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烟头也不抬，只说了两句不敢。
林赏就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五小姐，似乎对我也有意见？”林赏最终还是问了这句话。
李烟继续说着不敢，让林赏接下来的话都没法往后说，只能定定瞧着李烟，视线扫在她绣了汀兰的裙边上，再到缂丝的鞋面……
水墨是越看这位中山王世子越觉得不顺眼，哪有这样盯着姑娘家看得？她当下便上前挡住了林赏的视线。
林赏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但对上水墨略带杀气的眼神，他却一时间也没说上话。
那头李烟已经不耐烦了，“世子，小女还有事，这就先告退了。”
然后带着水墨就走。
留下林赏和随从高德在原地。
“这李太师的千金未免太不讲礼了，”高德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家世子爷这仪表堂堂，谁家姐儿见了不娇羞？偏生李太师这个独女，见了他们家世子，就跟见了瘟神似的。
林赏脸色沉了沉，“休的胡说。”
高德只好讪讪闭了嘴。
林赏看了看李烟方才离开的方向，嘴唇紧抿。
了空大师的禅房安静的很，林赏第二杯茶下肚，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大师……”他轻声对着还在念佛的了空大师道。
了空大师停了嘴边念念叨叨的经文，抬眸看向林赏。
“世子爷，该说的，老衲已经说完了。世子爷，只回去。”
他像是累极了，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
林赏可不干！
他一下跪在了空大师跟前，“大师，您从小就说我有慧根，也一直提点我。如今正是王府起势的重要时候，还请大师指点！”
“诶！”了空大师唉声叹气，“都是孽缘，都是孽缘啊…….”
林赏听不明白，便抛开不谈，眼下在他眼中，什么都没有那满船的金子重要。
了空大师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少年郎，看他眉宇间的郁结，看他阴沉的脸，心下便落了两分。
“世子，一步登天，那是不能的。”了空大师还是劝着他。
但林赏明显听不得这个话，“大师，那批金子，会平安到金陵？”他出声打断了了空大师的话，一双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看向了空大师。
李烟从那边跑开，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蹲下就开始干呕。
直吐的酸水直流，才叫水墨拉了自己起身。
“姐儿，”水墨拿了帕子帮她擦着嘴角。
“没事，”李烟无力地摆了摆手，她只是，想起了李家被砍头的那天，那些流下的血，几乎和护城河里的水融为一体……
往日里这画面李烟还能忍住，但是方才一出来，看见了林赏，她顿时就忍不住了。
没当着林赏的面吐出来，这已经是李烟尽力在忍着了。
水墨心疼她，从腰间摸出一个袋子来，一代开，又抓出一颗药丸，“姐儿吃这个，”
“这是？”她已经有些没力了。
“是小王爷给的，”这些药，水墨也记不住名字，反正就是长安王府的人配制的。
李烟一听晏昇的名号，也就没多问，接过来就吞下去，“找个地方先坐会儿。”
她现在的样子要是被李思看到，保不准要吓死了。
贤德妃是个利落性子，和李家打好了商量，这就直接跟皇上请了旨意，说要去离宫修养。
皇上也批的很快，旨意下来当天，贤德妃就抱着十一皇子，领着自己的宫女太监，轻车简行的搬出了皇宫，住进了离宫去。
林赏落了一子，看向那边跳起的灯花，“贤德妃倒是聪明人。”
“哼，”三皇子紧接着落了一子，堵住了林赏的去路，“她想先退避三舍，再借着李治杀回来。”
是吗？林赏不太认同。
不过他聪明，知道三皇子是个自负的，也没反驳他的意思，只是道，“算算日子，金条明天该到金陵了，到时候会有南北货行的人去转运。”
三皇子捻着棋子，“你安排就是了。等到了川蜀，我舅舅自然会接手。”
“是，”林赏应了一句。他把棋子落在了三皇子的左侧。
三皇子裂开嘴笑，“不过，她既然出了皇宫，那，就最好再也别回来！”说着，落下一子，把林赏的棋给来了个瓮中捉鳖，“你输了。”
林赏起身，给三皇子行礼，“恭喜殿下。”
……
金陵，福运码头。
蒋大带了几个人，刚卸了货，就遇上了几个没见过的。
上来就要抢生意。
蒋大干码头都干了十年了，哪里能忍下这样的？当时便和人吵了起来。
“你五百文钱一趟货，老子两百文钱一趟货，都是凭本事吃饭，这福运码头你也没全包了，凭什么不让我干？！”新来的声音比蒋二更大，带着的人也比蒋二那边几个更加孔武有力。
直吼的蒋二是说不出话来。
那商行的伙计听新来的报价低，瞬间便来了兴致，这报价低了，省下的钱，不都是进了自己口袋吗？
“诶！新来的，你来！”伙计招手，那新来的便迎上去。
“诶，这位爷，你只管交代。”那领头的全然没了先前和蒋二争执时候的威武，对着伙计很是客气。
伙计打量了他一眼，见这几个人都是穿着破烂，但是臂膀却有力的很，瞧着模样也精明，再加上，这比蒋大的报价，可要低了不止一倍！
伙计顿时满意极了，“你叫什么？之前怎么没见过？”
“小的叫王二，之前和兄弟几个都是在外头的田庄上做活儿，今年田庄收成不好，兄弟几个一合计，便想着来帮人下下货，也能补贴家里。”王二答的顺溜，脸上的艰涩很是明显。
伙计心底的那点疑惑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好，好的很，”伙计拍了拍王二的肩膀，“那明儿辰时，你们几个都到这里来，帮着卸货。”
“诶，”王二眉开眼笑，没搭理那边已经气得要喷火的蒋大，“不知道这是什么货？可要注意轻重？”
伙计摆了摆手，“一批水货，不过都个头大，挺重，你们注意别撒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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