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望玄,别阴阳怪气的,有话快说。”姜青峰把水桶往地上轻轻一丢,也顾不得水面一阵晃悠,水花都溅出几滴,恼怒地回过头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白子规轻轻叹了口气,也看向了同一个位置。
走来的是三个身着同样白色制式长袍的少年,两个中等个头,一左一右跟在一个个头稍高一些的少年后面。
为首那人只比白子规略矮些,肤色苍白,眼睛狭长,手持一把折扇。
身后两人肤色黝黑,一个身材瘦小,一双眼睛四处乱转,另一个身材粗壮,四肢比周围人都粗了一圈。
“不怎么样,我看小白脸练的也挺认真的嘛,正好趁热打铁,不如我们练练?你身边的可是我们青羊部的少族长,第一勇士的公子,没两把刷子可没资格跟着他。”薄望玄嘿嘿笑着。
“玄少出手,哪有赢不了的道理。这小白脸一看就第一天摸剑,一把木剑,一套基础剑法,当成宝贝一样,哪里见过什么世面。”身侧那个瘦的像猴的少年微微弯着腰,巴结地说道。
“公子前数日已经得授的开山刀法,不是区区基础剑法能比的。”另一侧的粗壮少年瓮声瓮气地说道。
薄望玄听来显然非常受用,得意洋洋地手一抖,“啪”的一声把折扇抖开,露出面上的一丛菊花。
“要不要脸啊你。”姜青峰当即大怒。
“你入学之前就已学到了一门刀法,现在已经练了有十多天了,来跟……”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跟子规这么一个第一天练剑的人比,你也不脸红。”
“基础剑法怎么了,基础练不好你练什么都是白费。”
听见这话,薄望玄等人对视了几眼,然后轰然大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激得姜青峰脸色通红。
“好好好,想不到少族长这么看好这套破烂剑法。”薄望玄使劲喘了几口气,这才直起腰来。
“既然如此,相比少族长也不用担心小白脸用这么‘厉害’的剑法,会敌不过我了。”这么说着,他的脸上还挂着讥嘲的笑容。
“少族长,玄少挑战的是外人,你没道理阻止他。”身后的瘦猴少年见姜青峰又要说话,抢在前面说道,将他还没说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说话啊,小白脸,还是说你怕了?”折扇一翻,露出了背面“玉树临风”四个字,薄望玄狭长的双眼睁大了些,盯着一直默默站在姜青峰旁边,看着他们不说话的白子规。
“如果你怕了,就乖乖滚远一点。胆小的汉人,就会动嘴皮子。”
“你家那个老东西,不知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蒙蔽了我们老族长,竟然让我们看见他都要行礼,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你那个大哥,带着你们几个没爹没妈的野种,没事就来我们青羊部厮混,竟然还不觉得丝毫惭愧,当真不知羞耻,我族之地也是你们配也进得来的?”
“我忍你们很久了,什么贱民也配跟我们平辈论交,如果不是老族长推荐,这个书院你都来不了。”
“你……”姜青峰脸涨的通红,伸出右臂把白子规往身后揽去,却被一只手臂拦住了,下意识偏头一看,只见白子规的眼里射出了锐利的光芒,与薄望玄对视着。
薄望玄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往后退了一步,当即恼羞成怒,正准备开口,却听见白子规的声音传来:
“你已经开始为未来争夺族长候选人做准备了。这才是你的目的。”
薄望玄一怔,后续的话当即被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很明显。乡野蛮夷,沐猴而冠,穿着衣冠像模像样,骨子里的东西到底掩盖不了。”旁边人群中一个鄙薄的声音传来。
往四周一看,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起来,有目露好奇的,有眉头紧皱的,有一脸激动明显看热闹的,有眼带不满的,也有窃窃私语谈笑的。
从中走出一人,周身衣冠整整齐齐,五官也颇为端正,只是眼中带着一种隐而不发的傲气。
薄望玄正欲发作,却看见那人一身华服,腰悬玉佩,气度不凡,明显不是寻常人家,本欲脱口而出的咆哮生生憋在了喉咙里,同时伸臂拦住了身后正欲冲出的随从。
“还有你。”眼见此人嘲讽罢了薄望玄,又转过头看向白子规:“之前几日,上午授课之时,看你读书写字,言谈举止,有些法度,像是有些来历的人家。”
“怎么竟然穿着如此鄙陋的衣衫参加习练,又和这等外族之民厮混在一起,竟然还被他们看轻,真是自甘堕落,丢尽了我汉人脸面。”
“若不是刚才看你竟能一眼看穿此人用意,似乎有些急智,我卢见奚都不屑于与你说话。”
“现在你当知晓,这等外族终究终日蝇营狗苟,脑子里就是这些东西,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你若醒悟,我也不是不能开恩,接纳你为伴。”
“你算哪根葱,多管闲事,还敢羞辱于我,找死。”薄望玄终于按捺不住,气得白脸通红,
他咬着牙冲卢见奚前行两步,又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白子规:“你怕了就直说,本来若是跪下磕几个头赶紧滚,小爷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马。”
“现在不仅污蔑小爷,还敢找了人来羞辱我。今天不打掉你满嘴牙,你怕是不知道小爷的厉害。”
两个跟班也紧随其后,瘦的戟指白子规与卢见奚,破口大骂,壮的虽未多言,却也抽出了木刀,气势汹汹。
白子规丝毫没有理会卢见奚,而是前踏一步,逼视着薄望玄,年纪虽小,却有一股勃然气势:“事有先后。你既然辱及我祖父与兄长,想要我就此罢休,却也绝不可能了。”
“既然你一心要一决高下,我便遂你之意。就在此时此地,不必拖延了。”
言罢,又回头看向旁边的姜青峰:“兄弟,烦请找孙教习前来做个见证。”
适才的一片混乱让姜青峰又是生气又是迷惑,一时正不知如何是好,闻言又是一急:“有我在呢,你……那厮已经……”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必须得我来。拜托了。”白子规打断了他的话,两眼郑重望着姜青峰,非常坚决地说道。
姜青峰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调头向校场另一边跑去。
“不必了,我都听到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随即越众而出的正是身着灰袍的孙教习。
待得他走到近处细细看来,身高约莫七尺,五官普通,眼睛懒洋洋地眯着,手中悠闲地转着那根铁尺。
“同窗之间,理应友好相处。不过武技乃我九州立足之本,人人习练,我眉山书院由朝廷出资,培养人才,弟子自然不能光说不练。”
“既然你们已经开始炼体了,有我主持,切磋切磋却也无妨。只是你们须得注意,点到即止。明白了吗?”
白子规闻言点了点头,行了一揖:“拜托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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