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祖母罚她到祠堂去跪着的,那么那边看着的人肯定也知道是李烟把人给叫来了。李烟就算着,祖母肯定不会放心的。
果然,她拿捏的刚刚好,随便引了两句,就叫祖母听见了李玥那番话。
李家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出现养外室的情况,何况李玥的生母又是个贪官罪臣之女,祖母一直都不待见。
若不是大伯父苦苦求了许久,这次也不会同意叫李玥进府来的。
毕竟,不管认还是不认,李玥身上流着的是李家的血。祖母也不可能真的看着那外室把李玥带大的,到时候被有心人抓着,免不了借着她李家血脉的事儿来生出几分事端。
但是,李玥虽然进了府来,老安君却也并没有打算叫她入族谱的。
她刚才那些话,叫本就在气头上的老安君更加觉得这个孩子不能救了。
因此才直接叫云嬷嬷把人送去大夫人那边。
这也免得李玥天天往李烟这里凑了。李烟可以说是用了最省时省力的法子,她才刚回来,对于五岁时候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太能记住的。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回想当年,判断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可不想现在就浪费时间在李玥身上去。
而且,她相信,大伯母一定不会叫李玥那么轻松的。
这次,可没有自己替李玥求情了。
打发走了一个小麻烦,李烟这段日子暂且能清闲些了。
她借着这小身板儿,对老安君撒娇着,“烟姐儿许久都没见到祖母了!”
五岁的小丫头,脸上的婴儿肥正好,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又想到这丫头算是阎王殿前走了一遭的,老安君更加心疼的不行,搂着她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喊了一遍。
听得李烟心头酸涩。
这么好的祖母,上辈子,却活生生吞金死了…….
“祖母,”李烟把脑袋埋进老安君的怀里,闷声道,“烟姐儿知道错了,以后,定不乱和人玩耍了。”
她受宠,家人都惯着,虽然不骄纵,但是总是牛脾气,认准了拉不回来。
因此这次发生意外的时候,老安君又是气李玥心肠歹毒,又是气李烟不听劝。好好的堂姐们不跟着耍,偏生听了李玥这小丫头片子的花言巧语!
可是眼下感受着怀中这软软一团,老安君的脾气也都下去了,一下又一下拍着李烟的背,道,“只要我们烟姐儿好好的,祖母便都舒心了。”
“老安君,了空大师有请。”李烟正打算说两句关于李玥的事情,那外头却来了一个外院的管事嬷嬷,这种人一般是不进内院来的,一看,便是李治派过来的。
今日正是休沐。李治在家也合理。
一听是了空大师,老安君半刻不敢耽误,忙叫了云嬷嬷扶了自己起身,又对着李烟交代了几句,这便匆匆走了。
留下的李烟眨了眨眼,还没能反应过来。
探云给她拢了拢衣裳,“姐儿莫怕,你落水后,家中急的不行了,三老爷便请了了空师傅来,按着他说的做了,姐儿就醒了。他说这七日内,都不叫人多打扰姐儿,以免魂魄不定,惊了姐儿,”
这些都是云嬷嬷交代下来的。
哪怕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也都是得小心再小心的。
探云怕李烟多想,便给解释了这句。
李烟有点哭笑不得。
魂魄不稳…….
看来,这几日想出门是不可能的了。
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理理下一步要做什么!
“稳过了几日,便是无事了,接下来,一切都看她自己的造化。”太师府的禅房之内,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说完这话,道了一声佛号,“贫僧打扰多日,也该走了。”
李治和老安君两个人都站起身来,“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不敢,不敢,”了空师傅摇头道。
“老三,送师傅走。”老安君见留不住了,也没有强求,吩咐李治出去送客。
李治便送了了空师傅离开。
剩下老安君,坐在那里,手中捻着的檀木珠子一刻也没停下。
云嬷嬷立在她身后,眼神也满是担忧。
“哎…….”老人家长长的叹息,像是融进了那炉子里点着的檀香,缠绕在屋子里头,绵延不去。
“老安君……”云嬷嬷揉着她的肩头。
“烟姐儿,从小不怎么机灵,可是憨厚的招人欢喜。当年,我们便送了大姐儿去那不得见人的去处,难道,连烟姐儿也…….”
云嬷嬷忙道,“便是说极富极贵的命格,也没说,一定就是那里头的去处!老安君且莫要多想,免得伤了身子!”
“我瞧着,这落水捡了一条命回来,烟姐儿倒是脑子清楚多了,没闹着要和那外头来的丫头玩了。这次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叫我听见了那丫头说那些话……”老安君捻着珠子,“等烟姐儿身子好了,挑个日子,办个赏花宴,冲冲喜。也正好给她找几个年纪相仿的玩伴,你去给老三媳妇说了。”
“是。”
宝月楼里,李烟和四个丫头们久别重逢说了几句话以后,便用乏了来打发了人下去。不得不说,有了了空师傅的交代,谁都不敢多打搅她。
李烟说了乏了,四个丫头们便都不敢耽搁,连声告退出去。
剩下李烟,便能一个人呆一会儿了。
她坐在那榻上,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搭在丝绸包裹的软枕上,那柔软的触感叫李烟觉得有十分的不真实。
冷静,要冷静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
现在是平化十六年,距离她认识林赏,还有一年。距离老皇帝第一次对李家贬官,还有……两年!
李家从繁盛到衰败,总共经历了老皇帝的三次贬官。
她记得,第一次…….是被封了贤德妃的大姐姐外出探亲回去以后,腹中胎儿便掉了……钦天监的人说,李家冲撞了龙气,这才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老皇帝后面下旨,贬大伯父为平成刺史,即刻前往上任。又收回了爹爹手里的史册编纂权利。二伯父那边看似安然无恙,但是却被委任了一个户部郎中的位子,以至于后面国库空虚事发,二伯父难辞其咎。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从头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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