚把人弄来就赶出帐篷睡觉不太合适,更不可能把清清赶出去,最后木都头悲催的发现自己被赶出来了。
两个女人在小帐篷里互相擦洗身子,禁军和杂役的大帐篷离着几十步远,事实上从木柴事件之后两个大帐篷就刻意的保持距离了,对弟兄们的善意木子心领了。
不可能跑到大帐篷里跟那些憨货挤在一起,味道太重了,木子宁愿去死。
转悠一圈发现了马车,正合适啊,严格来说马车比帐篷里的小床还大呢。
当木子宣布他要睡马车的时候,清清没说什么,倒是三娘明确表示不介意三个人挤一下,还故意趴在小床上摆了个让人流鼻血的造型,羞得清清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貌似拍的有点重,木子心疼的差点没忍住去给她揉揉。
躺在马车上木子回想起那个场景,三娘明显兴奋过头了,几十年被卖来送去,第一次身契放在自己身上,她的心情旁人理解不了。
三娘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太急了啊,本人是不介意的,问题是清清脸皮太薄了,唉。
完了,失眠了,跟清清两个人睡习惯了,冷不丁一个人翻来覆去浑身不舒服。
穷极无聊的木都头在琢磨他去密州后应该干什么,很短的时间后他就放弃了,因为他什么都不会。
那个世界的他只是个搏击教练,总共没上过几天学,狗屁都不会,知道的诗词仅限于主席诗词,说出来就被砍头的那种,完了!看来只能买几亩地做小地主了,不知道地租是多少,不知道需要买多少地才能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木子感觉车厢震动了一下,有人爬了上来。
“清清,你怎么来了?”伸手不见五指,仅凭气味和手感木子就知道是她。
清清快速钻进他怀里,小声道:“睡不着”。
睡不着就对了,两个人抱一起睡这么长时间了,冷不丁分开当然睡不着,找到熟悉的气味和姿势,两个人入睡的速度惊人,马上就睡着了。
小床上的三娘默默的说道:“果然,清清是清清,三娘还是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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