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不过才刚开始,教学楼顶层的洗手间里,卫初宴偶然性地撞上一件事。
“老大,我们真要去堵赵寂吗?那可是双s级。”
“双s级又怎么样?也就是个omega,我们老大可是s级alpha,谁压制谁还说不定呢!啊不是,我们老大肯定稳压她一头!她这么翘,该给她个教训!”
大约是把这间少有人来的洗手间来的洗手间当成了秘密基地,外边那帮学生说话简直肆无忌惮,卫初宴在隔间听着他们谋划有关如何给赵寂“教训”的事情,眼神冷了下来。
对于学校的这种垃圾团伙,卫初宴不是没有耳闻,但她在这里念书快一年,也没有跟这些喜欢霸凌的垃圾产生什么交集,不知道赵寂这才住进来的做了什么,竟然被他们盯上了。
其实学生是特别容易抱团的。
虽然开学没几天,虽然都还没开始集训,但初一年级的学生已隐约出现了几个团体,老大不是s级的alpha,就是s级omega,毕竟高等级的a、o会对低等级的产生压制。
其实如果赵寂早来一些,她就是本年级当之无愧的老大,但这时势力已经划分的差不多了,那几个刚尝到追捧滋味的“老大”又怎么会把位置让出来?
当然,虽然不打算让位,但赵寂的等级摆在那里,挺多人想拉拢赵寂,赵寂无一例外都拒了。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有兴趣?
卫初宴不知道赵寂跟这帮人的过节,但自从那天她知道赵寂有可能会被堵后,不免就多留意了些。
她私下里也提醒过赵寂,赵寂那时“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这一天还真是到来了。
大约洗手间真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这些人密谋是在洗手间,堵赵寂也是在洗手间,其实当时洗手间也不止赵寂一个,但当那帮子浑身透着不好惹的人乌泱泱地涌进来时,胆小的学生们已经都跑光了。
只有赵寂还慢悠悠地在洗手台前洗手照镜子,明明镜子中除了她自己,还清晰地倒映出后边那些明显来找茬的学生,但她完全对此视而不见。
看她这么悠闲,混混学生们陡然生出一股诡异的错觉——就好像他们这么多人还没有她一根乱掉的头发重要。
她的悠闲惹恼了小混混们,有人刚要打骂,打头的那个s级alpha汪霖先一步开了口:“赵寂,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你再考虑一下,现在咱们还有好好商量的余地。”
假惺惺地说着“商量一下”,汪霖看着洗手台前优哉游哉的那女孩,躁动地舔了舔唇。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想跟赵寂结仇的,这么一个漂亮的omega,还是最顶级的那种,要是能进她的社团,然后做她的女朋友......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正紧挨着她的小女友刘小春,眼中浮现出一点残忍。
那现在这个,就可以扔掉了。
“说完了吗?”
赵寂一眼就看透汪霖的那点心思,她挑了挑眉,桃花眸子中的嘲讽简直满溢了出来,被这嘲讽一冲,汪霖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她恼羞成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赵寂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忽而朝她一笑:“你都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来堵我了,想我是什么态度?”
被她的笑晃了下神,汪霖顿时又有些拿不准赵寂的态度,她思忖片刻,与赵寂道:“如果你不喜欢他们,我可以让他们退到门外,前提是你答应跟我好好聊聊。”
私心里,汪霖还是想要赵寂当她女朋友,不是很想跟赵寂打起来。而且别看她在小弟们面前端着很高的架子,心里却并没有能够完全压制赵寂的把握,故而她折中了一下,只是让小弟们退到门外而已,这么近的距离,要是真的打起来了,她不也是一呼百应?
汪霖自以为自己的战术不错,但她的小女友先不情愿了,在后面嘀咕了一句:“干嘛对她这么客气?不听话的人,打到她听话就好了!”
来自同类的恶意往往是最大的,同为omega,刘小春天然对赵寂这远比她漂亮、而且等级也高到离谱的omega有着强烈的敌意,显然,她不想看到“谈判”成功。
汪霖脸一黑:“小春你先别说话。”
被凶了,女孩子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汪霖看向赵寂:“你觉得刚刚那个提议怎么样?我也不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你,不如还是让他们出去,咱们好好聊聊?”
不怎么样,这么些垃圾凑在一起,也叫人多势众?
“不用了。”眼底含着一丝玩味,赵寂笑眯眯地拒绝了她。
洗手间依然拥挤,汪霖将赵寂的拒绝当做示弱的一种表现,她看着姿态慵懒地虚靠在洗手台边的女孩子,刚想开口继续“劝说”,眼瞳却陡然增大,只见视线之中,赵寂忽地消失了,不!不是消失!当脖颈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大力扼住、整个人被活生生提起在半空时,汪霖才猛然反应过来,是赵寂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就被对方扼住了咽喉、狠狠压在了隔间的门上!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汪霖只感觉从脊骨到心脏都是僵直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寂,对方仍然笑意吟吟,然而眼神却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对汪霖来说,自从分化成s级alpha,她就忘了害怕是什么感觉,知道此时此刻,她终于再次尝到了这股滋味,甚至不止是害怕,她真的有股会死的恐惧感!她艰难地在空中挣扎着,喉咙中发出濒临窒息的痛苦声音,她想要求饶,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股深深的绝望弥漫上来,变故发生的太快,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人群顿时沸腾,但没有一个敢真的上前救人,他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
老大、老大可是s级alpha啊,在赵寂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是单方面的碾压,小命都攥在了赵寂手里,这太疯狂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情?
这还是人吗?就算是双s级omega,也不能这么可怕吧?
犹如见到大魔王出现在人世间,大家都茫然了,一个两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赵寂面不改色地卸下犹在做困兽之斗的汪霖的肩关节,让她绝望地将胳膊笔直垂下,咸鱼一般挂在门板上,余光瞟一眼这些在汪霖的惨叫声中瑟瑟发抖的乌合之众,懒洋洋地开口:“不试试救一救你们的老大吗?你们可是,人多势众呢。”
“人多势众”,刚刚汪霖用过的,但此时从赵寂嘴里说出来,已然有了股浓浓的讽刺意味。
“怎么了?没胆了?让我想想,刚才不是有人说,对不听话的人,那就打到她听话吗?”她丢开汪霖,汪霖本就脱臼,这样摔在地上不免发出惨叫,尖叫声刺痛耳膜,赵寂脸上笑容一收,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去,将汪霖踹飞进隔间,晕倒在马桶旁:“真吵。”
轻飘飘的语气,却似浸满了血腥,令这些尚未经历过多少事情的新生一个个颤抖不已。
“其实”,解决了一个大垃圾,赵寂迈开双腿走向小垃圾们,犹如狮子走向待宰的羊群:“其实,我也同意这个说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洗手间内安静了下来,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因为赵寂的那句“真吵”,虽然大家都想要尖叫,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她们明明“人多势众”,却被赵寂一个逼得不住后退,最后几乎是人贴着人地挤在了厕所的小角落里。
会被打死吗?还是会被打残?
这样那样的恐怖场景充斥在众人的脑海,可是即便面临这样的威胁,他们居然也毫无反抗的念头。
或者说,没有力气。
气势已然颓靡下来,赵寂一人的势,就如海啸一般,牢牢将他们全部压制住了。
她甚至还没用出信息素。
“我......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惹你的,求求你发过我们......”
有一个人开口求饶,求饶声便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恐惧的低泣,最里面的角落里,先前被赵寂刻意看了一眼的刘小春两股战战,几欲崩溃。
“不行哦,做错了事情,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赵寂的语气依然“轻软”,然而却自有一股铁石心肠的味道,短短几步路,她走得极慢,于是这种恐惧就被成倍地放大,她还没完全靠近,已经有人受不了地崩溃大哭起来。
这哭声显然无法让大魔王心软,乌云已然压下,暴风雨即将来临,但就在绝望之际,他们却发现赵寂忽然停下来,看了门口一眼。
下一刻,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几乎是那人出现的同时,赵寂便闪身到了那人背后,当场给混混学生们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国家级变脸——只见前一秒还满眼透着“我要大开杀戒”的女孩子这一秒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还居然告起状来:“他们堵我!”
混混学生们:“......”
一张张稚嫩的脸上皆带着目睹了大魔王变脸过程的愕然,有些人脸上的泪痕挂着,有人眼里的恐惧还没消退,看着着实是很怪异的一幕,但也正因为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们一个个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们怎么看起来很害怕?卫初宴脑中那不对劲的感觉一闪而过,却又被赵寂的“哭诉”吸走了注意力:“还好你来了!我们快走吧!我害怕。”
赵寂说着,轻轻扯了扯卫初宴的袖子,顺便不动声色地瞪了眼对面那些人,颇有“你们敢拆穿我就死定了”的意思。
大家瞬间齐齐打了个冷战。
将这奇怪的一幕收进眼底,卫初宴心中疑惑万分,这时隔间的门响了响,微微地打开了,余光瞥见里边的一条横着的腿,卫初宴皱眉:“那是什么?谁倒在那里?”
赵寂忙把她拉住:“谁知道呢?可能是哪个被这帮混混打了的倒霉鬼吧?我们走吧卫初——卫学姐。”
她原本是要喊“卫初宴”的,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硬生生地转了一下,变成“学姐”。
不动声色地为卫初宴造了波势。
果然,耳听她对卫初宴用了带着亲昵的敬称,混混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向卫初宴的眼神里,带了些说不清楚的崇拜,还有深深的感激——不管卫学姐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至少大魔王在她面前真的很不大魔王,他们这是被卫学姐救了吧?是的吧是的吧?
不知道一声“卫学姐”背后有着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卫初宴只觉得这声“卫学姐”从赵寂嘴里说出来令人感到万分陌生,但同时,她又是喜欢的。
说不清楚的一种喜欢,明明随着新生入学,喊她“卫学姐”的人那么多。
被赵寂拉扯着,又被她一声“学姐”喊舒服了,卫初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隔间,由得赵寂把她拉了出去,临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众人如释重负的神情。
看来,也许赵寂根本不需要她救吧?看这些人这么害怕,恐怕,隔间里的那人,不是他们打晕的,而是赵寂动的手。
眼眸深了深,一种“特意赶来救人却发现想象中在受苦的女孩其实并不需要她救”的挫败涌上心头,不过卫初宴很快就释然了,她本来也不是喜欢打架的性子,赵寂既然能够解决,自然就更好了。
月朗星稀,林间树影婆娑,淡淡的樟香萦绕在四周,两人走在如同水波的月光下,慢慢朝宿舍走去时,卫初宴忽然笑了笑:“卫学姐?”
赵寂把眼一翻:“别想我再这样喊你。”
卫初宴偏头望她一眼:“可我真是你学姐,其实你早该这样喊我的。而且,你喊我‘卫学姐’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可恶了。”
一不小心,初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赵寂可不就是个可恶的女孩吗?她脾气也不好,人又娇气,还总让卫初宴为电费水费发愁,还有那么多的小秘密。
比如,明明欺负了人,却装作被欺负的那个。
“我可恶?”赵寂高高地扬起了眉,生气地瞪着她,可是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卫初宴完全感觉不到害怕。赵寂见瞪人不起效果,显得有些郁闷,但没过多久,她忽然坏笑了一下,走近了卫初宴,抬起手,对着初宴的脑袋比了比。
她实是故意的。
其实她早发现了,卫初宴比她矮,十四岁的卫初宴,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还没长的很高。
赵寂嘴角一勾:“小矮子,都没我高,还想我喊姐?”
这次换做卫初宴郁闷地看着她了。
可恶,真是可恶。
月光之下,那可恶的女孩儿哼笑着对她道:“想我叫你学姐?好啊,等你高过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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