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

小说:爱了一生 作者:郭天豹
    所以疯子无奈,唯有点燃手中的一支香烟,淡然至极亦是一声不吭,这就起身,准备出会议室,这是准备在外面的软沙发上过夜,而张队长看到这里却是一笑:“我先回去了,你就睡在会议室,一定记得把东西看好,万一丢了什么东西,我们谁也跑不了。”

    张队长说完就,吁……长长叹了一口气,疯子完全不明白,张队长是在叹息处理事情不当,还是在叹息他自己脸上的抓痕,但总之,现在张队长离开了这里,疯子也是将玻璃门从里面锁上,回到了会议室。

    看着面前的一切,钢笔还是原来的钢笔,笔记本依旧在自己的面前,钢笔墨水也在,甚至连精美的玻璃烟灰缸也在,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或许只是为了得到一支钢笔,这就认为自己一定是得到了所有的幸福,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依旧缺少什么呢?是缺少静,还是缺少丽丽?

    哎,叹了一口气,又是长长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将自己和张队长的谈话,这也记录在了笔记本上,接着胡乱地躺在会议桌上,看着空调的温度,二十五度,喃喃轻声自语:“全世界的逐梦人,晚安。”

    第二天,张队长果然亲自上班,带领着胖子,一切似乎都是相安无事,似乎所谓的世界都是要如此继续发展下去一样,可惜,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因为我们这个看似相安无事的平静世界,每天的每时每刻,其都是暗流涌动,事实真相正是如此,这就更别说这个原本复杂至极的售楼处了。

    所以时间飞快,在表面的相安无事之中,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是什么概念?其实也没有什么概念,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也就只是一个星期而已,短暂到可怕,可对于某些人来说,也是漫长到可怕,比如对于上白班的胖子。

    售楼处的女销售员们,不喜欢胖子,说胖子总是死盯着她们看,更是销售经理也不喜欢胖子,所以胖子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简直就是备受煎熬,处处被歧视,被说教,甚至胖子还和销售经理吵了起来,听说都骂了销售经理。

    而结果就很是明显,胖子只在这里呆了短短一个星期,随后被退回了保安公司,至于胖子还让张队长想办法,说他自己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毕竟交了很多的中介费,原本后面的队长王亚路也想将胖子放在后面的保安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件事情却没有按照疯子所想的发展,甚至保安公司也对胖子,进行了劝离。

    至于这件事情是胖子做错了些什么吗?似乎也不是,似乎也是,但总之,这件事情说不清楚的,而关于在过去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也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销售员中也有爱情发生,是一位男销售员和一位很是漂亮的女销售员之间的爱情,但两人不欢而散,为什么会如此呢?其实,漂亮的女销售员,竟然也和销售经理睡觉,男销售员骂她是贱人,在一个冰冷漆黑夜色笼罩下的售楼处门口,他们的爱情结束,更是两人都选择了辞职。

    对的,这件事情也成为了销售员们偶尔聊起的一个话题,至于目前的此时此刻,疯子依旧上着白班,依旧站在玻璃门里面,关于售楼处的一切的一切,依然是照旧,任何都从不曾有过任何改变似的,只是半圆形大理石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销售员,少了两位而已。

    至于现在的马红霞,还是老样子,或许对她来说,两位她自己似乎从不曾认识的人离开,这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一样,所以她依旧拿着乳白色咖啡杯,依旧拿着不锈钢小勺子,继续搅动着咖啡。

    ……

    对的,枯燥乏味,亦是没有半丝波澜的上班生活,也是没有丝毫的起伏,更是犹如行尸走肉的生命,每每吸入与呼出的空气,唯一验证的,只是我们人类定义这时间的流逝罢了,真的就只是如此,所以时间对于麻木不仁的人来说,真的很快。

    这天疯子发了工资,晚上的时候,售楼处的销售员们也下了班,此时张队长又买了几瓶白酒,还有几个小菜,这就和疯子他一起坐在会议室里分享,疯子麻木地喝着酒,吃着菜,而张队长也是麻木地喝着酒。

    可是突然之间,张队长就开口:“疯子,你要是不做这份工作,你想去哪里?”

    疯子拿起手中的纸杯,里面还有少半杯的白酒,直接一饮而尽,淡然开口:“我想自杀。”

    张队长或许已经喝醉了?毕竟这可不是绵柔型的酒,这是六十五度的烈酒,北京二锅头,此时两人已经差不多喝光了整整一瓶,这起是开玩笑?可是?可是?尽管是似乎已喝醉的张队长,这也在听到了疯子他想自杀的话语之后,顿时一愣,抬头呆呆地看着疯子:“你说什么?”

    疯子拿起酒瓶,给他自己的纸杯里继续倒酒,然后一边倒酒一边开口:“换工作呗,还想去哪啊?”

    张队长听到这里,这才噗嗤一笑,可是目前张队长在笑什么呢?不知道,难道只是因为疯子说,他要换工作?难道这所谓的换工作,真的很好笑吗?

    但现在或许也是张队长真的喝得有些多了,他开始有些神智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似乎真的是胡言乱语,但又像不是,因为在疯子看来,目前张队长所说的话,完全都是符合逻辑的,完全不像是胡言乱语。

    张队长是在诉说他自己,张队长说他自己家里原本就很是穷,条件不好,曾经他在上学的时候,就因为家里穷,老是被同学和老师们看不起,甚至同学还给他起了外号,叫欠债王,至于欠债王的由来是,张队长他家里没有钱,欠了他在学校一年多的学费。

    而后来张队长实在是没有钱再念书了,所以小学四年级就辍学,然后和他的父母一起做农活,可是农民又能挣到什么钱呢?农民还是有赋税的,交了赋税以后,每年地里的产出,连自己家几口人的温饱都不够。

    最后他长大了,他的父母借了亲戚们很多钱,贿赂一位当官的,让他去当了兵,在部队里吃尽了苦头,可他都咬牙承受了下来,说这是为了保家卫国,是神圣的,可是当他知道,只有那些关系户才能永远留在部队以后,心就凉了。

    最后退伍,回到家里,家里的条件依旧贫困,所以他不知道所谓的保家卫国,保护的是哪个家?卫的是什么国?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结婚了,他的父母操办,因为他当过兵,也算是一位比其他人身份稍微突出一点的人,结婚之后,有了孩子,可柴米油盐没有钱买,所以出来打工。

    出来打工之后,突然看到这个世界,一个美丽至极的世界,在这里,因为有退伍证,最好找的工作就是保安,就是这看门狗,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职业,工资还低到要死,所以他想像别人一样,开上豪车,住上好房子,所以他努力,可最后发现努力是没有用的,这是恶人的时代,是小丑的时代,不是好人的时代。

    所以他堕落,他开始听着别人教育他如何去做人,他开始酗酒,开始去酒,开始妄想,而他又是幸运的,所以在酒认识了一个女人,他睡了女人,又开始慢慢了解女人,发现女人和她的老公关系不好,而离婚又可以得到一套房子,所以他开始计划。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失败了,女人说,房子可以一起住,但必须要和她结婚,这样就必须要和他家里的老婆离婚,但是他做不到,因为老家的老婆,虽然不漂亮,但也是对他不离不弃,更是在家给他带孩子,而他自己在外面这么多年,没有给家里打过一毛钱,钱都花了,反正又不多。

    ……

    张队长今夜说了很多很多,疯子也是第一次得知了张队长的故事,所以此时的疯子,一边喝酒,一边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个故事,而张队长喝醉了,他也吐了,也哭了,此时正躺在几张拼凑在一起的软椅子上,睡觉。

    疯子将房间里收拾了一下,主要就是呕吐物,因为味道很大,所以在收拾完以后继续记录,可是当记录到张队长说,他自己没有给家里打过一毛钱的时候,突然心脏一阵剧痛,因为想到了自己那位扫大街的奶奶,当然也立刻想到了无数亲戚朋友可能正在向奶奶要钱,主要就是自己过世的父亲,因为坐监狱欠下的那笔巨债。

    想到这里,疯子即是思绪万千,更是心脏真的很疼,想到奶奶为了他自己付出的一切的一切,哪怕奶奶将他养大,就真的只是为了给父亲还债,但不管怎么说,奶奶就是将他养大了,可是现在,为什么还要责怪奶奶将他养大了呢?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太令人痛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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