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汉武帝种田");
春陀烦,
早不来晚不来,陛下要给他们钓鱼的时候来了。太后的人真会挑日子。
春陀心里老大不高兴,笑的如沐春风,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太后请陛下过去。”太后的侍从说出来就往刘彻那边瞟。
春陀道:“陛下知道太后找他,
你也看到了,陛下在忙,
你不说什么事陛下怎么能过去呢?
小侍从想问,忙着钓鱼吗?怎奈他不敢,陛下洗手喝水都是大事,何况亲自钓鱼。
“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公主进去没多久,太后就命小人来找陛下,有要事相商。”
春陀:“哪位公主?”
“隆虑公主。”
春陀讶异,
自打皇后被废,陈家人就再也没来过,怎么突然来了,
还是找陛下啊。
春陀小跑过去,
“陛下,会是什么事?”
“左右不可能让朕复立皇后。”刘彻瞥一眼身边人,
“极有可能跟这位夫人有关。”
卫莱指着她自己,
“我?”转向春陀。
春陀忙说:“奴婢不知。”
刘彻把鱼竿塞给她。
“中午还来吗?”卫莱问。
刘彻想说不,
随之想到他姐找他有事,
这顿午饭在长乐宫怕是用不安生,“等朕到未时。”
抵达长乐宫,
不出刘彻所料,隆虑公主“嘤嘤嘤”的哭,眼眶都红了。
刘彻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到卫莱那天,
卫莱也哭了,怕死吓哭的。此后再也没哭过。
刘彻以前挺喜欢美人垂泪,可怜的样儿。大概活的太久,见得多腻歪了,心肠也硬了,看到亲姐伤心难过,心中毫无波动。
抓一把红又大的杨梅,刘彻边吃边问,“姑母因为她女儿的事骂你?”
“与你姑母无关。”王太后道。
刘彻吐出杨梅核,“那朕可就猜不到了。”说完又继续吃。
隆虑公主气的刚刚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母后,您看看陛下,眼里还有没有儿臣这个姐姐。”
王太后皱眉,“彻儿,别吃了。你阿姐这么难受,你吃下去不怕消化不良吗?”
“阿姐这样朕就吃不下去,再遇到黄河水泛滥,朕岂不是要活活饿死。阿姐,有事说事,没事朕还有事。”
隆虑公主脱口问:“又是去找你那个女奴?”
刘彻猛然转向她,王太后惊觉不好,看到她皇帝儿子冷着一张脸,道:“她是婕妤,朕的夫人,出身不如你高贵,然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哭鼻子。这一点你还不如一个女奴。”
“母后……”隆虑公主抱住王太后哇哇大哭。
王太后头疼,“彻儿,你还是继续吃杨梅吧。母后替她说给你听。”
刘彻给他母亲个面子,闲闲散散的捏几个杨梅。
“你阿姐瞧着今儿天好,路面也干透了,几天不出去在屋里闷得慌,打算出去透透气,孰料一出门碰到几个邻居,开口就问她有了没。你阿姐可没同她们争执,说了句快了。她们反倒不依不饶起来,什么生孩子要趁早,年龄大了对母子都不好。不要讳疾忌医。医者束手无策,就进宫求陛下。卫先生一定有办法。你阿姐同她们说,卫先生来无影去无踪。她们就说,你厌恶陈家,连同她也不喜,才拿这种理由搪塞她。彻儿,你听听她们这叫什么话。”王太后听她女儿说了一遍气的难受,叙述一遍又气的不轻。
刘彻微微颔首:“着实不好听。”
哭声停止。
刘彻若不了解这个姐姐,真忍不住怀疑她在做戏,“阿姐方才都敢冲我发火,没堵回去?”
“我怎么堵啊?”隆虑公主说着说着又泪流满面。
刘彻瞧着犯堵,这么点事也至于哭成这样。若是卫莱,她得让那些讥讽她的人哭成这样。同为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刘彻道:“你不会说,朕是搪塞你,她们连搪塞的机会都没。”
“你是搪塞我吗?”隆虑公主问。
刘彻噎了一下,又不想搭理她,“我说不是,你也会认为是。你求母后把我找来,不正是因为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母后,朕说最后一次,卫莱不懂岐黄之术。”
“不用他懂。”隆虑公主急急道:“你让他发功帮我看一下就行了。”
刘彻又想笑,“发什么功?他是神人,不是神仙。他若是神仙朕还在这儿同你废话,早跟他上天了。”
隆虑公主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王太后开口,“彻儿,好好说话,你阿姐也是没别的办法啊。”
刘彻:“她堂堂公主都没办法,人家一个方外之人又有什么办法?”
“漪兰殿是如何怀上的?”隆虑公主盯着刘彻问。
刘彻心说,是我说她怀上,她就怀上了。
“真想知道?”刘彻问:“只怕你承受不住。”
隆虑公主道:“这些年为了孩子我什么苦没吃过?你尽管说。”
刘彻还未考虑废后,就有想过令他三姐和离再嫁。不嫁也行,反正是公主,有食邑到老也能过的很好。
怎奈一直找不到契机。
而今母后逼他开口,刘彻不再客气,很是干脆的吐出两个字:“和离!”
殿内安静极了。
过了许久,王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彻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给哀家送杨梅时,明明很高兴啊。”
刘彻:“朕并非针对阿姐,朕说的是实话。近亲通婚的结果不孕不育,难以受孕,或者生的孩子身体不好有缺陷。完好的十对当中最多两对,不能再多。”
王太后诧异,“卫先生说的?”
“她说我并不信。我派人查过,不过只查了长安这边。”
王太后皱眉,“哀家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圈的户籍,然后派人去查的,几天就查完事了。”刘彻道。
这种说法太过颠覆,王太后看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是不是巧了?”
“血液里带的。”刘彻想想该如何解释,“好比有的血会融入到一起,有的明明是父子血却排斥。互相排斥还令他们在一起,得出的结果自然不尽如人意。”
王太后不信,可她儿子一本正经的说的头头是道,又由不得她不信。
王太后思索片刻,道:“不行,不行,你姑母那儿我没法开口。”
刘彻:“朕废皇后因无子。下次再有人挤兑阿姐,阿姐去找姑母,让隆虑侯把你休了。阿姐今年嫁人,朕保你明年当上母亲。阿姐舍不得隆虑侯,以后也别来找朕和母后哭诉,是你自己的选择,要夫君不要孩子。”
隆虑公主的嘴巴动了动,转向她母亲,“没别的办法?”
“也有。”刘彻此言一出,母女二人同时看向他,“阿姐同隆虑侯多试试,兴许十年二十年后就有了。”
王太后叹气,“彻儿,什么时候了还拿你阿姐打趣?”
“朕没有。坊间有一例,成婚二十年得一子。”刘彻半真半假说道。
王太后算一下时间,“还得十三或十四年?”
刘彻颔首,“是的。母后还有没有别的事?”
王太后整天呆在长乐宫,有什么事是刘彻这个皇帝不知道的呢。
王太后纵然说有,刘彻也不信啊。
刘彻不信她,于是回了昭阳殿。
在太后那儿呆的有些久,以至于刘彻到昭阳殿就闻到了辣椒蒸鱼头的香味。
步入殿内,同他预料的一样,空无一人,皆在庖厨。
刘彻颇为无语地笑笑,瞧见茶室的小包。拎起来一看,果然是卫青的小书包。也不知卫莱何时又给他做的,这次黑色的小书包上还绣了一匹马。
打量一番,当真是他送卫青的那匹小马,此时就养在宫中。
“春陀,卫夫人养弟弟像不像你们坊间百姓养儿子?”
春陀看到他主子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皱眉,就知道他有话说,“夫人待卫侍中都这般好,日后也一定是个疼孩子的。”
听到“孩子”刘彻不由地放过书包,“她不想生。”
春陀惊奇,陛下何时把人拿下了?不愧是他主子。
“陛下有没有问过卫夫人为何?”春陀压下心底的震惊问。
刘彻不能说,卫莱就是不想给他生儿育女,“她说她的身体尚且年幼,最好是二十岁左右。又说红薯和棉花一日不收上来她一日不能心安。她一个女人家,哪来这么多忧国忧民的惆怅啊。她又不是皇帝。”
“陛下有所不知,世上就有那么一类人,不求回报,心里眼里都是天下百姓。这类人极少,奴婢活了这把岁数,也只是听说过。陛下当珍惜才是。”
刘彻反问:“朕敢不珍惜吗?”
“珍惜什么?”
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卫莱端着一个大盘子尽进来。春陀忙不迭迎上去,“怎么是您?人都哪去了?”
卫莱道:“顺手的事,无碍。刚刚和陛下说什么呢?”
“朝中之事。”刘彻道。
卫莱不疑有他,“谁又给你添堵?仲卿,别去庖厨了,快吃吧。早该饿了。”递给刘彻一双筷子,“春陀,你也去吃,这里不用伺候。”
春陀出去,卫莱便问,“太后找你什么事那么着急?”
刘彻瞧着只有他们面前有鱼头,“仲卿不吃鱼头?”
小卫青老老实实说:“阿姐说那个辣,微臣的肠胃受不了,过几年再吃。这个红烧的鱼也好吃。还有这个酸酸的鱼。鱼汤是用鱼骨熬的,微臣在庖厨喝了半碗,特别好喝。”
刘彻面前也有一盆酸菜鱼,便自己盛半碗汤,“怎么在厨房就吃上了?”
卫莱:“让他尝尝咸淡。第一次做冯贵他们也不知放多少盐合适。还没说太后找你做什么。”
“我三姐在哪儿,还能有别的事吗?”
卫莱不假思索,道:“孩子?”
刘彻喝口汤,确实很鲜美,“是的。问朕她该怎么办。朕怎么知道,就对她说,能过过,不能过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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