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虽然疯子他的行为，肯定是引起了边上丽丽的很是不满，但又不管怎么说，对于疯子而论，老板的规章制度，那是明天才开始实施，至于现在很是显然，并不是所谓的明天。

    再一个关于规章制度的事情，其实大家对此的研讨一直都未停止，甚至原本是应该讨论游戏的一个公司，却开始讨论所谓的规章制度，一下子令人感觉很是怪异。

    晚上下班以后，甚至走在路上，疯子的徒弟们，乃至室友们，也都在讨论着规章制度的问题，反正你一言我一语，好似除了这个话题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话题可讨论了。

    只是疯子他依旧还是老样子，似乎对于这种话题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走着他自己的路，完全不加入讨论的行列，最终在古镇巷子口的时候，疯子他又看到老头依旧坐在里面，依旧是拿着他的紫砂杯，所以他想起了早晨的事情，随之就又进了商铺。

    可是老头这一次竟然直接起身，拿了一瓶绵柔型的金六福，却没有拿香烟，所以疯子再次震惊，甚至是失措，因为老头知道他要什么？而且还是如此准确？这真的太奇怪了？所以这次疯子他没有先付钱，只是打开了酒瓶。

    然后喝了两小口，又看向坐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的老头，他还是拿着他的紫砂杯，好似一点也不着急于索要钱财？

    整个过程，老头没有说一句话，而疯子也没有，所以丽丽也是再次迷惑，甚至疯子的室友和徒弟们也是迷惑不解，因为他们完全搞不懂，目前疯子到底在和老头发生些什么。

    疯子又是拿起酒瓶喝了两口，这才有些心颤，更是咬牙稍有些慌乱中开口：“老板，为什么不给我拿香烟呢？”

    老头满脸微笑，甚至眼睛都因为微笑快变成了一条线：“你只是想买酒。”

    这刻，疯子他大惊失色，真的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他在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酒一样，明显是当老头拿酒的时候，他这才想到了酒，可老头又是怎么预测到他只会买酒而不买烟呢？

    疯子害怕极了，他的心开始颤抖，他认为，这老头是位居住于这繁华亦无比喧嚣城市中的高人，甚至拥有非常离谱的预测能力。所以疯子等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几乎消失以后，这才非常恭敬地开口：“老爷爷，我能问一下，您是怎么知道的吗？”

    对于疯子这种如此恭敬的口吻，可是将丽丽他们都搞得莫名其妙，他们真的在这一瞬间里似乎都呆住了一样，呆呆地看着疯子和老头。

    而老头却是噗嗤一笑：“你小子瞎猜什么呢？你要买烟，你进门之后眼睛就会盯着香烟看，你要买酒眼神就会盯着酒，我看到了，也就给你拿了。”

    疯子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咧嘴苦笑，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他要买烟的时候，进门就会下意识中去看后面柜子上的香烟，他要买酒，就会下意识去看酒，可是他要不看呢？或者说，难道他每次进门后，都会有这种下意识中的动作吗？他真的搞不明白，总之，他又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是离谱。

    这不得不让疯子他想起，几年前的一次经历，那次经历可是吓得他胆战心惊，更是浑身颤抖。那时的他还在咸阳，一次打架之后，他的姨夫爷询问他，而疯子他却满嘴胡言，却又不是胡言，总之疯子他就是手舞足蹈，甚至怒气冲天地在解释，好似他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一样。

    可是他的姨夫爷似在听他的话语，又是不在听似的，总之给人感觉很是奇怪，最终，他的姨夫爷听完了疯子他的手舞足蹈般的怒色诉说，可是，姨夫爷一句话也没有说，情绪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竟然只是望向了当时头顶的白色天花板，随后就转身离开了疯子他的身边。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里，疯子他恍然大悟，姨夫爷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谁先打得人，因为什么事，姨夫爷原本就明白，可又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姨夫爷，所以在这一瞬间里，疯子他咬牙，看着姨夫爷的背影，胆战心惊，他人生中最为害怕，最为心惊胆战的一次，也正是这次经历。

    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目前小商铺里的老头，竟然差点又给了第二次这种感觉他自己就是透明的，因此而害怕的心惊胆战。可是？原来，原来不是这样啊？老头是根据眼神的下意识动作来判定的，但是，疯子觉得这也很是厉害。

    所以疯子他非常恭敬地付了钱，然后回宿舍，一路上大家甚至都不讨论公司规章制度的事情，因为大家对于疯子他和小商铺老头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非常非常感兴趣，所以这一路上，疯子一直都在向大家解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疯子他向大家说得很是简单，就是他自己进小商铺的时候，可能总是习惯性用眼神去看他自己所需要的商品，而老头也就会根据这个，然后给他拿商品，所以根本不需要语言的交流。

    原本这似乎就是一件非常非常普通，也是非常非常简单的事情，可是大家却觉得这件事情神乎其神，其实疯子他之前也觉得此事神乎其神，所以这会在大家的继续追问下，他又拿起酒瓶，喝了几口酒，思维却已经早就跑了，他是在思考着，每次进小商铺以后，真的会有下意识去看自己所需要的商品这种习惯吗？所以，疯子他觉得从明天开始，必须验证一下，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老头是高人。

    不过这件事情必须得经过一个非常漫长的验证过程，所以疯子他并不着急，而是现在已经回到了院子里，甚至还坐在丽丽家的床边，看着床头的塑料袋，里面还有花生牛奶，乃至十几包近二十包牌子不一的香烟。

    丽丽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头顶的钨丝灯泡，所以疯子他又是喝了几口酒，然后又是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香烟，随即说着：“下个月发工资了，我们换个地方租房子？”

    她绝对有听到疯子的这句话，再说了，疯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并没有特意压低，而且明显她也不是聋子，更没有用手捂着耳朵，可是她就是不说话，好似疯子他说这换房子的事情，原本就与她无关一样。

    反正疯子看她不说话，所以又是抽了几口香烟，这又是开口：“我想看你的日记。”

    “不给！”

    她非常坚定，真的是如此坚定的语气，疯子咧嘴苦笑，然后提起塑料袋，塑料袋里是香烟，还有多半瓶花生牛奶，然后说着：“我回宿舍了。”

    她嗯了一声，然后又叮嘱疯子他早点休息，而疯子也是嗯嗯地答应着。

    疯子他是刚出她家的门，她就赶紧将门紧闭，甚至还能听到在里面上门拴的声音。总之，现在疯子回到了他自己的宿舍，然后就开始记录，而室友门还是老样子，在聊天，只不过还是在聊关于公司规章制度的问题，说着明天就会很不自由了，好日子到头了什么的。

    至于疯子也只是继续他的记录，当然，今天记录中最为重要的事情，那肯定是关于老头的事情了，然后即是他自己向丽丽提出换房子的事情，最后，也可以说最为不重要的事情，才是所谓公司里有了新规章制度的事情。

    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着重记录，那就是隔壁房间被房东打开了，这会门还是开着的，房东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扔在了外面，堆放在一处墙角，然后用雨布盖着。总之，这也就意味着那两位合伙过日子的人，过完年以后，这都过去了好几个月，还是没有来这里。

    或许这就是生活？也或许这就是逐梦人的生活？而疯子却认为，不管是隔壁房间里原来的那两个人，还是目前自己房间里的所有人，乃至其他房间里的人，这都是永远不会发生什么巨大变化的逐梦人，一辈子都在打工，一辈子都要承受痛苦与煎熬，一辈子都是在绝望与失望中徘徊不定，甚至连最为卑微的爱，都没有权力拥有。

    疯子他想到这里，这就拿出手机，又是看到了至爱的电话号码，对的，因为他自己长得不帅，家里又没有钱，而他自己又是所谓的一无是处，所以这份卑微至极的爱，还未发芽，就已被彻底冻死在了凛冽的寒冬里。

    而如今，即是冬去春回，花又满山。对的，公司里其实也发生了美好的爱情故事，而且人家都同居了，是一位老员工追到了一位新员工中的女孩子，此事也在公司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可是疯子他为什么又想到了这些事情呢？他原本对于这些事情似乎根本不上心啊？

    哦，原来是他现在想丽丽了，而所谓冬去春回，花又满山，也是他想起丽丽这刻的有感而发。