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棵树内, 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很淡,与早前他在?闽城那个天圣母宫庙的后院发现的混天绫断锦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敖丙顿惊, 他盯着这棵树看了许久,越越觉得?古怪。
之?前他进这座破庙的时候,就觉得?这座庙里面颇为清凉, 大夏天的外头那么?晒,这里头却这么?凉快, 可周围这一带居然没有香客来此供奉,也没人到这片大树底下乘凉, 这好生怪异。
这会儿敖丙再仔细盯着这棵御神木猛瞧,偌大的树干如同大伞一样撑开,说得?好听是把这寺庙隐蔽着, 说的不好听点, 竟似把这寺庙尽数掌握一般。
敖丙想?起了上次那只伪装成壁画躲在?天圣母宫庙汲取香客信仰来修炼的地魔, 福至心灵,忽然一伸手就朝着这棵树的树干中心伸了过去。
金丹后期的修为容不得?小觑,敖丙这一探手攫取,三两秒间?就废掉了这御神木周围的障眼法阵, 并且眼疾手快地将藏在?树干内的一只地魔给狠狠地救了出来。
这地魔原本?躲在?这御神木体内偷偷修炼,没想?到熬了上千年?,眼看就要成型产生灵智了,临门一脚的时候碰上了敖丙这么?个煞星。
它早在?敖丙进入到这座寺庙的第一时间?就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知道进来的这个人是个厉害角色, 怕被?敖丙发现自己的存在?,这地魔躲在?树干角落里瑟瑟发抖,一点异样都?不敢露出来。
只是让这地魔没想?到的是, 它这么?谨慎小心,仍然没能逃得?了敖丙的“毒手”。
自古以来神魔不共戴天,加上当初诸神陨落三界被?灭,都?是因为与魔界殊死一战导致的,敖丙对魔这玩意儿可从来没生出过好感,况且他上次在?闽城就在?地魔手里面吃了亏,所以敖丙对地魔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只要碰上了,必然要把这害人的玩意儿给灭了。
上次在?闽城敖丙还是个筑基期的弱鸡,所以在?对战地魔的时候难免力?不从心,稍微大意了一点,差点就交待在?那家天圣母宫庙后院了;
但这回?可就不一样了,敖丙拎着这只地魔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地将其?捏碎了,这地魔化成了烟雾,弹指间?已经是灰飞烟灭,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地魔一毁,这御神木以及庙宇周围的气场瞬间?都?变得?不一样了,原本?被?地魔法阵封闭得?死死的,整座庙宇残缺破烂阴冷潮湿,正常人走进来都?会感觉到不太舒服,但这会儿忽然就跟得?见青天了一样,一抹抹阳光自破庙的屋顶以及树干间?的缝隙悄然洒落,整个院子里都?感受到了阳光的柔和温暖。
那边有一个拿着扫帚的小沙弥从破庙外侧的偏门走进来,似乎是要来这个庙宇里面清扫落叶,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的敖丙。
这小和尚表情一顿,眼神里倏地就闪过了焦急和惊恐,赶紧上前来就要驱赶敖丙,结果他这才走到前院,就看到了满院子稀稀落落的阳光以及庙宇里的点点光柱,这小沙弥顿时愣住了。
呆滞了几秒,这小和尚也不扫什?么?落叶了,把手里的扫帚一扔就迫不及待地往院子外跑,一溜烟功夫就闪入了刚刚进来的那个偏门消失不见了。
敖丙也不去管那小和尚,他盯着这棵御神木,因为他刚刚把地魔一除,这株千年?神木愈发生机勃□□来,想?来当初这地魔为了在?这御神木体内修炼,只是在?这树周围设置了法阵,却并未对这棵树做什?么?手脚。
不过敖丙用脚趾头也知道,为什?么?这地魔不对御神木动手,因为这地魔盯着的,是这御神木体内的法器,有混天绫断锦在?,这地魔就等于守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宝库,再加上这寺庙里源源不断的香客提供给它的信仰力?,这地魔想?要修炼成型开启灵智,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只可惜,这家伙运气不太好。
这会儿地魔封印解除,原本?这御神木体内掩藏的混天绫的淡淡气息就变得?浓烈起来了,敖丙没什?么?好犹豫的,再次故技重施,将手探入到这树干中心,不多时已经将树干内藏着的一个盒子给掏出来了。
掏完这个盒子后,敖丙就顺手拍了一张符在?这棵千年?古木上。
符纸一入这树干体内,这御神木树干上被?敖
丙戳破的洞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多时已经再看不出半分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
御神木似乎也感受到了敖丙的替它祛除寄生异物的善意,等到敖丙把东西取走后,它的树干无风自动,竟是在?院子里不断摇晃,像是在?感谢敖丙的帮助一般。
敖丙倒是乐了,看了看这株快要成精了的老家伙,心下暗叹果然佛法无边,寺庙这种地方就是灵根常常出没和生长的地儿,这株老神木在?寺庙生长了上千年?,如今竟然无师自通开了窍了,估摸着再养个三五十年?,就能开启灵智!
敖丙想?了想?之?后,还是在?须弥芥子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他装下品灵石的那个箱子,掏了三块出来后顺手将灵石给塞到了这御神木的树根底下。
埋地三尺,正好被?错综复杂的树根给拢住,这三块下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吸收完,这株老树必然能开启灵智,能把三五十年?的开智时间?缩短到三五个月。
敖丙向来对三界开灵智的生灵抱有一种天然的尊重与好感,当年?他从渔夫手中买下那条沙锦鲤是如此,当年?被?封印在?陈塘江遇到的那个老蚌精是如此,到如今在?这异国遇到这株御神木,亦是如此。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出手提携这株老树桩子一把,但同样的,他能帮得?上这老家伙的,也就到这儿了,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这棵御神木开了灵智后其?实也仍然会很艰难,它能在?修炼这条路上走多远,全凭它的运道和天赋,敖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怎么?说,敖丙来这儿算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看了看手里的那只箱子,也顾不上打开看了,直接将箱子塞进须弥芥子里,转身就准备离开。
因为他听到偏门那一边,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这声音的节奏速度,这人绝不是之?前跑出去的那个小沙弥,所以敖丙不打算继续在?这个庙宇呆着了,准备直接从正门那边离开。
但让敖丙没想?到的是,他这边才刚走到殿门口,身后那人就已经追了上来,并且在?后面叫住了他。
这人说的是东洋语,敖丙东洋语虽然不咋地,但这么?简
单的一句口头语他还是听得?懂的。
这个说的是“对不起,请等一下”。
他脚下一顿,忍不住回?过头朝着来人看去。
追上来的赫然是一个做和尚打扮的老头,眉毛胡子两鬓都?斑白了,是的,没错,就是两鬓,这人虽然做和尚打扮,但却留着头发,是个寸板头,黑色长袍系着腰带,脚上穿着木屐鞋哒哒哒追了上来,难怪脚步声那么?重,隔着老远敖丙就听到了。
这人追上敖丙后,见敖丙回?头,眼神立马如同探灯一般犀利矍铄地紧盯着敖丙,似乎想?要在?敖丙身上看出点名堂了。
敖丙回?过身来,无奈冲着这老和尚说了一句别扭的东洋语:空你七哇。
这老和尚表情一顿,忽然眼睛里就闪过一抹笑意,他抬起头来,看向敖丙的眼神变得?温和了不少:
“你是华国人?”
这和尚没再说东洋语,而是用的汉语,说的也是一口非常流利的汉话?,并且这人非常笃定地看着敖丙,毕竟刚刚敖丙那标志性的谐音日语,实在?是太具代表性了,这老和尚想?猜错都?难。
敖丙也不奇怪这人能听出来他不是东洋人,毕竟他刚刚打的那个招呼也太生硬了,不过眼前这老和尚起码七十岁了,这年?头出家的,总不会远离故土跑到国外来当和尚?所以眼前这人肯定是东洋本?地土著无疑了,可这人居然能说得?出一口字正腔圆相当标准的汉语,这就让敖丙感觉有点意外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两人交流起来要简单多了,他可不想?对着个听不懂汉语的人叽里呱啦鸡同鸭讲,那太为难他了。
“您好,我来自津市,是来京都?旅游的,请问您是——”敖丙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这个老和尚笑看着敖丙,并未回?答敖丙他是谁,反而直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地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是道修吗?刚刚在?静航院把那个东西除掉的,是不是你?”
敖丙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否认,或者直接装傻,装作听不懂这个老和尚在?说啥。
但这人似乎料到敖丙想?否认,不等敖丙回?答他就又?继续急促地接着道:
“你不用否认,我就是静航院的住
持,这座寺庙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已经落败了,几十年?了,这座庙宇不见天日,阳光从来没照下来过!”
敖丙脚下险些一个踉跄,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这老和尚。
他没想?到这老树的阳光照不进来居然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毁掉地魔给这个寺庙带来了生机,却也让他露出了这么?大的马脚和破绽。
这下敖丙也知道自己再伪装也无用了,这老和尚看着年?纪大了,但眼神里面精光乍泄,一看就精明得?很,根本?不好糊弄。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既不否认也不开口承认,随便这个老和尚怎么?想?怎么?说。
这老和尚似乎也看出了敖丙表情里的抗拒和不耐烦,知道他若是不表明身份,这小年?轻恐怕没什?么?耐性在?这儿跟他耗,估计一言不合就会转身离开。
所以他没什?么?犹豫地就解释道:
“我叫如难,生母是东洋人,但我的父亲却是华国人。”
敖丙惊讶地朝着这老和尚看了过去,这老和尚居然有一半的华国血统,难怪汉语说得?这么?利索。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望着院子里洒落的斑驳阳光,眼神深邃又?幽长地开口道:
“我出生于1946年?初夏,生母是一位东洋女学生,44年?被?派遣去了华国,名义上是进入到国军后勤保障团充当情报员,但事实上进入华国后,却被?逼迫沦为慰|安|妇,她反抗逃离,被?我父亲,一个质朴的华国汉人教师所救。”
“当年?我父亲所在?的城市已经沦陷,他也是在?外面逃亡,但得?知了我母亲的遭遇后,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带上了我母亲这个拖油瓶。”
“相处时间?长了,心意相通之?后两人就有了感情,然而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军国主义粉碎,天皇宣布终战头像,将在?华的侵略者以及被?俘虏的战败者尽数召回?,我的生母也被?当时的国军上峰找到并强迫将她带离。”
“那时我生母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孩子,等到归国后,因其?背叛国军的事儿又?遭受到故国的严厉惩戒,家族也再容纳不下她,所以她在?艰难生下我之?后,将我托付给了清水寺老住持,就自戕了。”
敖
丙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万万没想?到,这个如难老和尚,竟然有这样坎坷的身世命运。
同样的,敖丙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和尚,会把他这么?重要隐秘的身世对他倾吐而出,要知道他们可从来不认识,眼下在?这家寺庙不过萍水相逢,还没熟悉到这种坦诚相待的程度?
敖丙艰涩地开口:“您——”
如难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只转过身并冲着敖丙示意:
“跟我来。”
敖丙不明所以,不知道这老和尚找他到底是要干什?么?,但如难已经往前走远,敖丙心里面到底还是好奇,加上他修为已经不低,也不怕有什?么?人会对他不利,所以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疾走几步跟了上去。
跟着这老和尚从静航院侧门出去,在?幽静的小道上七拐八绕转了好长一段,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院子。
这院子周围竹林环绕,看起来还挺清幽雅致。
再往里面走,就被?领着进入到了这老和尚的禅房,禅房那边有个小和尚在?扫地,正是之?前拿着扫帚进入到静航院大殿的那个小沙弥。
小沙弥看到老和尚进来了,立马双手合十恭敬弯身鞠躬,如难却是摆摆手让他先出去,这才领着敖丙进了屋,示意敖丙在?矮几前的蒲团上坐下。
敖丙坐下后眼神不住地在?这四周打量,越看就越觉得?这老和尚不简单,因为他发现这个禅房的布置很有禅意,并且他甚至还在?这屋子里的好几个物件上感应到了灵气,虽然这灵气很轻微,比不得?当初敖丙在?海底捞取的那串九眼天珠上面的灵气浓烈,但这也足以说明,那几件物件祭炼成功了!
能够祭炼出法器,这老和尚能是普通人吗?难怪这家伙一看到敖丙,就能问出他是不是道修这种话?,敢情这老和尚也是个同道中人,不过这老家伙是个佛修,跟敖丙不属于一个体系,两人在?修炼一途上恐怕没啥共同语言,也没法进行经验交流。
看到敖丙四下打量他的屋子,这老和尚也不恼,反而还笑眯眯地随便敖丙怎么?打量,不过他自己倒是转身,进入了禅房后面的一个小隔间?,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长条盒子。
来到矮几处坐下后,老和尚把这个长条盒子推到了敖丙跟前。
敖丙不解,纳闷地抬头看了老和尚一眼。
“打开看看。”老和尚示意道。
敖丙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打开了木盒子。
盒盖是嵌入的,推拉开后就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长条卷轴。
打开卷轴上的带子,展开之?后敖丙就惊呆了。
这竟然是一副被?卷起来保存得?相当完好的古画,上面印着红色的印章,虽然这幅画敖丙不认识,但是这印章上的名字他还是认得?的。
——唐寅,又?名唐伯虎,华国明代著名的绘画大师,江南四大才子之?一,跟此人有关的最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事件,大概是点秋香。
敖丙不懂古画鉴赏,但唐寅名气极大,每一幅几乎都?堪称国宝级,就算是敖丙这些普通人,都?经常能听到关于唐伯虎的画作在?拍卖行拍卖出天价的新闻消息,所以他知道,这如难拿出来的这幅画作,绝对不会是什?么?低廉作品,若不是真?迹,这老和尚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把他叫过来。
敖丙不知道这老和尚几个意思,难道是要请他来鉴赏古画的吗?可若是鉴赏的话?,敖丙还真?没这方面的天赋和才能,一问三不知就算装懂都?装不像。
如难似乎看出了敖丙的尴尬和疑惑,开口解释道:
“这是《金山胜迹图》,是我生母当年?把我托付给清水寺时,在?我随身襁褓里带着的唯一一件遗物,到我知事起,老住持才将这件遗物交给我。”
“我在?遗物里面找到了我母亲夹藏其?中的信件,才知道这件遗物的来历。”
“这幅古画是她被?上峰强迫带回?国那年?,在?船上发现的,当时那艘船上还藏着很多东西,都?是从华国搜刮来的珍宝文物,我母亲能量有限,只偷偷藏了这一幅画,剩下的她都?没敢动,后来她生下了我,就将这幅画交给了老住持保管,希望等我成年?后,老住持能把遗物交到我的手里。”
“信里面我母亲解释了我的身世,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我成年?后,能够将这幅古画还给华国,现在?我把这幅画交给你,请你帮我代为转交。”
敖丙
愣住:“您怎么?不自己交呢?华国跟东洋如今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您可以去华国探亲,也可以去寻根问祖,这幅画,我觉得?您应该亲自交给华国博物馆更?为合适。”
如难眼神艰涩又?为难,沉默了半晌后,低声补充了一句:
“我的生母以命自戕,是因为她知道国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她觉得?我的出生就是这场罪孽的最大证明,所以她不允许我有生之?年?再去华国,必须在?寺庙里面念经赎罪,代替她和她的家族偿还孽债,所以这些年?我日复一日念诵往生诀和长生经,从未出过清水寺。”
这下敖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想?说这样的决定对如难来说岂不是不公平,可这个大和尚眼神平静温和,看起来对被?生母的遗愿困在?这座山上并无多少怨言,而且能在?佛修上有所顿悟,甚至可以祭炼出法器,这位绝对算得?上是得?道高僧了,需要在?佛法一道上具备很高的悟性才能达到这个造诣程度。
敖丙没经历过七十年?前那场侵略者的屠戮残杀,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过上了如今的安稳祥和,就能理所当然地将那场刻骨铭心的国耻遗忘在?角落不当一回?事。
他虽然觉得?如难的身世坎坷,但他并不是烂好人,如今东洋人又?有几个还记得?他们的祖辈在?华国犯下的罪?像如难这样的少之?又?少。
现在?华国的崛起,是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铺出来的,所以敖丙巴不得?像如难这样的人越多越好,自然不会圣母泛滥到去同情可怜他,真?要同情可怜,那他可怜的也应该是那些无辜惨死在?刺刀下的阴魂,而不是活着的人。
看如难眼神坚定的样子,敖丙就知道这位大和尚是不会有踏入华国故土的那一天了,不,不是故土,他仍然是站在?东洋这一边的,哪怕他身上流淌着华国人的一半血脉,但他将自己视为了东洋人。
也许不是他生母将他的出生视为污点,他自己也从来没放过他自己,他把自己禁锢在?清水寺这个牢笼里,只是在?替他的母亲和家族赎罪,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在?寻求东洋岛国的认同感,而不是去华国寻求根源上的救赎。
这一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是如难佛修路上的心魔和阻碍,他自己解不开这个心结,想?要在?佛修路上再有寸进,怕是很难。
但敖丙却并没打算对其?做任何提点。
凭什?么?呢,对一个从根子上就认定自己是东洋人而不是种花家的和尚,他没有提点的义务,没错,他就是这么?狭隘又?小心眼,哪怕这和尚主动把唐寅的古画真?迹交还给华国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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