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小说:爱了一生 作者:郭天豹
    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摸着口袋里的一百五十块钱现金,或许这个答案已再也明显不过了,自己再次沦为了坏人,或者说与坏人为伍?想到这里即是哑然失笑,麻木中掏出香烟点燃,就像一个真正的傻子一样,抽着香烟,努力为自己的罪恶而寻求合理的理由。

    对的,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自己为什么要寻求合理的罪恶理由,这或许完全是出于为了心安,其实完全可以告诉自己,大家都是这样的,如此一来,就可完美敷衍过去,可自己最为讨厌的一句话,就是,大家都是这样的,这肯定是这个世界为了奴役所有人而创造出最为恶毒的一句话,抹杀了几乎所有人那向往美好的灵魂。

    故此又想着,要是他们不犯错不就行了,比如不要站在大机器面前打瞌睡,这样自己不就无法拍照了?拍不到照片,班长也就不会对他们进行合理的敲诈了,这不是很好吗?对的,一定就是他们做错了事情,而自己只是在纠正他们的错误而已。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或许也不是,只是现在自己麻木中抄书,依旧无法进入书中的世界,那曾经抄书的热情在这刻似早已消失至无影无踪,曾经和亚萍在一起,在那个机器声音总是哐当作响的车间里,面对那全是没有生命的注塑机,面对那些似乎也没有任何生命的员工,总想着逃离,只要逃离出去,即可获得自由,自己就能抄书,并且从书中获得幸福。

    而现在,自己正在抄书,可为何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自由,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幸福,却还是满心的罪恶感,所以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对的,现在的自己似乎再也不必为香烟发愁了,因为会变得很多很多。

    ……

    在后半夜的时候,根据班长的要求,自己又在车间里巡逻,明明在前半夜那么大的力度,抓住了很多人,相信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会被抓住?可是后半夜睡觉的人依旧很多,不管是站着打瞌睡的,还是随地而躺,甚至是躲在大型机器后面,蹲在地上抱头而睡的,对的,他们不是想睡觉,他们只是太累了,真的就是这样。

    但那些玩手机的可就说不过去了,他们是太累了吗?不,他们只是想玩手机,只是,当疯子再一次巡逻的现在,当他路过一处之时,背后就有人骂他是条狗,疯子傻笑,狗?对的,自己是条狗,下贱的狗,正在做恶事的狗,可这里的任何人,谁又不是比狗还要活得卑贱呢?只是倔强的不肯承认罢了,真是莫名其妙。

    这次疯子又拍到了十几张照片,现在正准备回到保安班长那里进行报到,只是在路过一个小房间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位阿姨在看手机,直接拍照,阿姨顿时脸色苍白,马上将她的手机装入口袋,这就带着乞求站在疯子面前:“我就看一下时间而已,你就放我一次?”

    疯子面无表情,正准备说些什么,而边上一群人都在为阿姨说话,说阿姨刚买了新手机,只是想炫耀一下,阿姨不会玩手机什么的,而在这群人中,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化过妆,也说着,疯子他这个人太过没有人性了,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我们打工的何苦为难打工的呢?

    疯子听到这里倒是微微一笑,觉得自己似乎认识这位女孩子,所以开口:“你是?”

    女孩一愣,马上咬牙,满脸怒气冲冲的笑容:“你早晨拍我一张照片,害我损失一百块,你忘了?”

    疯子低头轻声一笑,直接小声:“忘了。”

    而阿姨依旧在乞求,更是满脸都是奇怪的笑容,是憎恨?还是愤怒?亦或者是无奈?但不管是什么,疯子只是看着阿姨,看着这位已经有快六十岁的人,淡然开口:“阿姨,我不是傻子,前半夜就有你的照片,我还记得你的手机是白色的。”

    阿姨顿时一愣,其他人也是瞬间哑口无言,对的,这些人竟然将疯子他当傻子来看待,其实对于疯子而论,自己真正最为最为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正是记忆系统,前半夜自己拍到了谁,也就那么十几个人,这才过去多久啊,所以还能忘了不成?

    至此阿姨不再说话,而疯子也是头也不回中到了一楼的出口处,这里需要进行安检,反正车间里的东西很是值钱,任何东西都不能带出来,除了公司里配的那种没有摄像头的垃圾手机以外,任何手机不得带到里面去,这就是公司里的规定,因为公司害怕他们对产品进行拍照,甚至是对制造过程拍照,这是属于什么商业机密。

    可是疯子就可以,这就是特权,甚至出门进门都不需要检测,坐在这里的保安是一位女孩子,她很胖,真的很胖,胖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像座小山一样,但她的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岁左右,她看到疯子从车间里出来,直接开口:“这次收获也不小?”

    疯子只是淡然一笑,立刻意识到,这种变相的敲诈行为,其实整个保安队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只能笑着,然后说着还好。

    他彻底出了车间,门外有一处吸烟区,简陋至极的吸烟区头顶是几个非常明亮的荧光灯,背后是墙,三面透风,疯子坐在这里,拿起手中的手机,无神中翻看着自己刚刚拍到的照片,足足有十六张,是在想这些照片到底能换到多少香烟吗?还是想着到底能换到多少现金呢?或许也不是在想这个?

    只是麻木中又点燃一支香烟,这就抽了起来,当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之时,自己冷到瑟瑟发抖,浑身都想缩成一团似的,至此傻笑,然后抽完香烟,这就到了东门的保安岗亭里,此时班长和他的女朋友在里面,他的女朋友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也非常好,是属于微胖体形,只不过要说脸蛋漂亮?其也就那样?

    班长看到疯子进来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伸手,对的,班长是要疯子他手中的手机,然后班长拿过手机以后,翻看上面有十几张照片,满意中笑了笑,但是疯子也看到了班长电脑边上的罚款通知。

    对的,这些罚款通知是班长打印出来的,上面还有一张是二楼科长的照片,他出于好奇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这位科长是上班时间带头用手机在办公室里玩游戏,罚款两千,看到这里震惊了,因为两千块钱都是什么概念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这么多啊。

    但班长似乎对于这一切根本不在乎一样,只是示意疯子他回到码头去上班,疯子摇头就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码头的小屋子里以后是继续抄书,可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现在的抄书环境是如此好,但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抄。

    ……

    天亮下班之后回家,家里的空调没有关,而自己是手里提着十五六包香烟,将这些香烟随后扔在只有绒毛兔子和绒毛棕熊的床上,内心一阵疲惫之感,或许只是因为没有看到亚萍?但又可以看到亚萍活动过的迹象,对的,亚萍昨夜一定是抱着绒毛棕熊在睡觉,这棕熊似乎都被她给压扁了一样。

    看到这里他傻笑,然后像一滩烂泥似的,直接就趴在了床上,好像还能闻到亚萍的体香?不,一股淡淡的怪味,他瞬间掀开整个被子,马上发现有血,只是不太多,但也是在这顷刻之间,就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方才还对亚萍的那种无尽想念,立刻就变成了怒意。

    但这血痕似乎都干了?不,没有,所以他用卫生纸开始擦拭,擦拭过后,这又拿出吹头发的吹风机,这就开到最热的二档,然后就是一阵吹,因为不想洗床单,因为冬天太冷,虽然有洗衣机,可又很是麻烦,或者说,现在的自己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做一条懒狗。

    可是这又躺在床上,享受着温暖至极的空调之时,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所以直接起身,脱了衣服,就只是穿着一条内裤,然后将钢笔放在了书桌上,又看到了亚萍抄的书,亚萍是在抄写《万事万物由来》,反正看上去钢笔字也不怎么样,或许是因为钢笔上装着新的笔尖,这还没有磨开,书写不是很顺畅?

    但不管怎么说,亚萍的字迹可是比自己,未刻苦练习钢笔字之前要漂亮多了,然后也看到了亚萍给自己的留言,上面全是骂自己的话,什么狗日的,什么王八蛋之类的,总之很多很多,好像比她抄写书的部分还要多一样。

    可在这刻,疯子又发现了其他问题,主要就是红糖的摆放位置,红糖的摆放位置一点点也没有变,而且水杯里也没有喝过红糖水的痕迹,然后拿起暖水瓶,里面的开水还是满的,根本就没有动过。

    他直接就生气了,因为这代表着,亚萍昨天晚上没有喝红糖水,只是拿了一些卫生巾,再一个就是,她早晨可能还没有进行洗漱,要不然的话,热水应该是被动过的,而且挂在门后她自己的毛巾,也应该是湿漉漉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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